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河星际学院第一学年庆典的烟火还在虚拟夜空中绽放，陈默的意识却已经回到了海南基地的实体会议室。全息投影屏幕上，三合财团的财务数据像瀑布般滚动——那些数字大到需要专门设计的新单位才能表达。
“默哥，咱们现在到底有多少钱？”山鸡盯着屏幕上那一串串零，眼睛发直，“我怎么数到第十位就晕了？”
包皮用计算器戳了半天：“按地球现在的Gdp算，咱们三合财团的市值能买下整个太阳系...三次。”
会议室里坐着的不只是当年的古惑仔们。蒋天生、蒋天养两兄弟穿着定制的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但眉宇间还留着江湖大佬的锐气。十三妹翘着二郎腿，手里把玩着一枚星际合金打造的骰子。乌鸦依旧阴沉着脸，但眼神里多了些深空舰长才有的深邃。陈浩南坐在陈默右手边，安静地翻看着财报。
“钱不重要。”陈默关掉财务投影，“重要的是我们现在成了整个银河系的‘标杆文明’。收割者舰队在看着，三百万个外星文明在看着，地球各国政府也在看着。”
“压力大啊。”蒋天生点了根雪茄——这是他从古巴定制的地球原产货，在星际贸易里价比黄金，“以前在铜锣湾，最多也就几千个小弟要养。现在半个银河的文明都指望着咱们带头。”
蒋天养接过话头：“所以陈默，你那个‘技术献礼’计划，到底怎么搞？真要把咱们最核心的技术上交给国家？”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陈默身上。
星辰能源的反物质电池技术，能让一艘飞船航行一万光年不加油。
星辰航天的空间折叠引擎，从地球到火星只需要三分钟。
星辰科技的量子生物芯片，计算力相当于一万台传统超算。
这些技术随便拿一个出来，都能让一个文明飞跃几个世纪。而现在，陈默打算把它们打包，作为“地球文明晋升礼”，上交给自己祖国的政府。
“必须交。”陈默的声音很平静，“三合财团能做到今天，靠的是国家在背后的支持。没有稳定的社会环境，没有完善的基础设施，没有十四亿人的市场，我们连铜锣湾的烧烤摊都守不住。”
他调出一段历史影像——那是很多年前，他们还只是洪兴小弟的时候。画面里，陈默在夜市摆摊，被几个小混混骚扰，是路过的片警老刘帮忙解的围。
“老刘去年退休了。”陈默说，“我送了他一套房，他不要。他说‘你们这些年轻人好好干，把国家建设好了，比送我什么都强’。”
会议室安静下来。
“技术在我们手里，只能让三合财团赚钱。但在国家手里，能让十四亿人过上好日子，能让中国在星际时代站稳脚跟。”陈默看向窗外，地球的蓝色轮廓在太空中温柔地旋转，“而且...这也是给收割者看的。”
“什么意思？”十三妹问。
学徒的全息投影出现在会议室：“数据显示，收割者文明最看重的‘文明品质’之一，就是集体主义精神。一个愿意将最宝贵的技术分享给整个集体的文明，在他们评估体系里，稳定性评分会大幅提高。”
陈浩南明白了：“所以这不仅是报恩，也是战略？”
“一箭双雕。”陈默点头，“但问题是...怎么交？交给谁？交多少？”
技术转让不是把U盘一递那么简单。反物质电池的生产需要月神金矿提炼，空间折叠引擎的制造涉及黑洞物理，量子生物芯片更是和火星盖亚宝宝的生命波动绑定。这些技术太过超前，地球现有的工业体系根本消化不了。
“得办个‘技术扫盲班’。”李哲推了推眼镜，“先培训国家的科学家和工程师，等他们理解了基本原理，再逐步移交技术资料。”
“那得培训多久？”乌鸦皱眉，“咱们没那么多时间。收割者只给七十年观察期。”
“用时间压缩。”摇篮一号的青年投影开口，“在虚拟学院里开辟一个特训班。现实一天，虚拟一年。我算过了，只要三个月现实时间，就能培养出第一批能理解这些技术的本土专家。”
计划迅速成型。三合财团的技术移交分为三个阶段：
第一阶段，基础理论普及。由摇篮一号制作一套“从零到一理解星际科技”的全息课程，通过国家科学院向全国高校开放。
第二阶段，核心技术培训。从全国选拔十万名最顶尖的科学家和工程师，进入月球基地的虚拟特训班，由学徒、李哲、云等监护者亲自授课。
第三阶段，产业转移。在中国西北选址建设“星际产业园区”，三合财团提供设备和技术指导，逐步实现核心技术的本土化生产。
计划上报国家后的第七天，北京派来了一个特殊的代表团。
代表团团长是个六十多岁的老院士，姓钟，搞了一辈子火箭发动机。副团长更年轻些，姓王，是人工智能领域的权威。但最让人意外的是代表团里的第三个成员——一个穿着军装、肩扛将星的中年人，赵将军。
