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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更天,嫁衣穿,二更天,哭坟前,三更天,郎君掀盖头,四更天,白骨拜堂不见天……”

火焰熄灭的瞬间,江眠没有感到寒冷。

因为她早已是一具骸骨。寒冷是血肉之躯的错觉,是神经末梢的颤抖。她只剩下骨骼和火种,而火种此刻沉寂如死灰,暗金色的骨骼在髓心洞的黑暗中像一尊被遗弃的雕像。

她“看”着前方。

密密麻麻的骸骨悬浮在深不见底的黑暗里,每一具都长着萧寒的脸。有的完整,有的破碎,有的还挂着褴褛的衣物碎片,有的则纯粹是白骨。它们悬浮的姿态各异,有的蜷缩如婴儿,有的伸展如受难,但所有的眼窝都朝着同一个方向——江眠的方向。

空洞的眼窝里,什么都没有。

没有光,没有情绪,没有认得出她的痕迹。

那个提灯笼的“萧寒”——暂且这么称呼他——依旧站在骨轿前方。灯笼的白光映着他苍白的脸,他的嘴唇在动,声音却不是从他喉咙里发出,而是从每一具悬浮的骸骨中同时共鸣:

“三百二十七次。”

“我跳进这个洞,三百二十七次。”

“每一次都以为自己能找到真相,每一次都以为这次不一样。”

“但每一次,最后都变成它们中的一员。”

他的手指向身后那无边无际的骸骨之海。

江眠的骨骼微微颤抖。她想发出声音,但意念像被冻住的蛛网,稍一用力就碎裂。她只能“听”。

“第一次,我是为了研究。”萧寒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像在讲述别人的故事,“我在湘西做民俗调查,听说有个叫‘骨嫁娘’的传说。未嫁而死的女子,家人会用稻草扎成人形,穿上嫁衣,与同样早夭的男子合葬,这叫‘阴配’。但有一户人家,女儿死得蹊跷,连扎草人的师傅都暴毙了。他们请来傩戏班子驱邪,结果当天晚上,整个村子的人都听见了哭声。”

“我去了那个村子。荒废了六十年的村子。我在祠堂里找到一本族谱,上面记录着那次冥婚的细节。新娘叫阿阮,十七岁,暴病而死。新郎是个外乡人,死因不详。合葬那天,棺材怎么也盖不上,新娘的尸体会自己坐起来。后来他们请了法师,用七根桃木钉钉住了棺材。”

“我找到了那座坟。挖开了。”

萧寒停顿了一下。灯笼的光晃了晃。

“棺材里,没有新郎的尸骨。只有新娘的骸骨,穿着嫁衣,怀里抱着一本笔记。笔记是用血写的,字迹已经模糊,但我还是认出了几个词:‘轮回’、‘替身’、‘出不去了’。”

“我把笔记带回了研究所。晚上,我梦见一个穿着嫁衣的女人站在我床边,对我说:‘郎君,你终于来了。’”

“从那以后,怪事不断。我的研究资料会自己移位,电脑里出现我没写过的文档,镜子里偶尔会闪过一个穿红嫁衣的影子。我知道,我被缠上了。”

“我查遍了所有关于冥婚和傩戏的文献,发现了一个规律:凡是涉及‘替身’的冥婚仪式,都会产生一种特殊的执念残留。这种执念会寻找合适的‘替身’,来完成未尽的婚礼。一旦被选中,就会陷入一个循环——不断地经历婚礼的片段,直到精神崩溃,成为执念的一部分。”

“我想摆脱它。所以我想到了一个疯狂的办法:主动进入‘执念循环’的核心,从内部破解它。”

萧寒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动作僵硬,像在确认这具身体是否真实。

“我找到了进入渊层的方法。我知道这里聚集了全世界的执念和记忆残留。我想,如果能找到‘骨嫁娘’的本体,或许就能解开这个诅咒。”

“我成功了。我进入了渊层,找到了髓心洞,跳了进来。”

“然后我发现了真相。”

