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小芽把洋葱喷雾塞进乾坤袋夹层时，手腕还在发麻。那滴泪换来的安静没撑过三分钟，地下渗出的绿光像藤蔓顺着地脉爬了一圈，整片地基嗡嗡震起来。她低头看竹筒，封印符边缘已经开始发黑卷边。
“它在学。”她说。
南宫翎尾巴一甩，刚收回的机械臂又弹出来，探进裂缝测温。温度计爆了。白芷站在三步外，铜镜贴在胸口，镜面忽明忽暗，像是信号不良的老电视。
墨言没说话，轮盘卡在袖口，金光断断续续往外冒。他抬手抹了把脸，指尖沾了层薄汗。
“走。”姜小芽抓起铲子往东边走，“回像素洪荒。”
没人问为什么。刚才那波数据化来得快去得也快，但谁都知道，病毒没散，只是退到了看不见的地方。她一脚踹开便利店后墙，露出后面歪斜的wiFi山入口。山体变了样，原本乱糟糟的信号塔全被重排成阶梯状，山顶立着块巨型碑，上面滚动着鲜红数字：SpIcY+999。
空气里飘着一股子火锅底料烧焦的味道。
“辣度即战力？”南宫翎冷笑，“谁定的规矩？”
“它。”姜小芽指了指自己太阳穴，“系统底层逻辑被替换了。现在这里不是修真界，是味觉模拟器。”
她话音刚落，碑文一闪，跳出一行新字：【检测到负面情绪，辣度+50】。南宫翎后颈汗毛一炸，九条尾巴本能炸开，其中一条“啪”地插进山体，末端裂开成接口，蓝光一闪，结界成型。
“我撑不了太久。”他说，“这玩意儿在扫描我们的情绪峰值。”
姜小芽摸出喷雾，往自己鼻尖喷了一小口。眼泪立刻涌上来，但她忍着没擦。泪珠顺着脸颊滑到下巴，滴在脚边石头上，“滋”地冒起白烟。石头表面浮出一道裂痕。
“有效。”她说，“泪液能中和数据侵蚀。”
洛清寒突然从墙角走出来，脸上湿漉漉的，眼眶通红。他手里捧着个玻璃瓶，里面装着几颗晶莹的晶体。
“我的眼泪。”他说，“冻成的。你们不是要探测吗？拿去。”
姜小芽愣了两秒，接过瓶子。系统界面在脑中弹出：【检测到高浓度情绪结晶，是否启用“家居炼器台”？】
“炼。”她咬牙。
界面一闪，瓶子消失，取而代之是一枚扁平的金属片，表面刻着波纹状电路。她递给南宫翎：“贴你尾巴上，能预判攻击节奏。”
南宫翎皱眉接过，刚贴好，金属片就亮了。他瞳孔一缩：“三秒后，辣度冲击波来袭，方向正前方。”
“蹲下！”姜小芽喊。
众人刚趴低，一股无形热浪扫过，空气里“SpIcY”数值瞬间跳到+888。白芷的铜镜“当”地响了一声，镜面闪过一串乱码。
“它知道我们在反制。”墨言低声道，“祭坛就在碑底下。”
姜小芽点头，往前走。每一步落下，脚印都泛起红光，像是踩在感应灶台上。越靠近碑体，空气越烫，呼吸都带着灼烧感。南宫翎的结界开始出现裂纹，洛清寒的传感器“噼啪”冒烟。
碑底有个洞，黑得不像是阴影，倒像是被挖空的像素块。姜小芽先进去，其他人紧跟。
里面是个圆形空间，地面铺满泡面符号，一圈圈向外扩散，中央立着一座石台，台上插着半截断裂的芯片，正是他们从地底挖出的那块“GENE-720”。绿光从裂缝里渗出，缠在石台四周，像藤蔓一样往上爬。
“味觉祭坛。”她喃喃，“它在吃原始法则。”
她立刻调出“种田模拟器”，把祭坛设为“病虫害源”，输入参数开始推演修复方案。进度条刚走到10%，系统警告弹出：【程序被拦截，权限不足】。
“不行？”南宫翎问。
“有人在后台锁了根目录。”她咬牙，“得物理覆盖。”
墨言上前一步，玉玺从袖中滑出，悬在祭坛上方。金光缓缓落下，绿光剧烈波动，像是被烫到的蛇。石台震了两下，符号停止转动。
