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霞谷内,大部分青壮和所有能战之兵,早已被谷口那震天的杀声吸引,或直接奔赴前线,或聚集在靠近谷口的区域紧张观望、准备随时增援。后方聚居区,只剩下老弱妇孺、重伤员以及极少数的巡逻守卫。
暴雨掩盖了许多声音,当那近三百名浑身湿透、面目狰狞的官军死士如同地狱中爬出的恶鬼,突然从西北侧密林与崖壁交界处的藤蔓后涌出时,谷内后方几乎毫无防备。
“官军!官军从后面进来了!”
凄厉的、夹杂着无尽恐惧的呼喊瞬间撕裂了雨夜,压过了远处的厮杀声,在栖霞谷内部炸响!
吴游击狞笑一声,挥刀劈倒一个吓得呆住的老者,嘶声吼道:“杀!放火!烧光一切!”
死士们立刻分成三股。一股约百人,由吴游击亲自率领,如同尖刀般直插谷地中央那片相对齐整的建筑区——那里是朱文奎和核心头领们议事居住的地方。另一股七八十人,则疯狂地冲向各处草棚、木屋、粮囤,将携带的火油泼洒上去,火折子在风雨中顽强地亮起,点燃了一处处火头。尽管大雨滂沱,但火油助燃,仍有一些建筑和草垛熊熊燃烧起来,火光在黑夜里格外刺眼。第三股则扑向靠近谷口内侧的一处小高地,试图抢占有利地形。
刹那间,栖霞谷后方陷入了极度的混乱与恐怖之中。哭喊声、惊叫声、兵刃撞击声、火焰燃烧的噼啪声混作一团。毫无抵抗能力的妇孺四处奔逃,伤兵挣扎着想要拿起武器。少数巡逻的守卫试图抵抗,但在这些如狼似虎、装备精良的死士面前,往往一个照面便被砍倒。
“怎么回事?后面怎么了?”正在谷口指挥苦战的雷豹,听到了后方传来的异常喧嚣和隐约的火光,心中大震。
早昆和刀孟也察觉到了不对劲,但他们被正面官军死死缠住,根本无法脱身。
中军所在的石屋区域,朱文奎刚刚接到后方遇袭的急报,脸色骤变。他瞬间明白了沐昂的算计!正面雷霆万钧的攻势,竟是为了掩护这致命的一击!
“沈先生!组织所有能拿动兵器的人,老人、伤兵也行,依托房屋巷道,节节抵抗,拖延时间!绝不能让他们轻易汇合或直冲此地!”朱文奎对沈舟急令,语气依旧沉着,但语速极快。
“雷信!”他喊过一名亲卫队长,“你立刻带我的亲卫队,去堵住扑向谷口高地的那股敌人,绝不能让他们在我们背后站稳脚跟!”
“其余人,跟我来!”朱文奎拔出佩剑,目光冰冷如铁。他没有选择固守中军,而是决定主动迎击那股直扑他而来的、威胁最大的敌人。此刻,退缩就是等死,唯有以攻代守,打掉敌人的锐气!
他身边只剩下约五十名亲兵和匆匆赶来的部分韩擎旧部,加起来不足百人。而对面,是吴游击率领的百余名精锐死士。
双方在谷地中央一片相对开阔的、泥泞的空地上迎面撞上!
“朱文奎!纳命来!”吴游击一眼认出了被簇拥在中间的朱文奎(根据黑齿部提供的粗略画像),眼中爆发出狂喜,挥舞长刀便扑了上来。
“保护统领!”亲兵们怒吼着迎上。
顷刻间,刀光剑影,血肉横飞。朱文奎身先士卒,剑法虽非绝顶,但简洁狠辣,专攻要害,接连刺倒两名死士。他身边的亲兵和韩擎旧部也拼死力战,寸步不让。
然而,人数和装备的劣势很快显现。官军死士个个骁勇,配合默契,不断有栖霞谷的战士倒下。朱文奎手臂也被划开一道血口,鲜血瞬间染红了衣袖。
更要命的是,四处燃起的火光和后方愈演愈烈的哭喊混乱,正在不断瓦解着谷内军民的斗志。谷口的守军也必然因此军心动摇。
栖霞谷,到了生死存亡的最后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