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星晚研究玉佩，发现隐藏能量
清晖院内，静得能听见竹叶的簌簌声和自己的心跳。
夜星晚死死盯着悬浮在面前的清心玉，那双向来冷漠或不屑的眼眸里，第一次，浮现出一种近乎荒诞的错愕。
共鸣。
这个词，在她长达数千年的魔尊生涯里，只与那些至阴至邪的魔界圣物，或是与她本源相通的魔器产生过关联。
仙魔之力，如光与暗，水与火，自盘古开天以来，便是截然对立、相互湮灭的存在。这是三界六道刻在法则基石上的铁律，是连稚童都明白的常识。
可现在，她最精纯的本源魔气，竟然与一枚出自正道第一人之手、充满了至纯灵力的玉佩，产生了共鸣。
这感觉，荒谬得就像有人告诉她，太阳会从西边升起，水会往高处流淌。
那不是能量冲撞的激烈对抗，也不是一方吞噬另一方的霸道掠夺。而是一种……极其微妙的、同频的振动。仿佛两根不同材质、却拥有相同音律的琴弦，被同一只手拨动，发出了和谐的颤音。
夜星晚的身体僵在原地，大脑有那么一瞬间是空白的。
身为魔尊的骄傲与认知，在这一刻，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
她活了这么久，从未见过如此离经叛道之事。
愤怒与憋屈，被这股巨大的、超脱常理的困惑所取代。她缓缓伸出手，指尖带着一丝连她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重新握住了那枚清心玉。
冰凉温润的触感，从掌心传来。这一次，不再像烙铁那般灼人，反而带上了一种奇异的亲和力。
她不信邪。
夜星晚收回那缕魔气，玉佩中央的符文幽光随之黯淡，恢复了古井无波的模样。
她屏住呼吸，再次小心翼翼地，从那被层层封锁的魔元根基深处，牵引出另一缕同样纤细的魔气，探了过去。
结果，一模一样。
那枚玉佩，就像一头温顺的灵兽，对她这缕来自魔界至尊的、足以让寻常仙器瞬间污秽崩解的能量，非但没有半分排斥，反而发出了喜悦的、亲昵的嗡鸣。
夜星晚的眉头，紧紧地锁了起来。
她开始分析。
这枚玉佩中的能量，有问题。
它看似是路朝辞那路数的纯净灵力，但其核心，却隐藏着一种更古老、更中性的东西。那种能量，不属于仙，也不属于魔，它像是混沌未开之时，天地间最本源的一种力量。纯粹，磅礴，无分善恶。
路朝辞的灵力，只是附着在这股本源力量之上的一层外壳，一层伪装。
是他刻意为之，还是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
夜星晚的心，猛地一沉。
她想起了那部路朝辞赠予的木系功法，其中隐藏的上古口诀，同样能与她的魔气产生共鸣。
她又想起了在玄天宗山门外，为路朝辞包扎伤口时，自己无意中泄露的魔气，与他伤口处那股奇异能量产生的瞬间交融。
还有陨魔渊祭坛上，那个神秘的“同命”纹路。
以及，那枚被路朝-辞珍而重之收走的拓片残角。
无数个被她忽略，或是被她归结于“诅咒”的细节，在这一刻，被这枚小小的清心玉，如同一道闪电，瞬间照亮，串联成了一条清晰却又更加惊悚的线索。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她脑海中疯狂滋生。
“同命相斥”……
或许，这根本不是什么诅咒。
或许，这是一种更加古老、更加霸道的……契约。
而路朝辞，从一开始，就知道这一切。
他赠予功法，不是为了让她提升修为，是为了试探她体内的力量，是为了观察她的魔气与那上古口诀的反应。
他召见她，赠予玉佩，也不是为了保护她，更不是为了安抚她。这是在给她套上一条更精妙、更隐蔽的枷锁！一条能时刻监视她、压制她，甚至……能与她产生“共鸣”的灵力狗链！
这个认知，让夜星晚浑身的血液都几乎要凝固了。
她一直以为，路朝辞只是一个凑巧与她中了同样诅咒的、有点碍事的、喜欢自我脑补的倒霉蛋。
现在想来，她错了，错得离谱。
什么正道之光，什么仙风道骨，都是伪装！
这个男人，心机之深沉，手段之隐秘，远超她的想象。他就像一个最高明的猎手，从一开始就布下了一张天罗地网，而她，就是那只被一步步诱入网中的猎物。
他一直在研究她。
