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小芽把那块银色手表塞进竹筒乾坤袋最底层，又用三张镇灵符压住口子，手指抖了半秒才收回来。表带留下的红痕还在发烫，像一圈烧红的铁丝缠在腕骨上。她没看任何人，蹲下身抓起铁铲，一铲子砸进泥里。
水泥混着灵砂被搅动，泛起淡淡的青光。她咬着后槽牙继续挖，肩膀绷得发酸也不停。南宫翎站在三步外，尾巴尖悄悄转了个方向，扫描波无声扫过地基。
“你这店，真要卖夜宵？”他问。
“不然呢？”她把铲子插进土里，喘了口气，“泡面都快成神了，我还不能开个摊子？”
南宫翎没接话。他的九条尾巴忽然轻微震颤，其中一条末端裂开，探出钻头模样的金属结构，悄无声息往地下钻了半尺。蓝光一闪，他瞳孔缩了缩。
“底下有东西。”
姜小芽停下动作。她没抬头，只是慢慢把手从铲柄上挪开，指尖滑向袖口的卡通创可贴。这动作她练过无数次——只要血滴上去，系统底层防篡改协议就能激活0.3秒的时间暂停。她现在不敢用，怕一动情绪，那块被封印的手表又开始抽灵。
“多深？”
“十米。不是石头，也不是灵脉。”南宫翎收回尾巴，金属钻头缩回毛茸茸的尾尖，“材质……不像咱们这儿的东西。”
姜小芽弯腰捡起一块碎石，在掌心划了道口子。血滴进泥里，瞬间被吸干。她盯着那点消失的红，低声启动“心境修炼场”，回放前世某个下雨天窝在沙发吃泡面的画面。热汤的香气、电视里的广告声、脚底踩着拖鞋的触感——她把这段记忆调到最大音量，灌进脑子里。
手腕的灼热感退了一点。
“继续挖。”她说，“别用手。”
南宫翎眯眼，九条尾巴齐齐甩出，末端同时裂开，变成不同型号的机械臂。钻头、探钩、液压钳依次启动，泥土被层层剥离。山神阿哞不知什么时候冒出来，叼着根辣条蹲在墙角，看两眼就哼一声。
“又来？上次犁出石油害我背锅五百年。”
“闭嘴。”姜小芽把一包洋葱喷雾塞进他嘴里，“堵上，别乱说话。”
阿哞含着喷雾咕哝两声，扭头用角顶了顶地基沟壑。那道原本平平无奇的裂缝突然泛起幽蓝微光，像是被激活了某种信号。
“就是这儿。”南宫翎低喝。
机械臂猛地下探，咔的一声卡进硬物。他用力一提，一块漆黑芯片被带出泥土，表面刻着“GENE-720”四个字，边缘残留着干涸的暗色液体。
姜小芽盯着编号，喉咙发紧。
和特供面一样。
和记忆胶囊一样。
和她被标价的回忆一样。
白芷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手里铜镜轻轻一晃。镜面掠过芯片，短暂浮现几行字：【胚胎培育日志：Subject h-01，激活状态：休眠】。下一秒，所有数据消失，镜面恢复如常。
“锁死了。”白芷收镜，“但刚才那串代码……像是用泡面调料包的生产序列改的。”
姜小芽没说话。她伸手接过芯片，刚碰到表面，竹筒乾坤袋猛地一震。那块被封印的手表在里面疯狂震动，像是在呼应什么。
“拿去。”她把芯片塞给墨言，“别连系统，用轮盘物理解码。”
墨言点头，司命轮盘从袖中滑出，悬浮在芯片上方。金光缓缓落下，触到芯片瞬间，表面浮现出流动的数据流。他眯眼读取：“神经元同步率……66%。”
姜小芽心头一跳。
这个数字——
绿光炸开。
一道波纹从芯片中心喷射而出，像液体般瞬间覆盖全场。她只来得及启动时间暂停，0.3秒内把火锅舰队的残片扔向芯片，可那玩意儿根本不受影响。绿光穿透金属，穿透灵气护罩，穿透一切。
她感觉身体在变硬。
视线被压缩进一个长方形框里，耳边响起机械女声：“欢迎光临，今日推荐红烧牛肉面。”
她低头——自己成了一台豪华自选贩卖机，玻璃柜里摆着十几种泡面，投币口在胸口位置。
墨言变成了限定款泡面机，机身印着“司命特调·三倍辣”，出面口还冒着热气。南宫翎是台wiFi支付一体机，屏幕显示“扫码享九折”，九条尾巴变成数据线插在地上。白芷最离谱，直接化作“扫码领券终端”，头顶飘着二维码，扫一下弹出“今日运势：宜剁手”。
洛清寒站在角落，牌面最大——“故障待修”四个红字挂在他头顶，一闪一闪。
姜小芽的贩卖机屏幕疯狂闪动，终于打出一行字：【所有人，别动情绪。那玩意儿靠舒适值供能。】
南宫翎的屏幕回：【我他妈现在是台机器，怎么控制待机模式？】
白芷的终端弹出小窗：【建议进入低功耗状态，减少内部电流波动。】
墨言的机体发出滋滋电流声，勉强打出一行：【芯片……还在释放信号……目标……是连接更大的网络。】
姜小芽的屏幕黑了几秒，重新亮起：【种田模拟器，启动。反向推演病毒传播路径。】
系统界面在她意识中展开。她把病毒波纹设为“病虫害”，把众人异化的状态当成“作物变异”，输入参数开始模拟。三分钟后，结果跳出：病毒依赖宿主情绪波动供能，平静状态下传播效率下降87%。
她立刻发送指令：【全员进入待机模式，压制心跳，关闭非必要功能。】
贩卖机内部安静下来。她的屏幕暗了大半，只留一行小字：“省电中。”
可芯片的信号仍在增强。地底传来微弱震动，像是某种远距离响应正在建立连接。姜小芽知道不能等。她回忆起第三卷那次——她哭了一场，灵果一夜成熟。系统提示过：情绪性泪液含高浓度灵气，可催化生长。
现在能不能反过来？
她调出“异能开发屋”，把洋葱喷雾注入贩卖机内部管道。喷雾遇热汽化，顺着风道弥漫。她强迫自己盯着“故障待修”的洛清寒，回忆上一章他拍表那一刻的眼神。
那不是冷笑。
是怜悯。
是知道她逃不掉的笃定。
她的眼眶开始发酸。
一滴水珠从贩卖机缝隙渗出，顺着金属外壳滑落，滴在芯片表面。
滋——
轻响响起，像是水滴落油锅。芯片边缘出现一道细小裂痕，绿光闪烁两下，暗了一瞬。
姜小芽的屏幕重新亮起，打出一行字：【有效。继续。】
她又按了一次喷雾。
第二滴泪水落下。
裂痕扩大。
地底深处，传来一声极轻的“咔”，像是某种封印松动。
她的贩卖机屏幕最后闪出一行字：“新店开业，首单免费。”
地下芯片的裂缝中，一缕绿光缓缓渗出，顺着地脉流向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