他的声音终于有了一丝波动。不是恐惧,不是愤怒,而是一种深深的、疲惫的荒谬感。

“根本就没有什么‘骨嫁娘’的本体。”

“或者说,每一个陷入这个循环的人,都成了‘骨嫁娘’的一部分。”

“这个循环本身,就是一个自我增殖的怪物。它吞噬每一个试图破解它的人,用他们的记忆和执念来壮大自己。我被选中,不是因为我倒霉,而是因为我的研究——我身上带着‘骨嫁娘’传说最详细的资料,我是最合适的‘培养基’。”

“第一次循环,我挣扎了三年。最后在拜堂的那一刻崩溃了,变成了一具骸骨。”

“第二次循环,我保留了一点点记忆,试图改变过程。我提前找到了新娘的骸骨,想烧掉它。结果火刚点着,我就发现自己穿着新郎的衣服,站在礼堂里。台下坐满了骸骨宾客。新娘的盖头掀开,下面是我自己的脸。”

“第三次、第四次、第五次……每一次都更短,每一次都更绝望。我试过逃跑,试过自杀,试过和‘骨嫁娘’谈判。但循环的规则无法打破:只要被选中,就必须完成婚礼。而婚礼的终点,永远是变成骸骨,悬浮在这里,成为循环的一部分,等待下一个‘萧寒’跳进来。”

“三百二十七次。”

“我已经不记得最初的我是什么样子了。我的记忆被切割、重组、污染。有些循环里,我是新郎;有些循环里,我是新娘;有些循环里,我是旁观者;有些循环里,我甚至是那顶骨轿。”

“但无论如何,结局不变。”

萧寒放下手,看着江眠。他的眼睛里终于有了一点光,但那光是冰冷的,像结冰的湖面倒映的月光。

“所以,江眠。”

“你现在明白了吗?”

“你要救的萧寒,早就死了。死在第一次循环里。剩下的,只是三百二十七具行尸走肉,和一个还在徒劳挣扎的‘最新版本’。”

“我。”

江眠的骨骼终于能动了。

她抬起手,指向萧寒,又指向他身后那无数骸骨。她的意念支离破碎,但勉强成型:

“所以……我找到你……也没用?”

“有用。”萧寒说,“你可以成为第三百二十八个。”

“或者,你可以转身离开。趁着骨嫁娘还没完全锁定你,趁着循环还没开始。回到上层,忘记这一切,继续你的人生——如果你还有人生的话。”

“但你必须明白:一旦被骨嫁娘的哭声标记,你就永远逃不掉了。即使离开髓心洞,你也会在某个夜晚梦见红嫁衣,听见哭声,最终被拖回来。”

“这就是‘骨嫁娘’的规则:听过她哭声的人,都是她的‘候选新郎’。”

江眠沉默了。

她的火种在胸腔里微弱地跳动。混乱的能量几乎耗尽,剩下的只有一片冰冷的灰烬。她看着萧寒,看着这个她追寻了这么久的人,现在却告诉她,一切都没有意义。

那么,她一路走来的疯狂,算什么?

她自毁火种、融合谛视骨、变成这不人不鬼的模样,算什么?

她以为自己在拯救,结果只是在靠近一个早已写好的悲剧?

不。

江眠的骨骼深处,某种东西在复苏。

不是火种,不是执念,而是一种更原始、更黑暗的东西。

她忽然想起了守林老人的话:“看看他的眼睛里,还有没有‘人’该有的光。”

萧寒的眼睛里没有了。

那她的眼睛里呢?

她还有眼睛吗?她只是一具骸骨。

但胸腔里那团灰烬,忽然重新燃烧起来。

不是温暖的火焰,而是冰冷的、带着金属光泽的暗金色火焰。火焰中浮现出细密的符文,那些符文扭曲、重组,形成一句话:

“若循环无法打破,便成为循环本身。”

江眠明白了。

她一直想救萧寒,想让他活着。

但如果活着意味着永远困在这个循环里,那不如……

让他彻底解脱。

也让这个循环,彻底解脱。

她的意念重新凝聚,变得锋利如刀:

“告诉我,怎么才能结束这个循环?”

