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自治委员会”成立并成功向“首席供奉”乔卫东送达章程的下午,酒店内的氛围发生了一种微妙的变化。
之前的紧张、猜疑和暗流涌动,被一种更加有序、同时也更加荒诞的平静所取代。委员们(这个称呼让她们自己都觉得好笑)各自回房,消化着上午的决议,或者开始在保密群里就章程细节进行补充讨论。
而在这场“女性主导秩序重建”的大戏之外,一场属于爱情公寓经典配角的、完全不在计划内的滑稽戏码,正在悄然上演。
张伟是作为“乔卫东先生的朋友兼合作伙伴(张伟律师事务所主任)”被邀请的。这份邀请让他激动得好几天没睡好觉,翻箱倒柜找出那件最拿得出手的西装(虽然袖口有点磨亮),反复练习了二十几种在不同场合见到乔卫东时的问候语和感谢词。
他对这次盛会充满了憧憬——高端场合!潜在客户!免费大餐!还有机会在乔大哥面前展现自己作为“律所主任”的专业风采(虽然律所实际运营靠的是乔卫东派去的专业团队)。
他甚至偷偷幻想过,会不会在这种场合,遇到一些欣赏他“才华”和“事业潜力”的单身女性……当然,这个幻想很快被自己否定了,毕竟他的女神诸葛大力,那才是智慧与美丽的化身。
虽然大力对他的态度一直停留在“有用的数据提供者兼观察样本”层面,但张伟始终怀揣着微弱的希望。
下午,在“委员会”召开重要会议的同时,张伟正在酒店一楼的咖啡厅里,坐立不安地等待晚上的自由交流环节。
他特意选了个靠窗的位置,以便观察进出的人流,寻找可能的“业务机会”或者……熟悉的身影。
然后,他就看到了让他心脏骤停的一幕。
诸葛大力背着她的双肩包,从电梯方向走来,看起来正要离开酒店。她依旧是那身格子衬衫牛仔裤帆布鞋的标配,在奢华环境里格格不入,却自有一种专注于自己世界的酷劲儿。
紧接着,乔卫东从另一侧走廊出现,他似乎刚结束某个小会,身边跟着助理。他也看到了大力,脚步顿了一下,然后主动走了过去。
张伟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屁股不由自主地离开了座椅,身体前倾,耳朵竖得像雷达。
只见乔卫东对大力说了句什么,大力停下脚步,抬头看他,推了推眼镜,表情是惯常的认真。两人就站在咖啡厅不远处的廊柱旁交谈起来。
距离有点远,张伟听不清具体内容,只能看到两人的表情和肢体语言。乔卫东脸上带着那种他常见的、温和又充满兴趣的微笑,偶尔点头。大力则是一脸专注,时不时用手比划着,似乎在阐述什么观点。
两人之间的氛围……竟然有种莫名的和谐?乔卫东微微倾身,认真倾听;大力则毫无寻常女孩面对乔卫东这种人物时的紧张或羞涩,完全是对待学术伙伴的平等态度。
但这在张伟眼里,无异于晴天霹雳!
乔大哥!他的偶像!他的贵人!居然在和大力相谈甚欢?看那表情,看那姿态!大力居然对乔大哥笑了!(虽然可能只是嘴角微动了一下,但在张伟的滤镜里那就是倾国倾城的微笑!)
张伟感觉自己的世界崩塌了。乔卫东是什么人?那是连胡一菲都能镇住、让无数优秀女性环绕、挥手间就能改变人命运的大佬!自己拿什么跟乔大哥比?比身高?比颜值?比财富?比才华?比……就连大力最看重的智商,乔大哥明显也深不可测啊!
一股冰冷的绝望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他仿佛看到大力和乔卫东并肩而立,一个理性智慧,一个成熟强大,简直就是天造地设的……学术伉俪?事业伴侣?不管是什么,都完爆他这个连律所都靠别人撑着的小律师。
“不……不会的……大力只是做研究……乔大哥只是关心晚辈……” 张伟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喃喃自语,试图自我安慰。
然而,下一秒,更“致命”的打击来了。
似乎是乔卫东说了句什么有趣的话(或许是关于大力那份观察报告的),大力居然抬起手,轻轻推了一下乔卫东的胳膊!那个动作,带着点熟人间的随意和小小的嗔怪(在张伟看来),关键是,乔卫东非但没有介意,反而笑得更开了,甚至很自然地伸手,似乎想帮大力理一下被双肩包带弄乱的头发(或者只是做个手势)。
张伟的呼吸停止了。他眼睁睁看着那只曾经签下无数大单、掌握庞大资本的手,靠近了大力的发梢……虽然最终并没有真的碰到(乔卫东及时收回了手,保持了礼貌距离),但在张伟已经崩坏的脑补剧场里,这已经是“亲密接触”的实锤!
