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钟后,刘春梅提着一布兜朝家委会办公室走去。
敲门时高主任正在喝茶,看到她来吐了口茶沫子,
“不是说了上班时间少来找我。”
听出她话里的不悦,刘春梅赔笑道,
“高主任放心,没人瞧见我来。”
她将布袋子小心翼翼放在桌底下,
“老家寄来的腊肉,不值几个钱,高主任别嫌弃。”
高主任眉头松快了些,
“坐吧,什么事?”
刘春梅这才坐在办公桌对面,
“也没啥,就是听说了点事,有关陆副营媳妇的。”
见高主任没表态,刘春梅神情明显亢奋了些,
“主任你是不知道,听史珍香说,那桃夭夭整天在家好吃懒做,做饭洗衣服都是她婆婆男人的活,陆副营伤都没好,就因为她在医院睡不好提前出院。”
“她家刚搬来那天,百货商店送了一卡车家具过来,大衣柜五斗柜桌子椅子全是又新又好的高档货,就这资本家做派,简直有损咱们家属院的风气。”
见高主任表情不悦,刘春梅说得愈发起劲,
“这些也就罢了,谁让陆副营母子宠这个媳妇,但我家海燕亲眼看到她和苏念晴走得近啊。”
“苏念晴可是臭老九的后代,这种成分桃夭夭还跟她要好,也不知道打的什么主意。”
果然,听到这话,高主任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但想到苏念晴背后有周家撑腰,陆峥延又救了周家长子,她到底压下了心中不悦,
“行了,我开会时怎么说的,咱们家属院是一个集体,任何人不准在背后说同志们的坏话。”
“我相信桃同志做事有分寸,更何况还有陆副营约束她,今天这些话我就当没听到,你回去吧,不准在别人跟前乱说。”
刘春梅一副挨训的表情,
“高主任说得对,是我思想觉悟有问题,我改正。”
她故作为难,“还有一件事,下个月公共菜地就要重新分配,我听说张桂花她们早就有所不满,主任你也知道,我们筒子楼……”
“行了,这件事我自有安排。”
高主任出声打断,刘春梅表情僵了瞬,紧接着附和笑道,
“瞧我,真是多嘴了,有主任安排我们都放心,那我就先走了。”
走出办公室,刘春梅表情一变,低声啐了口,
“小小的弼马温还真当自己是玉皇大帝不成,首长都没这么大的官威。”
“不过闺女说得对,这眼药得上好,以高主任的性子,即使表面没动作,背地里对桃夭夭肯定没好印象。”
下午,桃夭夭跟着妈和张婶子去串门,认识了张婶子的好姐妹儿,回来时篮子里装满了菜苗。
牛爱花总算体会了丝家属院的人情味,两人回来时陆峥延正在做爬藤架。
“夭夭你先歇着,等妈把地规整好你再来种苗。”
两人在回来途中就商量好了,经桃夭夭手的菜长势好,她来栽种,牛爱花整地。
桃夭夭也没歇着,端了个小板凳坐在陆峥延身边帮忙搭架子。
用麻绳将细长的枝条绑好,夫妻俩配合默契,一人绑绳子,一人固定架子。
成功搭好两个架子,桃夭夭很欢喜,一个没注意,手指被木刺划伤一道口子。
“嘶……”
她痛得下意识嘶了声,惊得陆峥延牛爱花扔掉手中的东西担忧看来。
“夭夭,没事吧?”
陆峥延捧着女孩的手,牛爱花匆匆忙忙进屋拿碘伏。
路过的史珍香恰巧从门缝中看到这一幕,瞧见陆家母子心疼的表情和动作,她翻了个白眼讥笑,
“娇气,芝麻大点的口子,不知道的还以为要命。”
有陆峥延在,她不敢大声,这话只有她身后的儿媳妇听到。
女人看着门缝里的画面,心底说不出的酸楚和羡慕。
同样是儿媳妇,同样是婆婆和丈夫,为什么差距就这么大呢。
桃夭夭也就只痛了那么一瞬,缓过神来将冒出的血珠随手一擦,笑眯眯道,
“妈你别忙活了,这点伤口碘伏还没打开就愈合了。”
她作势要收回手,却被陆峥延牢牢握住,
“别动,天气热,小伤口也容易感染,听话。”
牛爱花拿了碘伏和棉签出来,“老三说得对,快把手伸出来,妈给擦擦。”
桃夭夭将手指伸出,由着两人将那已经看不清的伤口抹上碘伏。
陆峥延压低了声音,
“还痛吗?要不你喝点灵露?”
牛爱花刚想赞同,就见桃夭夭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
女孩看了看他坐在轮椅上的腿,又扬了扬完好无损的手指,不可置信道,
“你们别太夸张!”
两人的提议被桃夭夭无情反驳,陆峥延骨裂了都没喝灵露,她肉眼不可见的伤口喝灵露岂不是浪费。
桃夭夭知道家里人对她好,只是没想到能好到这个地步,她真是又感动又无奈。
母女俩花了一个下午将院子里的自留地种好,一排排小苗沐浴阳光,桃夭夭一边浇水一边笑说:
“你们要快快长大哦。”
小苗们随风晃动,似在回应。
自留地拾掇好,看着宽敞的院子,牛爱花又开始琢磨给小两口养点小鸡。
正好张婶子有门路,母女俩去周边农村买了八只小鸡仔回来。
到家时陆峥延已经将鸡窝搭好,桃夭夭兴冲冲跑去地里,打算捉些小虫子喂鸡。
这时,院门口钻出个脑袋,周圆双眼闪着兴奋的光,
“夭夭,今晚文工团要放电影,咱们一起去看啊,念晴姐也在。”
见女孩面露向往,陆峥延语气温和,
“去吧,晚上我去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