萧寒愣了一下。他没想到江岚会问这个。

“结束?不可能。我试过所有方法——”

“你没试过‘谛视者’的力量。”江岚打断他,“我这身骨头,是谛视者的遗骨。它能看穿规则本质。骨嫁娘的循环也是一种规则。如果我能看到它的核心,或许能……”

“然后呢?”萧寒的声音陡然尖锐,“摧毁核心?你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这里所有的骸骨——包括三百二十七个‘我’——都会彻底消散!连一点存在过的痕迹都不会留下!”

“那又怎样?”江眠的意念冰冷,“他们早就死了。你在替死人担心什么?”

萧寒沉默了。

灯笼的光映在他脸上,忽明忽暗。良久,他轻声说:

“你说得对。他们早就死了。”

“但我还没死。”

“我还是第三百二十八个萧寒。我还活着。如果我帮你摧毁循环,我也会死。”

江眠向前走了一步。暗金骨骼踏在虚无的黑暗中,却发出实质的脚步声。

“你不会死。”

“我会带你出去。”

萧寒笑了。那笑容比哭还难看。

“怎么带?我的身体早就和循环绑定了。离开髓心洞,我会瞬间老化、崩溃,变成灰烬。这是规则。”

“那就修改规则。”江岚说,“用谛视骨的力量。”

“修改规则……”萧寒喃喃重复,眼神恍惚,“你疯了。修改规则是‘神’的领域。你只是融合了一点遗骨,怎么可能——”

“不试试怎么知道?”江岚已经走到他面前。她抬起骨手,轻轻触碰萧寒的脸。

触感冰冷,像摸着大理石雕像。

萧寒颤抖了一下。三百年来,这是他第一次被“人”触碰。

“萧寒。”江眠的意念变得柔和,像很久以前,他们还在图书馆里讨论问题时那样,“你相信我吗?”

萧寒看着她的“脸”。那两个燃烧着浊火的眼窝,此刻却莫名地让他想起从前。想起江眠坐在他对面,皱着眉算题的样子。

“我一直相信你。”他说,“即使在最绝望的循环里,我也记得你。记得你说过:‘萧寒,没有什么问题是解不开的,只有你还没找到正确的方法。’”

“那现在,我就是那个方法。”江岚说,“带我进循环。带我去见‘骨嫁娘’的核心。让我看看这个怪物的真面目。”

萧寒闭上眼睛。

再睁开时,他的眼神变了。不再是死寂,而是某种决绝。

“好。”

他举起灯笼,白光骤然暴涨!

周围悬浮的骸骨开始震动,发出“咔嚓咔嚓”的声响。黑暗深处,那顶被江岚掀翻的骨轿重新立起,骨嫁娘从轿中走出,白骨手按在胸腔的肉块上,脸上挂着诡异的微笑。

“郎君终于想通了?”她的声音甜腻如蜜,“要带新娘子一起拜堂了?”

萧寒没理她,而是对江眠说:“抓紧我。”

江岚的骨手抓住他的手臂。

下一秒,灯笼炸开!

白光吞没了一切!

---

江眠感觉自己被抛进了一个漩涡。

无数画面、声音、气味如潮水般涌来,又迅速褪去。她看见湘西的吊脚楼,看见傩戏面具在火光中跳动,看见穿着嫁衣的女子被钉进棺材,看见一个年轻学者在深夜挖开坟墓,看见笔记本上的血字,看见无数次循环中的绝望与疯狂……

