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只有血。
大衣上早就没了小池的体温。
吴所畏一下子就明白了——
小池超喜欢他送的衣服,只会在离开的时候脱下新大衣。
不该让小池再过来的,终归是他太贪心了。
全都,怪他。
吴所畏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把衣服装好的,又怎么提起绳子一扯,那些袋子就全都串起来了,就像小池爬窗户绑的衣服那样结实。
“虽然很舍不得,但求你永远不要再过来了。”
吴所畏朝着寒冷漆黑的天外最后一次呼唤:“我的宝贝。”
没有办法,就算是池远端来了也没办法帮小池追查凶手,根本立不了案。
因为,被害人不存在。
吴所畏眼角冻僵了,刚好,不会哭了。
情绪淤积在心口,他会永远记得这感受。
吴所畏用脸颊蹭了蹭大衣,提着所有东西站起来,此刻大脑异常清醒和冷静:
“小帅,我得马上见到池骋。”
……
感觉幸福的快要死掉或者真的濒死,二者全都是灭顶般的体验,小池会因此而闪回他的世界。
那些被暴揍几通的外国人,爬起来想还回去的下一刻,小池血淋淋直挺挺地躺在了地上。
初秋的午后,他身上裹满了雪花,就这样发散着寒气和死气。
此起彼伏的“FUcK!”和上帝并行——
没人来得及动他一根手指,这家伙看上去却快断气了,这中间发生了什么,所有人都懵逼恐惧。
两边,救护车同步赶来,抢救小的,医生争分夺秒努力着,唤醒大的,却束手无措。
医生检查发现,池骋没有任何外伤,扫描全身也没有发现任何内伤,他就好像突然之间变成了一个标准的植物人。
姜小帅眼看郭城宇都快发疯了,更别提观察吴所畏的状态了,他根本不敢看!
不多时,医生全都离开了,告诉他们如果接下来24小时内池骋依然昏迷不醒,之后就很难再醒过来了。
郭城宇拽了根烟出来想冷静冷静,没到嘴边就已经捏碎,手在发抖。
他给池骋点了十年的烟,不一起抽,已经变得抽不下去了:
“池骋,别逼老子…给你掉眼泪,你也配?”
他一摸脸上全是水,恶狠狠地说:“草!”
姜小帅没说话,默默地把他抱进怀里。
吴所畏比他们任何人都更沉默,一动不动地盯着手术室,像要盯穿盯透盯烂。
医生全员收了工具出来的那刻,吴所畏摇晃着站起,强打精神冲过去冲向床边。
池骋看起来安然无恙,端然地像在安睡。
吴所畏一开口,毅然决然:
“池骋,你要是死了,我就找别人去。”
就这一句话,翻来覆去说,从一开始的平静到最后歇斯底里地咆哮,吴所畏趴在他胸口,终于开始无声啜泣。
吴所畏嗓子喊哑了,像只泣血的百灵鸟,姜小帅又拉不走他,还得顾着郭城宇。
郭城宇已经来回踱步了许久,这是他没见过,也处理不了的情况,很明显,受伤的是小的,大小一体,小的没了大的也就没了。
所以,小的现在怎么样了?!
他简直要挠破头皮、歇斯底里地抓狂!
……
小池动弹不了。
真特么疼,谁在给他输血,不知道稍微热一下么,血管都要被冻曲张硬化了。
他的意识好像躺在一个盒子里,人和魂都动不了,后脑勺扯着缝合线,身上插满管子,到处是被针扎的感觉,想来怪吓人的。
痛!
不能多想,多想就头疼。
“池骋,你要是死了!我就找别人去!”
太坏了,耳朵堵不起来,谁在威胁他,谁敢威胁他?!
“池骋%#&…”
又来一遍,再来一遍,小池莫名地快要气死了!
反了天了,找别人关他什么事???
还有,小爷我寿与天齐,死不了一点!
凭什么威胁他?!
小池子在脑海里张牙舞爪的,差点就要直接从床上蹦起来了!
来巡查的护士盯着起伏的心电图激动起来:“he is active!(他活跃了!)”
……
池骋睁开了眼睛,后脑勺的刺痛潮水般悉数褪去。
胸口趴着颗黑压压的脑袋吓他一跳。
最烦别人这样靠近他了!
他四肢仿佛从未有事,胳膊伸过去,毫不怜香惜玉地一把拽起吴所畏的头发,瞳孔微缩。
这特么谁?
池大少将他脑袋抓离自个儿,支起身体靠墙上,一脸冷漠:
“滚开。”
吴所畏都哭得发晕,猛然被搞起来还懵着,一跟池骋对上眼儿马上清醒了。
他立即破涕为笑!
孩子根本没在意池大少狂躁的语气和冷冰冰的态度,扑腾着胳膊要抱他,开口变成公鸭嗓:
“太好了太好了你醒了,说明小池也脱离危险了,太好了!”
什么小池大池,烦!
偏偏这张梨花带雨的小脸莫名扎着他心脏,池骋又推他一把,翻身下床就走。
没病没灾的,在医院醒来?
他出门就看到郭城宇,于是抓着郭城宇直接陷害:“里面那小孩儿是谁,你整蛊我?”
在场的另外仨人都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