见面地点选在海南基地的观景台，脚下是碧海蓝天，头顶是星空战舰。
“陈默同志，你们这个计划...”钟院士看着全息投影上的技术清单，手都在抖，“太惊人了。这些技术如果真能实现，咱们国家能少走两百年的弯路。”
王教授更直接：“那个量子生物芯片，真的能和人脑直接交互？不会像科幻电影里那样被黑客控制吧？”
陈默笑了：“王教授，我们的芯片有盖亚意识级别的防火墙。这么说吧，想黑进这个芯片，你得先黑进地球妈妈的大脑。”
赵将军一直没说话，只是静静观察。直到陈默介绍到空间折叠引擎的军事应用潜力时，他才开口：“这个引擎，最大能折叠多远的空间？”
“理论上是无限。”学徒回答，“但受材料限制，目前我们能做到的最大跳跃距离是五万光年。而且需要提前在目的地布置信标，否则可能会跳到恒星肚子里。”
“五万光年...”赵将军眼中闪过精光，“那意味着我们的舰队，能在一天内抵达银河系任何角落。”
“理论上是的。”陈默点头，“但将军，我得提醒一句——技术越先进，责任越大。我们移交这些技术，是希望国家能用它来守护和平，不是用来称霸。”
赵将军盯着陈默看了几秒，突然笑了：“陈默同志，你知道我为什么被派来吗？不是因为我是将军，是因为我写过一篇论文——《论星际时代的人类命运共同体》。上级知道你们担心什么，所以派我这个‘鸽派’来，就是想告诉你们：国家要的是发展，不是霸权。”
这话让在场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谈判进行得很顺利。三天后，双方签署了《星际技术战略合作框架协议》。签字仪式在人民大会堂举行，全球直播。
直播画面里，陈默穿着中山装——这是他特意定做的，和钟院士他们站在一起毫不违和。签字笔落下时，观礼席上，山鸡、包皮这些兄弟都红了眼眶。
“妈的，当年在庙街打架的时候，哪想过会有今天。”山鸡抹了把眼睛。
包皮搂着他肩膀：“斌哥要是在，肯定得喝趴下所有人。”
仪式结束后，陈默被单独请进一个小会议室。里面等着他的，是几位更高级别的领导。
谈话内容没有录音，没有记录。但陈默出来后，整个人的状态都变了——不是变紧张，而是变得更坚定。
“默哥，没事吧？”陈浩南迎上来。
“没事。”陈默拍拍他肩膀，“就是接了个新任务——国家要在火星建第一个星际城市，让咱们三合财团牵头。”
“火星？咱们不是有基地了吗？”
“不是基地，是城市。能住一百万人那种。”陈默眼中闪着光，“而且要用咱们最先进的技术，建成银河系的‘样板工程’，给收割者看，也给所有外星文明看。”
任务很重，但三合财团最不怕的就是挑战。
计划启动后的第一个月，十万名中国科学家和工程师进入虚拟特训班。开学第一天，摇篮一号给他们来了个“下马威”。
虚拟教室里，一个年轻工程师举手：“老师，我想问一下，空间折叠的理论基础是超弦理论的m理论吗？”
摇篮一号的投影微微一笑：“m理论？那是幼儿园教材。我们今天从‘十一维时空的拓扑流形在量子引力场中的稳定性’开始讲。”
台下鸦雀无声。
但中国科学家最不缺的就是韧劲。三个月虚拟时间（现实三天）后，第一批学员已经能跟李哲讨论“反物质在曲率驱动中的衰变速率”了。
现实世界里，西北荒漠中的“星际产业园区”开始动工。三合财团的工程舰队从月球运来材料，机器人工人二十四小时施工。当地牧民看着那些自动组装的巨型厂房，还以为外星人入侵了。
“老乡，这是国家重点项目！”施工队长用大喇叭解释，“以后咱们这儿要造太空飞船！”
一个老牧民牵着骆驼，仰头看着百米高的吊臂：“飞船？能带我孙子去月亮上看看不？”
“能！等建好了，第一批旅游团就上月球！”
消息传开，全国各地的年轻人开始往西北跑。不到一个月，产业园周边就冒出了十几个“星际小镇”，餐馆、网吧、租房中介全改成了太空主题。
技术转移稳步推进，但问题也随之而来。
第一个麻烦来自国外。
三合财团把核心技术交给中国的消息，在外星文明的网络里不是秘密——毕竟半个银河都在看着。地球各国政府当然也知道了。
美国、欧盟、俄罗斯...几乎所有大国都派来了使团，话里话外都是一个意思：技术不能只给中国，这是全人类的财富。
北京的压力很大。但让所有人意外的是，陈默主动提出解决方案。
“我们可以成立‘地球星际技术共享平台’。”他在联合国特别会议上说，“中国作为技术接收方，负责消化和本土化。然后通过这个平台，向所有国家提供‘技术授权服务’——不是白给，但价格公道。”
“怎么个公道法？”美国代表问。
“用资源换。”陈默调出星图，“我们知道银河系哪里有月神金矿，哪里有反物质矿脉。各国可以组织开采队，用这些稀有资源换取技术授权。这样既避免了技术垄断，又能带动全人类的星际开发能力。”