这是萧寒的记忆。

三百二十七次循环,所有的记忆,此刻全部涌入她的意识。

江眠的骸骨之躯承受不住如此庞大的信息流,开始出现裂痕。暗金色的骨头上,细密的裂纹如蛛网般蔓延。胸腔的火种疯狂跳动,试图修复,但修复速度远远赶不上崩坏的速度。

她要被这些记忆撑爆了。

就在这时,谛视骨的力量自动激活。

骨头上那些银色的规则纹路亮起,形成一个复杂的法阵。涌入的记忆被法阵吸收、分类、压缩,变成一条条有序的信息流,存储在骨骼深处。

江眠的“视野”变了。

她不再是被动地接收记忆,而是站在一个更高的维度,俯瞰整个循环的结构。

她看到了一个巨大的、如同树根般的网络。

网络的中心,是一个穿着红嫁衣的女子虚影——那就是“骨嫁娘”的原始执念。从她身上延伸出无数分支,每一根分支都连接着一具骸骨——那些都是被循环吞噬的“新郎”。而在这些分支的末端,又长出新的分支,连接到更外围的骸骨……

这是一个自我复制的树状结构。

每一个被吞噬的人,都会成为结构的一部分,并向外散发“哭声”,吸引新的受害者。

而萧寒,就是其中一根特别粗壮的分支。因为他带着最完整的“骨嫁娘”传说资料,他的记忆和知识成为了循环最好的养料,让这个结构在三百年来不断壮大。

江眠顺着萧寒的分支看下去。

她看到了循环的“规则核心”。

那是一枚血红色的符咒,悬浮在网络的中心,缓缓旋转。符咒的形状像两个纠缠的骷髅,一个穿新郎服,一个穿新娘服。骷髅的眼窝里燃烧着幽绿的火焰。

这就是“骨嫁娘”循环的本质:一个基于冥婚仪式的诅咒符咒,在漫长岁月中吸收了无数执念,演化成了一个半自主的规则实体。

要打破循环,必须摧毁这枚符咒。

但符咒和所有骸骨相连。摧毁符咒,所有骸骨都会消散。

包括萧寒。

江眠的意念在符咒前停留。

她可以现在出手,用谛视骨的力量强行击碎符咒。但她答应过萧寒,要带他出去。

一定有别的办法。

她仔细“观察”符咒的结构。那些缠绕的线条,那些幽绿的火焰,那些细微的规则波动……

忽然,她发现了一个异常。

在符咒的背面,有一个极小的、不起眼的缺口。缺口的形状,像一把钥匙。

钥匙?

江眠想起萧寒记忆里的一个片段:第一次循环时,他在新娘的骸骨怀里发现的那本血字笔记。笔记的最后一页,画着一把奇怪的钥匙,旁边写着一行小字:

“唯有同心,可破此局。”

同心?

什么意思?

江眠继续在记忆中搜索。她看到第二次循环时,萧寒试图用那把钥匙打开祠堂的门,但失败了。第三次循环,他把钥匙吞进肚子里,结果钥匙在他体内融化,变成了符咒的一部分……

等等。

融化?变成了符咒的一部分?

江眠猛地“睁大眼睛”。

她明白了。

那把钥匙,不是用来打开什么的。

它是符咒的“漏洞制造器”。

当年绘制这个符咒的人——很可能是那个主持冥婚的法师——在符咒里留下了一个后门:一把可以暂时断开符咒与某个个体连接的“钥匙”。但这个钥匙必须由两个人同时使用,且两人必须“同心”。

所以笔记上写:“唯有同心,可破此局。”

但三百年来,所有被卷入循环的人都是独自一人。即使有同伴,也在循环中逐渐迷失,最终无法达到“同心”的状态。

直到现在。

江眠和萧寒。

一个融合了谛视骨、能看穿规则本质的疯子;一个在循环中挣扎了三百年、对循环了如指掌的囚徒。

他们或许可以。

但钥匙在哪?

江眠在记忆中寻找。她看到钥匙在第三次循环时融化,融入了符咒,变成了符咒背面的那个缺口。

所以,钥匙就是缺口本身。

要使用钥匙,就必须有人进入符咒内部,从内部激活那个缺口。

而进入符咒内部的人,很可能再也出不来。

江眠几乎没有犹豫。

她的意念冲向符咒,目标直指那个缺口。

“江眠——!”

萧寒的惊呼在意识中响起。他感知到了江岚的意图。

但已经晚了。

江眠的骸骨之躯撞进了符咒。暗金色的骨骼与血红色的符咒碰撞,发出刺耳的尖啸!银色规则纹路与幽绿火焰疯狂对抗!