“噗——” 张伟仿佛听到了自己心脏碎裂的声音。他脸色煞白,嘴唇哆嗦,眼神涣散。
这时,吕子乔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他显然是来咖啡厅找乐子(或者找单身女性搭讪)的,一眼就看到了魂不守舍、面如死灰的张伟,再顺着张伟呆滞的目光望去,正好看到乔卫东和大力挥手告别,大力转身离开,乔卫东则站在原地,目送了她几秒,才转身走向电梯。
“哟嗬!” 吕子乔何等人物,瞬间明白了怎么回事。他脸上立刻浮现出幸灾乐祸的招牌笑容,蹑手蹑脚地走到张伟身后,猛地一拍他肩膀!
“啊!” 张伟吓得一哆嗦,差点从椅子上弹起来,回头看到是吕子乔,顿时像抓住了救命稻草,又像是找到了倾诉对象,一把抓住子乔的胳膊,声音带着哭腔:“子乔!你看到了吗?你看到了吗?!大力!乔大哥!他们……他们……”
“看到啦,看到啦!” 吕子乔憋着笑,故作同情地拍了拍张伟的后背,“节哀顺变,兄弟。俗话说得好,不怕情敌是土豪,就怕情敌是乔总。认命吧,你跟乔大哥,那是一个地上一个天上,不,一个地下一个天上。”
“哇——” 张伟被吕子乔这“补刀”彻底击溃了,也顾不得场合了,把脸埋进胳膊里,趴在咖啡桌上,发出了压抑的、极其夸张的呜咽声,肩膀一耸一耸,还真挤出了几滴辛酸泪。
他的哭声引来咖啡厅里其他客人诧异的目光。吕子乔却更来劲了,他不但没有安慰,反而立刻掏出手机,打开录像功能,对准张伟,还贴心地调整了一下角度,把张伟涕泪横流(其实主要是鼻涕)的脸拍得清清楚楚。
“来,张伟,看镜头!说出你的故事!” 吕子乔压低声音,但语气兴奋,“此时此刻,面对女神疑似投入乔大哥怀抱的残酷现实,你有什么感想?作为爱情公寓最坚韧不拔的屌丝代表,你是否感受到了命运的嘲弄?”
张伟抬起头,泪眼朦胧(主要是被自己揉的)地看着吕子乔的手机镜头,悲从中来,戏瘾也上来了:“我……我容易吗我?!好不容易有个稳定的工作(虽然是乔大哥给的),好不容易觉得生活有了点希望(主要靠幻想),好不容易有个女神(虽然从来没正眼看过我)……为什么?!为什么乔大哥连大力都不放过?!他是缺红颜知己吗?他缺吗?!他缺的是我这条单身狗的活路啊!呜哇——”
他越说越伤心,再次埋头“痛哭”,声音更大了。
吕子乔笑得手机都拿不稳了,一边录像一边现场解说:“观众朋友们,这里是华尔道夫酒店现场,为您直播‘张伟的终极噩梦’。
我们可以看到,受害者张伟先生情绪已经完全崩溃。
据本台记者分析,此次事件对张伟先生的打击是毁灭性的,不仅摧毁了他对爱情的渺茫希望,更击碎了他对人生偶像的崇高幻想……让我们采访一下现场其他目击者。”
正好陈美嘉和唐悠悠挽着手走过来,看样子是逛完街回来。她们被张伟的哭声吸引,好奇地凑过来。
“张伟你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美嘉好心问道。
“还能有谁?”吕子乔把镜头转向她们,“他的女神诸葛大力,刚刚和乔大哥进行了友好而深入的学术交流,画面一度十分和谐有爱。然后,张伟就这样了。”
“啊?”唐悠悠瞪大了眼睛,随即捂住嘴,想笑又觉得不厚道,“张伟,你……你别太难过了。大力和乔大哥可能就是聊聊天……”
“聊天需要动手吗?!需要那种笑容吗?!”张伟猛地抬起头,悲愤地控诉,“乔大哥看大力的眼神,就跟看那些……那些姐姐们一样!充满了欣赏和兴趣!完了!全完了!我的大力啊——”
他又开始干嚎。
美嘉和悠悠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又赶紧捂住嘴。胡一菲和秦羽墨、林宛瑜也闻声过来(她们刚在附近逛了逛),了解情况后,胡一菲一脸嫌弃:“张伟你能不能有点出息!大力跟谁说话是她的自由!再说了,乔大哥是那种人吗?(小声)虽然……也不是没可能。但你也用不着这样啊!”
