三日时间,在压抑的疗伤和紧张的筹备中飞速流逝。
山坳洞府内,气氛依旧凝重,但绝望已被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所取代。陈凡的方案虽然冒险,却是目前唯一看似可行的破局之策。
石岳和萧雪依旧昏迷不醒,气息微弱。玄机子长老神魂受损,脸色苍白,短时间内无法动用大型阵法,由他留下照看重伤的两人最为合适。他将在外围布下隐匿和防御阵法,尽可能隐藏踪迹,等待众人归来或……发出求救信号。
陈凡、凌天羽、剑无名、幽影四人,则需轻装简从,潜入那条九死一生的“地脉暗道”。
这三日,陈凡几乎不眠不休,全力运转《百秽真经》和混沌源核。得益于功法的特殊性和此地浓郁的幽冥死气,他的伤势恢复速度远超旁人,虽然距离巅峰状态尚有差距,但已恢复了七成战力,真元更加凝练,对刚刚突破的金丹中期境界掌握得越发纯熟。他甚至抽空将得自幽冥殿杀手的《幽冥鬼影步》彻底融会贯通,使得“暗流遁”在隐匿和短距离爆发上更上一层楼。
凌天羽凭借玄天宗深厚的底蕴和灵丹妙药,伤势也稳定了八成,只是脸色依旧有些阴郁,显然之前的挫败让他心气受损。剑无名则像一柄重新打磨的利剑,伤势未愈,但战意更加凝聚,仿佛要将所有的愤怒和憋屈都倾泻在接下来的冒险中。幽影依旧神秘,看不出深浅,只是默默准备着一些奇特的法器符箓。
第四日清晨,晨光熹微,却难以驱散古战场永恒的阴霾。
“准备好了吗?”幽影沙哑的声音响起。他换上了一身更加贴合的黑色劲装,气息愈发内敛。
陈凡深吸一口带着腐朽气息的空气,点了点头。凌天羽和剑无名也神色凝重地站起。
玄机子长老挣扎着起身,将一个罗盘和几枚玉符递给幽影:“这是老朽临时祭炼的‘地脉指元盘’,可大致感应地脉流向和邪气浓度。这几枚‘敛息符’和‘小破障符’,或能派上用场。万事小心,若事不可为,速退!”他的目光扫过四人,带着深深的忧虑。
“长老放心,我等自有分寸。”凌天羽接过玉符,沉声道。
没有过多告别,四人互望一眼,身形晃动,悄无声息地消失在昏暗的山坳中,朝着幽影所指的方向潜行而去。
一路上,众人将隐匿神通发挥到极致。陈凡的“暗流遁”融合新悟,身形几乎化为一道扭曲的光影,在嶙峋的怪石和废墟间穿梭,气息完美收敛。幽影更是如同真正的影子,飘忽不定。凌天羽和剑无名也各展手段,尽量不引起任何能量波动。
越靠近幽影所说的区域,环境越发荒凉死寂,地面呈现出一种不健康的暗紫色,空气中弥漫的邪异威压也越来越强,让人心神不宁。偶尔能看到一些被吸干精血的妖兽枯骨,显然有更可怕的东西在此地盘踞。
小半个时辰后,四人抵达一处巨大的、如同被利斧劈开的山崖底部。崖壁上布满了蜂窝状的洞穴,深不见底,散发出阴冷潮湿的气息。
“就是这里了。”幽影停在一个毫不起眼、被藤蔓遮掩了大半的洞口前,“这条暗道入口狭小,内部错综复杂,且与地底阴脉相连,极易滋生邪秽,更可能连通着某些上古禁地碎片。一旦进入,便无法回头,直到找到另一端的出口,或者……死在里面。”
他拨开藤蔓,露出一个仅容一人弯腰通行的漆黑洞口,一股混合着硫磺和腐烂气息的阴风从中吹出,令人作呕。
“我走前面探路,陈凡第二,你的功法或许能提前感知危险。凌道友、剑道友断后。”幽影安排道,随即身形一缩,如同没有骨头般滑入洞中。
陈凡没有犹豫,灰黑色真元在体表形成一层薄薄的护罩,弯腰跟了进去。凌天羽和剑无名对视一眼,也紧随其后。
洞内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神识在这里受到极大的压制,只能探出周身数丈。通道蜿蜒向下,坡度陡峭,脚下是湿滑粘稠的淤泥,四周洞壁布满苔藓,滴落着冰冷的水珠。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瘴气和死气,若非四人修为高深,恐怕顷刻间就会中毒身亡。
陈凡却感觉如鱼得水。这里的死气虽然斑驳,却异常精纯,《百秽真经》自主运转,丝丝缕缕的死气被吸入体内,缓缓补充着他的消耗。他全力运转“秽灭雷瞳”,双目微泛灰光,仔细感知着前方和周围的能量流动。
通道内寂静得可怕,只有四人轻微的脚步声和呼吸声。前行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通道开始变得开阔,但气氛却越发诡异。
“小心!”陈凡突然低喝,停下脚步,雷瞳锁定前方转角处。
几乎同时,一阵若有若无的、如同万千细语般的嘶嘶声从前方传来,让人头皮发麻。
幽影身形一顿,示意众人戒备。
只见前方拐角后,隐约有暗红色的光芒闪烁,空气中弥漫开一股浓郁的血腥味。
四人悄无声息地靠近拐角,探头望去。
眼前是一个巨大的地下溶洞,洞顶垂落着无数暗红色的钟乳石,滴落着粘稠的、散发着腥气的液体。溶洞中央,有一个不大的血池,池水翻滚,咕嘟咕嘟冒着血泡。而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在血池周围,匍匐着数十只形似蝙蝠、却通体血红、长着狰狞人脸的怪物——“血魇”!