缺口被激活了。

一道白光从缺口中射出,照在萧寒身上。

萧寒感觉身体一轻。那种与循环紧密相连的束缚感,正在消失。

“不——!”他嘶吼着,想要抓住江眠。

但江眠骸骨已经被符咒吞没。只剩下最后一点意念传出来:

“走。”

“活下去。”

“这次,换我等你。”

白光炸开。

---

江眠感觉自己在下沉。

不是意识下沉,而是存在本身在下沉。

她坠入了一个纯白的世界。

这里没有声音,没有颜色,没有方向。只有一片无垠的白。

她悬浮在其中,骸骨之躯上的裂纹在缓慢修复。火种重新燃烧起来,但火焰变成了纯白色,温暖而平静。

一个声音在她意识中响起:

“欢迎来到‘心渊’。”

“我是符咒的守护灵。或者说,我是当年绘制这个符咒的法师,留下来的一缕残念。”

江眠“看”向声音来源。纯白中,一个穿着道袍的老者虚影缓缓浮现。他须发皆白,面容慈祥,但眼神里却藏着深深的疲惫。

“你是那个法师?”江眠用意念问。

“是,也不是。”老者说,“我只是他的一缕执念,负责看守这个符咒,等待有人能真正‘破局’。”

“等了多久?”

“从符咒绘制完成,到现在,一千二百四十七年。”老者说,“你是第一个成功激活钥匙、进入心渊的人。”

“为什么是我?”

“因为你有‘谛视者’的遗骨。”老者说,“只有能看穿规则本质的人,才能找到钥匙的缺口。也只有愿意为他人牺牲的人,才能激活钥匙。”

“牺牲?”江眠冷笑,“我没想牺牲。我只是……做了该做的事。”

老者笑了:“一样。都一样。结果就是,你现在被困在心渊里,而外面那个年轻人自由了。”

江眠沉默片刻,问:“他会怎样?”

“离开髓心洞,回到渊层,然后想办法回到上层。”老者说,“他的身体会慢慢恢复正常,记忆会保留,但关于循环的部分会被淡化。他会重新开始生活。”

“那骨嫁娘的循环呢?”

“还在。”老者说,“但你激活钥匙,断开了一个重要节点——那个年轻人的连接。循环的力量被削弱了三分之一。剩下的,还需要时间来慢慢消散。也许几十年,也许几百年。”

“所以,我的牺牲只换来了他一个人的自由?”

“不。”老者摇头,“你换来了一个‘可能性’。”

他抬手,纯白世界中浮现出一幅画面。

画面里,萧寒站在髓心洞口,回头看了一眼深不见底的黑暗,然后转身离开。他的眼神不再是死寂,而是有了一点光。一点微弱但坚定的光。

“他自由了。他可以去做他真正想做的事。”老者说,“而你,可以选择。”

“选择什么?”

“留在这里,成为符咒新的守护灵。或者……接受符咒的考验,如果通过,你可以获得符咒的部分控制权。”

“控制权?”江眠的意念波动了一下。

“对。”老者看着她,“你知道这个符咒最初是用来做什么的吗?”

“冥婚诅咒。”

“不。”老者说,“那只是表象。这个符咒真正的名字,叫‘同心锁’。最初,是一对相爱的恋人,因为家族反对无法在一起,于是请我绘制了这个符咒,将两人的命运锁在一起,生生世世不分离。”

江眠愣住了。

“后来,那对恋人还是分开了。符咒失去了‘同心’的根基,开始变异。它流落到湘西,被一个邪法师改造,变成了冥婚诅咒的工具。再后来,它在战乱中遗失,吸收了大量枉死者的执念,演变成了现在这个恐怖的循环怪物。”

老者叹息:“但它最核心的规则,依然是‘同心’。两个人,心念合一,可以锁住命运;一个人,执念深重,就会变成诅咒。”

“所以,钥匙需要两个人同时使用。”

“对。”老者说,“现在,你一个人激活了钥匙,进入了心渊。你可以选择接受考验,如果通过,你就能获得符咒的部分控制权——不是控制循环,而是控制‘同心锁’最原始的力量:连接两个人的命运,共享生命,共享记忆,甚至共享存在。”

江眠的骸骨微微颤抖。

共享生命?

