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雨晴终于将憋了好多年的心事一股脑儿吐给了张念山，说完最后一个字的时候，她长长地舒了口气，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胸腔里积攒了半辈子的委屈、惶恐和执念，在张念山温柔的拥抱里，终于化作了绕指柔。
她原本以为，自己这般离奇的经历，会换来他的震惊、怀疑，甚至是疏离。可他没有，自始至终，他眼底只有浓得化不开的疼惜，那份毫无保留的接纳，像是一束光，瞬间照亮了她满是阴霾的过往，给了她莫大的勇气。
机舱里的暖光依旧柔和，中途有空姐推着餐车路过，送来精致的点心和温热的饮品。空姐瞥见张雨晴微红的眼眶和颊边未干的泪痕，只贴心地放下托盘，便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没敢多打扰这对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夫妻。
张雨晴接过张念山递来的纸巾，擦了擦眼角，哑着嗓子笑了笑。张念山捻起一块桂花糕，递到她嘴边，声音温柔：“尝尝，甜的，吃点心情能好些。”
张雨晴小口咬下，软糯的糕饼混着桂花的清甜在舌尖化开，心里头那点残存的酸涩，也跟着淡了几分。她嚼着点心，看着窗外依旧翻涌的云海，飞机还在云层里平稳穿梭，像是载着他们，穿越了前世今生的重重羁绊。
缓了缓神，张雨晴抬眸看向身旁的男人，忽然想起了什么，眉眼弯了弯：“对了山哥，刚才咱们俩同时开口，我只顾着说自己的事了，你当时也想跟我说什么，现在可以说了。”
张念山闻言，眼底漾起一抹温柔的笑意，他点了点头，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指尖的温度熨帖得让人安心。“媳妇，其实我想说的，跟你的事，既有相似的地方，也有不同的。”
他顿了顿，看着她好奇的眼神，一字一句道：“在你的记忆里，我们有两世的情缘，可我总觉得，我们之间的牵绊，远不止两世。”
“不止两世？”张雨晴愣住了，眼底满是错愕，“山哥，你的意思是……”
她的脑子有些转不过弯来，自己带着两世的记忆重生，已经是足够离奇的事了，怎么还会有更多的牵绊？
张念山看着她懵懵懂懂的模样，忍不住失笑，声音温柔得能拧出蜜来：“傻丫头，我经常做一个梦，一个反反复复，做了很多年的梦。”
他的目光飘向舷窗外的云海，像是透过那片洁白，看到了梦里的古战场和旧宫墙。“梦里的我，有时候是一身铠甲、铁骨铮铮的将军，有时候是戴着玉冠、手握兵符的王爷。而你，总是那个穿着华服的姑娘，有时候是金枝玉叶的公主，有时候是温婉灵动的格格。”
“那是个战火硝烟的年代，狼烟四起，兵荒马乱，可我们还是跨越了重重阻碍，走到了一起，组成了一个家。”张念山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悠远的怅惘，“只是乱世之中，身不由己。最后，我们都为了家国大义，双双捐躯赴国难。梦里的那些画面，刀光剑影也好，相濡以沫也罢，都清晰得不像话，像是刻在骨子里的记忆。”
他忽然话锋一转，看向张雨晴：“媳妇，你还记得咱们现在住的那个带温泉的四合院吗？”
张雨晴下意识地点头，那四合院里不仅有温泉，还有上一个主人留下的很多金银财宝。
“那你还记得，阿鸢老太太，临走前留下的那封信吗？”
张雨晴再次重重点头，那封信她至今还收在保险柜里。信上的字迹娟秀，寥寥数语，说的是这座院子藏着缘分，让他们好生珍惜，字里行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亲切。
张念山看着她了然的模样，深吸一口气，说出了那个藏在心底许久的猜测：“现在我怀疑，那个阿鸢老太太，就是你。”
“啊？！”
张雨晴惊得直接从座椅上坐直了身子，眼睛瞪得溜圆，满是难以置信：“阿鸢老太太怎么会是我？我跟她……”
这也太匪夷所思了，她怎么也没法把自己和那位慈眉善目的老太太联系到一起。
张念山却很笃定，他缓缓开口，语气带着几分追忆：“你当初失踪在m的那几年，我一个人守着空荡荡的房子，经常做那个梦。而阿鸢老太太，就频繁地出现在我的梦里。”
“她在梦里告诉我，你没有牺牲，只是去了很远的地方。她还说，只要我坚持下去，总有一天，一定会找到你，把你带回我身边。”张念山的声音愈发低沉，带着几分宿命般的笃定，“她说的每一句话，都清晰得像是在我耳边亲口说的。最后，她还反复叮嘱我，找到你之后，一定要好好珍惜，因为我们之间，有着四世的情缘。”
一字一句，像是重锤，狠狠敲在张雨晴的心上。她听得目瞪口呆，手里的桂花糕都忘了嚼。她一直以为，自己带着两世的记忆重生，已经是老天格外的垂怜，却没想到，张念山虽然没有重生，可那些关于前世今生的羁绊，早已化作了一场场清晰的梦，带着他走过了四生四世的轮回。
原来，他们之间的缘分，从千百年前，就已经开始了。
张念山看着她怔愣的模样，伸手握住她的手，指尖相扣，暖意交融。他忽然笑了笑，眼底满是温柔的期待：“媳妇，知道我这次要带你去哪里吗？”
张雨晴回过神，看着他眼底的笑意，忍不住弯了弯唇角，摇了摇头，语气带着几分娇憨：“不管去哪里，只要能和你在一起，那就是最好的旅游胜地。”
张念山被她这话逗笑，伸手刮了刮她挺翘的鼻尖，宠溺道：“小嘴倒是越来越甜了。我要带你去的地方，就是我梦里那个老者，一直指引我去的地方——川省汾水县，峨眉山。”
他顿了顿，补充道：“在我的梦里，总有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站在峨眉山的云雾里，一遍又一遍地告诉我，一定要带着你去那里。他说，峨眉山最高处的那个山洞里，承载着我们四世的情缘，藏着我们轮回了几辈子的记忆。”
听到这里，张雨晴才彻底恍然大悟，看向张念山的目光里满是动容。原来，他这次带她出来，哪里是简单的旅游，分明是为了奔赴一场跨越了四生四世的约定。
舷窗外的阳光穿透云层，洒在两人紧握的手上，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光。飞机还在云层之上穿梭，朝着峨眉山的方向，缓缓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