这个方案获得了大多数国家的支持。毕竟比起什么也得不到，能用资源换技术已经是天大的好事。
但第二个麻烦更棘手——来自三合财团内部。
移交核心技术，意味着三合财团失去了技术垄断地位。虽然短期内靠授权费还能赚大钱，但长期看，利润必然下降。
董事会上，几个后来加入的股东提出了异议。
“陈主席，咱们是不是太慷慨了？”一个戴金丝眼镜的投行代表说，“这些技术估值超过百万亿，就这么交出去，股东们的利益怎么保证？”
会议室里，山鸡直接拍桌子：“保证你老母！没有国家哪有咱们今天？当年老子在铜锣湾砍人的时候，你在哪儿喝咖啡呢？”
“粗俗！”投行代表脸涨得通红，“我是在商言商！”
“商你个头！”包皮也站起来，“默哥带着我们从摆摊做到银河首富，什么时候错过？你们这些后来蹭饭的，不想干就滚！”
眼看要吵起来，陈默抬手制止。
“王总说得对，要在商言商。”他平静地说，“所以咱们来算笔账——技术留在手里，咱们每年能赚多少钱？技术交出去，通过授权和后续服务，又能赚多少钱？”
全息屏幕亮起，摇篮一号开始分析。数据很直观：技术垄断确实暴利，但市场有限；技术共享后，全人类都会加入星际开发，市场规模能扩大一万倍。三合财团作为技术源头和标准制定者，长期利润反而更高。
“而且，”陈默补充，“咱们现在要考虑的不是钱，是文明评级。收割者舰队为什么还没走？因为他们要看我们能不能处理好内部关系。如果一个文明连技术共享都做不到，在他们眼里就是‘自私的低等文明’，随时可能被‘修剪’。”
这话让所有股东沉默了。
“所以，”蒋天生最后总结，“这事不仅是报恩，不仅是战略，更是生存。谁还有意见？”
没人再说话。
技术移交计划继续推进。三个月后，第一批本土生产的反物质电池在西北产业园下线。虽然效率只有三合财团原版的百分之六十，但这是从零到一的突破。
下线仪式上，钟院士老泪纵横：“我这辈子，值了。”
更让人振奋的是，中国的科学家们不是简单复制，而是在此基础上做了改进——他们用稀土材料替代了部分月神金，虽然性能略降，但成本只有十分之一。
“这就是人多力量大。”李哲感慨，“咱们想破头的问题，他们换个思路就解决了。”
技术共享平台也正式启动。第一个签约的是俄罗斯，用西伯利亚新发现的“冰晶矿”换取空间折叠引擎的初级授权。接着是欧盟，用深海开采技术换反物质电池生产线。连美国也放下了架子，用NASA积累的深空探测数据来换技术。
地球人类从未如此团结。
而这一切，收割者舰队都看在眼里。
观察日志更新：“目标文明展示出高效的技术扩散能力和内部协调性。文明稳定性评分提升至A级。建议延长观察期至一百年。”
消息传到三合财团时，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总算过了第一关。”陈浩南说。
“这才刚开始。”陈默却摇头，“收割者只是第一个观察者。宇宙这么大，谁知道还有多少双眼睛在看着咱们？”
他说的没错。
就在地球人类沉浸在技术突破的喜悦中时，银河系外围，另一支舰队悄然抵达。
这支舰队和收割者完全不同——它们不是冰冷的银白色，而是五彩斑斓，像是流动的彩虹。舰体形状也不规则，有的像花朵，有的像音符，有的干脆就是一团变幻的光影。
它们发出的第一道通讯，就让整个银河议会炸了锅。
“这里是‘艺术审视者’文明。我们检测到本星系出现异常的‘美学能量波动’，特来进行评估。请展示你们文明最具美感的创造，否则将进行‘美学净化’。”
“‘美学净化’是什么鬼？”山鸡一脸懵。
学徒调出数据库：“根据记载，艺术审视者会抹除他们认为‘丑陋’的文明。上个被他们净化的文明，是因为建筑风格太方正，缺乏曲线美。”
全场沉默。
然后不知谁小声说了句：
“我靠，这帮外星人...事儿真多。”
陈默揉了揉太阳穴。
技术关过了，现在要来考艺术了？
他看着会议室里这群兄弟——蒋天生还在抽雪茄，山鸡在抠脚，包皮在吃泡面，乌鸦一脸“我想砍人”的表情...
就这群人，要去跟外星艺术评委谈美学？
他突然很想笑。
“通知下去。”陈默站起来，“准备第二届‘银河艺术节’。这次主题是——‘人类不完美，但很真实’。”
“咱们要让这些艺术评委看看，”他眼中闪过当年在铜锣湾摆摊时的狡黠，“什么叫做，接地气的艺术。”
星空下，新的挑战又来了。
但这一次，陈默忽然觉得，也许没那么可怕。
毕竟，他们最擅长的，就是把不可能变成可能。
就像很多年前，把一个小烧烤摊，做成银河第一财团那样。
路还长。
但走着走着，花就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