那是不是意味着,她可以……用这种方式,让萧寒真正“活着”?

不,不只是萧寒。

她自己呢?

她现在是一具骸骨,一个怪物。如果她能连接萧寒的命运,是不是可以……重新获得血肉之躯?重新变回“人”?

但这个念头刚升起,就被她自己掐灭了。

她想起萧寒在循环中受的三百年折磨。她想起自己一路走来的疯狂。她想起那句“真相会吃人”。

如果她这么做,和骨嫁娘有什么区别?

都是将他人拉入自己的执念,都是强行绑定命运。

她不要变成那样。

“我拒绝。”江眠说,“我不想控制任何人的命运。”

老者似乎有些意外:“你确定?这是你唯一离开这里的机会。”

“离开?”江眠看向周围纯白的世界,“离开这里,去哪里?回到那具骸骨身体里?继续在渊层游荡?还是回到上层,作为一个怪物活着?”

她顿了顿,意念中透出一丝疲惫:

“我累了。”

“就在这里吧。当个守护灵,也不错。”

老者看了她很久。然后,他笑了。

“你通过了。”

江眠一愣:“什么?”

“考验的第一关:放弃控制他人的欲望。”老者说,“同心锁的力量,只能给予那些不想控制它的人。否则,它只会制造出下一个骨嫁娘。”

“现在,第二关。”

纯白的世界忽然变化。

变成了一个房间。

一个熟悉的房间。

江眠的“家”。

准确地说,是她和萧寒曾经合租的公寓。阳光从窗户照进来,落在书桌上。桌上散落着论文和笔记。厨房里飘来咖啡的香味。客厅的电视正在播放新闻,声音很小。

一切都那么真实。

江眠低头看自己。

不再是骸骨,而是血肉之躯。穿着居家服,光着脚踩在地板上。她能感觉到心跳,感觉到呼吸,感觉到皮肤的温度。

幻觉?

不,太真实了。

“这是根据你的记忆构建的‘心象世界’。”老者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第二关:在这里生活七天。七天内,如果你能保持‘自我认知’,不沉溺于幻觉,就算通过。”

“保持自我认知?”

“就是记住你是谁,你从哪里来,你为什么在这里。”老者说,“记住,这一切都是假的。但假的东西,往往比真的更诱人。”

声音消失了。

江眠站在客厅中央,看着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地方。

她听见钥匙开门的声音。

门开了。

萧寒走了进来。

穿着白衬衫,牛仔裤,背着双肩包。头发有点乱,像是刚跑过。他看到江岚,愣了一下,然后笑了:

“江眠?你今天没去图书馆?”

江眠看着他。

阳光落在他脸上,他的眼睛明亮,笑容温暖。那是她记忆里,最初的萧寒。还没被循环折磨,还没变成骸骨,还活生生的萧寒。

她的心脏猛地一缩。

疼痛。

真实的疼痛。

她张了张嘴,想说“你不是真的”,但话到嘴边,却变成了:

“嗯。有点累,休息一天。”

萧寒放下包,走过来,自然地摸了摸她的额头:“没发烧吧?难得见你偷懒。”

他的手指温暖。

江眠闭上眼睛。

假的。

都是假的。

但为什么,这么真实?

为什么,她这么想留在这里?

