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娇娇是真困的不行了。
翻了身抵在沈衍礼胸膛上，手不自觉地贴上他的脸，喃喃道：“睡吧、快睡吧老公。”
沈衍礼敛着眸子，盯着她乱糟糟的头顶。覆在她的手上，十指相扣，带进被子里环在腰上。
夜里起了风。
窗户外时不时传来风呼啸掠过的呜咽声，伴随着宋娇娇清浅的呼吸，一夜好梦。
沈衍礼一大早准备去买早餐，等回去刚好能跟娇娇一起吃，结果都还没出巷子口，就见宋奇着急忙慌地跑过来，跟天塌了一样，一开始都没认出来他，愣着头准备擦肩而过，沈衍礼才把人揪住：“你干嘛去？”
“哎，沈哥。”
宋奇是跟着彦红一同来帝都的，他是这群里年纪最小的，也最机灵。此刻脑门上都是汗，见着他忙咽了两口唾沫：“我正要去找你呢，赶紧去工地上看看吧，咱们那钢筋昨晚上被偷了。”
沈衍礼定的钢筋都是有数的。
这都是要用于下水道加固，成批定做。少一根都不行。
沈衍礼眉头一皱：“怎么他妈能被偷了？昨晚上谁值得夜。”
宋奇支支吾吾，半晌道：“我跟二虎，都怪昨晚上太冷了，我俩喝了点小酒。不知道怎么就睡过去了，这咋办啊沈哥。”
真奇怪。
沈衍礼干这么多工程，碰见过捡他们废铁的老头、老太太，还头一次碰见偷新钢筋的，这东西拉废品站都没人敢收，偷这个干嘛？
他从兜里掏出来钱，数了两毛跟一张饭票递过去。
“这是干啥？”宋奇没看明白。
沈衍礼招呼道：“你去巷子口，找那个包子铺。买两个猪肉大葱的包子跟一碗小米粥，哦对。”
他又抽出来五分钱。
“还要一个红豆沙的麻圆。”沈衍礼把剩下的钱揣起来，说道：“买了给你娇娇姐送家里去，跟她说一声工地上的事儿，别让她操心。今天早餐我就不跟他一起吃了。”
“还有，报公安没？”
宋奇捏着那钱，答道：“没，这不是天还没亮吗，我想着公安同志应该没上班吧。”
沈衍礼沉默地看着他，许久压下那句是不是蠢。
公安二十四小时全天待命。
不过在这些人眼里，他们这辈子能跟公安打交道的机会也不多，总想着公安跟上班一样，都还有上班下班的点。
他长长呼了口气，又问道：“什么时候发现丢了的。”
“凌晨四点多吧，二虎憋醒了去撒尿，顺道点了点东西。发现钢筋少了一根。”
“那挖掘机呢？挖掘机没问题吧。”
“没，我专门看的了。”
沈衍礼抬起手腕，这表是他后来买的，不贵也就三十多块钱。之前娇娇给他买的，他也压箱底了，非正式场合都不会往外带，宝贝的很。这种表就是普通的，要是丢了、坏了，也没那么心疼。
“你赶紧去买东西吧，待会你娇娇姐该醒了。”沈衍礼道：“买完就赶紧去工地等着，我现在去报公安。你确定是丢了，不是放错地方了？周围都找了？”
“确定，咱不都把东西堆一块吗，下工也都点过一遍。周围我跟二虎都看过了，真丢了，我看着应该是西边，那铁皮昨夜刮大风，掀开一块。那人可能就是从那边钻着，把咱钢筋带走了。”
“行。”
沈衍礼了解完，步履匆匆的离开。
现在公安都划分片区。
沈衍礼找过去的时候，前台接警员还有些昏昏欲睡，一听他要报警，立马清醒了不少。这也能理解，这里守夜一守就是大半夜。
接警员做了登记，得知这事必须速度，并且事关重大。虽说只是一根钢筋，但这跟市政有关系，立马去宿舍，动员起来。
沈衍礼带着去工地，天已经开始蒙蒙亮。
这地上到处都是灰尘，不多时就发现了几个特殊的印子，跟不寻常的脚印。
钢筋都是新的。
一米多长，差不多十斤重。
这场子里其实也有废料，好几包。都是工人们自己挖出来攒的，到时候买了废品大家一起分，算是零花钱。这些拉到废品站是真能卖钱。
周边最近的废品站就一个。
公安同志找过去的时候，那老大爷一家都有点懵，嘴里一直喊自个是良民，听说要找一根钢筋，大老爷立马说没见过、不知道。
倒是他家儿媳妇，眼神瞥了又瞥，最后低下脑袋。
公安不要求都是个顶个的好手，但这年头也都得有点硬实力。这人表现的这么异常，他们很难不注意。
都是平头老百姓，公安同志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冷着脸让他们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包庇有罪，都没说几句，老头就颤颤巍巍，说今天早上三点多钟，确实有人敲门，说卖废品。
那老头本来不想开门。
这大晚上，鬼知道外面的究竟是什么人。
报纸上还时常登什么杀人啊、抢劫啊的新闻，他们家虽然是收废品、卖废品的，但手里确实有点钱，就是表面寒酸了点，所以更加警惕。
结果老头就瞧见门外面是他们这边的一个“常客”。
这周边的人都知道这么一号人，名叫子硕。这小孩可惨了，好几年前租到这边，说是带他娘看病，她娘是个瘫子，他爸后来就在附近打工。结果没过多久就不见了，说是不见了，其实就是卷钱给跑了，把一家三口丢帝都等死。
没两年，他妈就没了。还是街坊邻里凑钱抬去殡仪馆给火化了。
大的今年最多十岁，那小的也就四五岁。
房东觉得这俩孩子可怜，找了个小煤炉房让他俩住，给院子里添煤供暖抵房租。平时呢，这小孩就在垃圾堆里捡点瓶子、纸箱、塑料袋之类的物件来换钱，每次老头看他可怜还会多给他一二分，把那些别人不要的衣服、玩具让他带回去。
昨天这小孩就扛着根钢筋过来，说要卖钱。
老头一看就知道这不是捡的，让他赶紧还回去，别等着公安同志把他给抓了枪毙，到时候他妹妹那就惨了。
这小孩当时也没再吭声就走了。
老头说着，还一直跟公安说，这小孩也是初犯，能不能宽恕宽恕。钢筋他没收，想着其他废品站应该也不能收。他还专门给公安带路，找小孩家里。
沈衍礼在工地里面清点了清点，别的都没丢。公安那边回来说有线索了，让他跟着去看看，辨认一下，其次就是说明情况。
沈衍礼一听，立马就把想不明白的给想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