研究她这个“魔尊转世”，研究她与这“同命契约”的关系。
想到这里，夜星晚只觉得一股寒意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她自诩算计人心，玩弄权谋，是三界六道顶尖的行家，却没想到，重生一世，竟栽在了这个看似光风霁月的男人手上，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间，而不自知。
她非但没有察觉，还因为他的靠近而屡次陷入“禁魔”的窘境，在他面前上演了一幕幕“弱小可怜又无助”的戏码。
现在回想起来，那些她以为是自己演技高超的时刻，在他眼中，恐怕就跟跳梁小丑没什么区别。
羞辱。
前所未有的羞辱感，伴随着滔天的怒火，席卷了她的神魂。
“路、朝、辞！”
她几乎是从牙缝里，一个字一个字地挤出这个名字，手中的清心玉被她攥得咯吱作响。
很好。
真的很好。
她夜星晚，还从没吃过这么大的亏。
怒火过后，是极致的冷静。
既然是陷阱，那就一定有破局之法。既然是枷锁，那就一定有钥匙。
她重新将目光投向掌心的玉佩。
这东西，既然是路朝辞用来监视和研究她的工具，那么，它本身，也必然隐藏着更多的秘密。
她将心神沉入其中，这一次，不再是试探，而是以一种更加细致、更加具有侵略性的方式，用自己那缕能与它共鸣的魔气，开始一寸寸地探查玉佩的内部结构。
玉佩的质地，比她想象中更加复杂。无数道细如发丝的灵力纹路，交织成一个繁复的净化法阵，这是表象。
穿过这层法阵，内部，才是那股古老而中性的本源能量。它像一团沉睡的星云，缓缓流转，散发着亘古的威压。
夜星晚的魔气，小心翼翼地在这片“星云”中游走。
她发现，这股能量并非是死物，它似乎有着微弱的、近乎沉睡的意识。它不抗拒她的魔气，反而像见到了久别的同伴，传递出一种模糊的亲近之意。
就在她的魔气即将探入“星云”核心的时候，那层由路朝辞布下的、作为“外壳”的精纯灵力，忽然被触动了。
它们如同忠诚的卫兵，瞬间收紧，形成一道屏障，阻挡了她进一步的探查。
夜星下心中冷哼一声。
果然，处处都是他的手笔。
她没有强行冲撞，那只会惊动路朝辞。她操控着魔气，耐心地在屏障外游走，像一条寻找缝隙的毒蛇。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
就在她几乎要放弃的时候，她忽然发现了一个极其微小的异常。
在那片由路朝辞灵力构成的屏障之上，有一个点。一个比针尖还要细微的点，那里的灵力流转，似乎比其他地方，要滞涩那么一丝丝。
这是一个破绽。
一个或许连路朝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因本源能量与他的灵力无法百分之百完美融合而产生的、最细微的破绽。
夜星晚精神一振。
她凝聚起全部心神，将那缕本源魔气压缩到了极致，化作一根无形的尖针，对准那个点，猛地刺了进去！
“噗——”
一声轻微得几乎无法听闻的声响。
那道看似牢不可破的灵力屏障，被撕开了一道微小的口子。
她的魔气，瞬间涌入了那片“星云”的核心。
刹那间，一股庞杂到难以想象的信息洪流，顺着那缕魔气，疯狂地倒灌进她的神魂之中！
无数破碎的、光怪陆离的画面，在她脑海中炸开。
她看到了巍峨的神山，倾颓的魔殿，看到了横贯天际的剑光，也看到了遮天蔽日的魔焰。
她看到了一个身穿白衣的、模糊不清的身影，与一个身着黑甲的、同样看不清面容的身影，在星空之下并肩而立。
紧接着，画面一转。
她“看”到了玉佩的内部。
在那片混沌的、如同星云般的本源能量中央，竟然还封印着一样东西。
那不是什么法宝，也不是什么神兵。
而是一滴血。
一滴呈现出暗金色的、仿佛蕴含着无尽生命与毁灭之力的……神魔之血！
这滴血，正随着玉佩的能量，规律地搏动着，像一颗微缩的心脏。
而在这滴血的旁边，还用一种比上古神文更加古老的文字，烙印着一个字。
那个字，笔画扭曲，苍劲古朴，带着一股洞穿万古的寂灭之气。
夜星晚的瞳孔，在看清那个字的瞬间，猛地缩成了针尖大小。
那个字是——
“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