“趁现在！”姜小芽喊。
白芷突然往前走。
“我来。”她说，“我的铜镜能写入底层代码。”
姜小芽想拦，但动作慢了半拍。白芷已经伸手触向芯片。指尖碰到绿光的瞬间，她瞳孔猛地一缩，转成机械般的蓝。下一秒，铜镜变形，镜框拉长成刃，直劈姜小芽面门。
墨言玉玺横移，金光撞上镜刃，“铛”地一声震开攻击。玉玺表面立刻浮现三个红字：INFEctEd。
“她被控了！”南宫翎大吼，尾巴结界瞬间转向内侧，把白芷围在中间。
白芷不说话，动作却快得离谱。铜镜在她手中不断变形，时而化弓，时而变链，九次攻击全冲着姜小芽的系统核心位置——竹筒乾坤袋。姜小芽被逼得连连后退，袖口创可贴都被划破。
“她在找‘团子’！”姜小芽闪到墨言身后，“这病毒要的是系统本体！”
“那就别让她碰！”南宫翎九条尾巴齐甩，wiFi结界压缩成球，把白芷困在中间。绿光在结界内乱撞，白芷的动作开始变形，像是信号卡顿的录像。
姜小芽喘着气，摸出最后一滴洋葱泪。液体在指尖凝成珠，她没急着用，而是盯着结界里的白芷。
“她不是自愿的。”她说，“这病毒在利用她的执念。”
“现在不是讲情的时候！”南宫翎吼，“她再动一下，结界就碎！”
姜小芽闭眼一秒，再睁眼时，故意扬高声音：“你不是一直嫌泡面太咸？嫌我们太吵？嫌这世界太乱？来啊！让我看看你有多恨！”
白芷身体一僵。
“SpIcY”数值猛地飙升，结界内辣度冲到+999。白芷抬手，铜镜凝聚出一道赤红光柱，轰向结界顶部。南宫翎尾巴发麻，结界出现裂痕。
可就在光柱撞上结界的瞬间，南宫翎尾巴一拧，把攻击角度偏转了十五度。反射的光柱直冲祭坛。
姜小芽同时弹出指尖泪珠，精准滴在洛清寒的传感器上。
“情绪反噬，启动。”
金属片爆亮，一道反向数据流顺着wiFi结界冲进白芷体内。她浑身一震，铜镜“咔”地裂开，动作戛然而止。墨言玉玺趁机压下，金光缠住铜镜，硬生生拖回原形。
姜小芽冲上前，一把扯下竹筒夹层的镇灵符，将铜镜塞进去，再贴三道封印。夹层微微震动，很快安静下来。
“撑住了。”南宫翎收尾，喘着粗气，“但撑不了多久。”
姜小芽盯着祭坛上的芯片，绿光还在跳。她伸手想拔，指尖离表面还有半寸，玉玺突然“嗡”地一震，墨言脸色一白。
“别碰。”他说，“它在等你。”
“等我干嘛？”
“等你说‘我认输’。”洛清寒忽然开口，“它要的不是系统，是你的放弃。”
姜小芽冷笑：“它等错人了。”
她转身，从乾坤袋掏出一包红烧牛肉面，撕开包装，倒进锅里，加水，点火。面香慢慢散开，祭坛上的绿光竟微微退缩。
“你干什么？”南宫翎问。
“吃饭。”她说，“它怕这个。”
面煮好了，她挑起一筷子，吹了吹，送进嘴里。热气糊了她一脸，她眯着眼嚼了两下，忽然笑出声。
“难吃死了。”
绿光剧烈闪烁，祭坛“咔”地裂开一道缝。
她又吃了一口，这次没嚼，直接咽下去，烫得直抽气，却还在笑：“你们不是要神格吗？来啊，我天天吃这个，你们谁能比我更神？”
祭坛震动加剧，符号开始崩解。南宫翎尾巴一紧：“它要炸了！”
姜小芽把面碗往祭坛一扣，汤水顺着裂缝往下淌。绿光“滋滋”作响，像是被泼了盐酸。
“封！”墨言玉玺压下，金光与面汤混在一起，凝成一层薄膜，盖住芯片。
空间安静了。
南宫翎收了结界，洛清寒的传感器彻底熄火。姜小芽抹了把脸，发现指尖沾了点红，不是血，是辣椒油。
她低头看竹筒，夹层里的铜镜突然轻轻震了一下。
镜面深处，闪过一丝极淡的蓝光，不像机械，倒像是——哭过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