“一菲!你不懂!这叫绝望!这叫信仰崩塌!”张伟捶胸顿足。
这边的动静终于引起了稍远处乔卫东助理的注意。助理走过来,看到这场面,有些愕然,低声询问了几句。吕子乔添油加醋地解释了一番。
助理表情变得有些古怪,强忍着笑意,走回电梯方向,大概是去汇报了。
没过多久,乔卫东居然亲自过来了。他大概是听助理说了张伟的“惨状”,觉得又好气又好笑,也可能是不想引起更大误会。
看到乔卫东走来,张伟的哭声戛然而止,像只被掐住脖子的鸡,只剩下抽噎,低着头不敢看他,脸上还挂着没擦干的泪(和鼻涕)。
乔卫东走到桌边,看着张伟这副模样,无奈地摇了摇头,语气温和但带着点哭笑不得:“张伟,你误会了。我和大力只是简单聊了聊她正在做的一项社会学研究,她给了我一些很有趣的观察视角。我们之间,纯粹是学术交流。你别多想。”
“学术交流……需要动手吗?”张伟低着头,小声嘟囔,还在纠结那个“推胳膊”的动作。
乔卫东愣了一下,随即失笑:“你说那个?那是她说到一个数据模型,我开了个玩笑,她觉得我的比喻不严谨,那是表示反对的手势。” 他顿了顿,看着张伟,语气更加认真,“张伟,大力是个非常独立、有想法的女孩。她的世界很广阔,不会被任何人轻易‘带走’。同样,我对她的欣赏,也仅限于对她才华和思维的尊重。你明白吗?”
这番话既是解释,也是点拨。张伟听进去了,情绪稍微平复了一些,但失落感依然巨大。
他明白,就算没有乔大哥,大力离他也依然遥远如星辰。只是乔卫东的出现,让这种遥远变得更具象、更令人绝望。
“好……好吧,乔大哥,对不起,我……我失态了。”张伟抽了抽鼻子,瓮声瓮气地说。
“没事。”乔卫东拍了拍他的肩膀,“晚上好好玩,别想太多。大力有她自己的路要走,你也有你的。” 说完,他对其他人点点头,又看了一眼还在举着手机录像的吕子乔,笑了笑,转身离开了。
乔卫东一走,张伟又蔫了,但至少不再鬼哭狼嚎。
吕子乔这才意犹未尽地停止录像,美滋滋地保存好:“完美!年度最佳苦情戏素材!标题就叫《惊!律政佳人未捷身先死,痴心律师泪洒华尔道夫》!回头剪辑一下,发到咱们公寓群里,肯定点击率爆表!”
“吕子乔!你敢!”张伟跳起来想抢手机,被吕子乔敏捷地躲开。
其他人看着这对活宝,笑得前仰后合。连原本有些担心张伟的秦羽墨和林宛瑜都忍俊不禁。胡一菲更是直接吐槽:“张伟,就你这心理素质,还想追大力?趁早洗洗睡吧!不过子乔,视频发我一份,我要收藏!”
一场因为误会和过度脑补引发的“终极噩梦”,在乔卫东的亲自澄清和众人的无情嘲笑中,变成了一段令人捧腹的插曲。它冲淡了酒店里连日来的紧张与沉重,也再次印证了那句话——在爱情公寓的故事里,再宏大的叙事,也总少不了张伟这样的小人物,用他们的滑稽与心酸,提供着最接地气的笑料和调味。
而张伟的“女神保卫战”,在遭遇了“终极boSS”乔卫东的疑似(但被澄清)介入后,似乎变得更加前途渺茫,也更加……具有喜剧色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