---

第一天,江眠还算清醒。

她记得自己是江眠,来自现实世界,为了救萧寒进入渊层,现在被困在心渊接受考验。眼前的一切都是幻觉。

她和萧寒一起吃早餐,讨论论文,看了一部电影。萧寒说了很多话,关于他的研究,关于未来的计划。江岚只是听,偶尔点头。

晚上,她躺在自己的床上,看着天花板,一遍遍在心里重复:

“我是江眠。这是幻觉。我必须通过考验。”

第二天,有点难了。

萧寒约她去图书馆。她去了。坐在熟悉的位置,看着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书页上,闻着旧书的味道。有那么一瞬间,她恍惚觉得,之前经历的一切——渊层、骸骨、循环——才是一场噩梦。现在,梦醒了。

她甩甩头,强迫自己清醒。

第三天,萧寒带她去吃火锅。

辣得她眼泪直流。萧寒笑着给她递水。邻桌的情侣在吵架,服务员手忙脚乱,火锅的雾气氤氲。这一切太生动了,生动到让她怀疑:如果这是幻觉,那什么才是真实?

第四天,下雨了。

她和萧寒窝在沙发里,听雨声。萧寒睡着了,头靠在她肩上。她能听到他均匀的呼吸声,能闻到他身上洗衣液的味道。

她看着窗外的雨,忽然想:就这样吧。

管他什么真实虚幻,管他什么考验不考验。

留在这里,和这个“萧寒”在一起,不好吗?

但就在这个念头升起的瞬间,她胸腔里忽然一痛。

不是心脏的痛,而是更深的地方——那里,本该是火种所在的位置。

她低头,看到自己的胸口,皮肤下面,透出一点暗金色的光芒。

谛视骨。

它还在。

即使在幻觉里,它也在提醒她:你不是普通人。你是一具骸骨,一个怪物。你不属于这里。

江眠推开萧寒,冲进浴室,锁上门。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脸色苍白,眼睛里有血丝。但除此之外,一切正常。

她拉开衣领,看向胸口。

皮肤光滑,什么都没有。

但那点暗金色的光,还在意识里闪烁。

“假的。”她对自己说,“都是假的。”

第五天,江眠开始主动寻找“漏洞”。

她和萧寒去超市,故意打翻货架。货物散落一地,但周围的人只是惊讶地看着她,然后弯腰帮忙收拾。没有人消失,没有人变成怪物。世界依旧稳固。

她去图书馆,翻找关于“骨嫁娘”的资料。但所有的书都正常,没有血字,没有诡异的插图。

她甚至尝试对萧寒说:“你知道髓心洞吗?”

萧寒一脸茫然:“什么洞?你又做噩梦了?”

一切都在告诉她:这是真实世界。

但胸腔里那点暗金色的光,越来越亮。

第六天,江眠快崩溃了。

她分不清了。真的分不清了。

早上醒来,萧寒在厨房做早餐,哼着歌。阳光很好。新闻里在报道某个科技突破。一切都那么美好。

如果这是幻觉,那这个幻觉也太完美了。

完美到她不想离开。

晚上,她躺在床上,萧寒从背后抱住她,在她耳边轻声说:“江眠,我们结婚吧。”

江眠的眼泪流下来。

她没说话。

萧寒以为她默许了,开心地规划起来:去哪里度蜜月,买什么样的房子,生几个孩子……

江眠听着,眼泪止不住。

她多希望这是真的。

多希望。

但胸腔里的光,灼热得像要烧穿她的灵魂。

第七天,最后一天。

早上,江眠起床,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她做了一个决定。

她走出卧室,萧寒已经在餐桌前等她。早餐丰盛,咖啡冒着热气。

“江眠,今天我们去挑戒指吧?”萧寒笑着说。

江眠走过去,坐下,看着他。

看了很久。

然后,她轻声说:

“萧寒。”

“嗯?”

“你不是真的。”

萧寒的笑容僵了一下:“你说什么?”

“你是我的心魔。”江岚说,“是我最深的渴望幻化出来的影子。你很好,很完美,完美得不像真人。但我爱的那个萧寒,不是这样的。”

“他会在算题算到一半时突然发呆,会忘记吃饭,会熬夜到脸色苍白,会在我生病时手足无措。他有缺点,有怪癖,有时候很烦人。但他真实。”

“而你不是。”

“你只是我想象出来的,一个‘完美男友’的模板。”

萧寒的表情慢慢变了。笑容消失,眼神变得空洞。

“所以呢?”他说,“真实的他,已经自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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