这些血魇体型不大,但气息阴邪,赫然都有着筑基期的波动,其中更有三只体型稍大、气息达到金丹初期的“血魇王”!
它们似乎正在举行某种仪式,围绕着血池飞舞,发出令人心神摇曳的嘶鸣。
“是‘血魇’群,擅长音波神魂攻击,并能操控血液,极为难缠。”幽影传音道,语气凝重,“绕不过去,这里是必经之路。一旦惊动,它们会发出尖啸,很可能引来更麻烦的东西。”
“那就速战速决!”剑无名眼中剑意暴涨,手已按在剑柄上。
“不可!”陈凡低声道,“血池有古怪,那些钟乳石滴落的液体蕴含极强的腐蚀性和迷幻效果。强攻动静太大。我来试试。”
他示意众人后退,自己则悄然运转功法,将一丝精纯的“秽灭”真元凝聚于指尖,化作一缕几乎看不见的灰黑色细丝,小心翼翼地操控着,如同钓鱼般,缓缓伸向离得最近的一只普通血魇。
那丝灰黑细丝蕴含着极致的死寂与湮灭意韵,对生灵有着本能的吸引力与恐惧。
果然,那只血魇似乎被这奇异的气息吸引,又感到本能的不安,躁动起来,脱离了队伍,朝着细丝的方向疑惑地飞来。
就在它靠近的刹那!
陈凡眼中厉色一闪,细丝猛地加速,如同毒蛇出洞,瞬间刺入血魇体内!
“嗤!”
一声轻微的腐蚀声,那只血魇连惨叫都未发出,身体迅速干瘪、消融,化作一缕精血死气,被灰黑细丝吞噬反馈回陈凡体内。
完美!秒杀!且无声无息!
陈凡如法炮制,凭借对死气的精妙操控和功法的绝对克制,如同一个最顶级的刺客,利用那缕秽灭真元细丝,一只接一只地引诱、灭杀着外围的血魇。整个过程悄无声息,那些血魇甚至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就纷纷化为乌有。
很快,外围的普通血魇被清理一空,只剩下那三只金丹初期的血魇王还围绕着血池飞舞。
凌天羽和剑无名看得暗自心惊。陈凡这种杀人于无形、吞噬强化自身的诡异手段,实在令人忌惮。幽影黑袍下的目光也闪烁不定。
“剩下的三个,必须同时解决,否则必会惊动。”陈凡传音道,额角见汗,连续精细操控对心神消耗不小。
“我来对付左边那只。”剑无名冷声道,剑已出鞘三寸,凛冽的剑意锁定了目标。
“右边交给我。”凌天羽指尖剑气吞吐。
“中间那只,和那血池,我来。”陈凡深吸一口气,双手开始结印,更磅礴的灰黑色真元在掌心凝聚。
幽影则悄然移动到洞口方向,布下几道隔绝气息的禁制,以防万一。
“动手!”
陈凡低喝一声,双手猛地推出!一道凝练的灰黑色掌印并非攻向血魇王,而是直接拍向那翻滚的血池!他要釜底抽薪!
与此同时,剑无名人剑合一,一道璀璨剑光如同闪电般刺向左边的血魇王!凌天羽并指如剑,一道更加宏大凌厉的剑罡斩向右边的血魇王!
“吱——!”
中间那只血魇王和血池被攻击,顿时发出尖锐刺耳的嘶鸣!另外两只也同时被袭击,整个溶洞瞬间沸腾!
然而,陈凡的掌印已率先轰入血池!
“轰!”
血池剧烈爆炸,粘稠的血液四溅,却被掌印中蕴含的湮灭之力迅速蒸发净化!那中间的的血魇王与血池气息相连,遭受重创,身形僵直!
而剑无名和凌天羽的攻击也瞬息而至!剑光犀利,剑罡浩荡,精准地命中目标!
“噗!噗!”
两只血魇王当场被斩杀!中间那只也被血池反噬重伤,被陈凡补上一指,彻底湮灭!
战斗从开始到结束,不过三息时间!干净利落!
溶洞内弥漫着血腥和焦糊味,但很快被陈凡运转功法吞噬净化。血池干涸,露出池底几块暗红色的晶石,散发着精纯的血煞之气。
“是‘血煞晶’,炼体或修炼某些邪功的宝物,但煞气太重。”幽影看了一眼说道。
陈凡挥手将晶石收起,或许以后有用。他稍稍调息,刚才瞬间爆发,消耗不小。
“继续前进。”幽影解除禁制,四人毫不停留,快速穿过溶洞,进入了暗道更深处。
经此一役,四人之间的配合默契了许多。凌天羽和剑无名对陈凡的实力和手段有了更直观的认识,收起了最后一丝轻视。而这条地脉暗道的凶险,也初露端倪。
前方,还有更未知的恐怖在等待着他们。但至少,他们成功地迈出了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