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山废墟，曾经的佛门圣地。
如今只剩残垣断壁，焦黑的梁柱斜插大地，破碎的佛像散落各处。空气中弥漫着香火焚烧后的焦味，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金属腥气。
蓐收，西方金之祖巫，司掌肃杀、变革、锐利。其本源至刚至阳，本该与佛门金刚之法相得益彰。但此刻孙梧空站在废墟入口，却感受到一股扭曲、暴戾的金行气息。
那不是纯净的金之法则，而是被强行污染、炼化后的“金毒”。
“如来以蓐收本源为核，布下了‘金刚伏魔大阵’的变种。”金蝉子闭目感应片刻，沉声道，“此阵已与灵山地脉相连，一旦触发，整座废墟会化作金之炼狱，万物皆会被金毒侵蚀，化为金属傀儡。”
白晶晶皱眉：“能绕开么？”
“难。”金蝉子指向废墟深处，“阵法核心在原来的大雄宝殿下方，那里也是蓐收本源的封印处。要取本源，必破此阵。”
孙梧空看向苏璎：“太初源核可能净化金毒？”
苏璎托着那枚变幻不定的晶体，微微摇头：“太初源核可演化万物，亦可归元万物。但此地金毒已与地脉深度结合，强行净化，会引发地脉崩塌，整个西牛贺洲都可能沉没。”
“那就只能硬闯了。”刑天扛起巨斧，咧嘴一笑，“某倒要看看，这金之炼狱有多厉害。”
袁洪、沙悟净、孔琳姐妹等人也各持兵刃，准备一战。
“且慢。”金蝉子突然开口，“或许……我有办法降低阵法威力。”
他双手合十，口诵古老佛经。那是他在灵山修行时，偶然从藏经阁深处习得的《金刚本源经》，据说是如来参悟蓐收本源后所创。
随着经文响起，金蝉子周身泛起淡金色佛光。佛光所及之处，废墟中残存的金属碎屑微微颤动，竟似在回应。
“我与蓐收本源有过共鸣。”金蝉子解释道，“当年我金身被炼时，曾感应到地底深处一道至锐至刚的力量在挣扎。那便是蓐收本源残存的意识——它不甘被如来炼化。”
“你是说……蓐收本源还有自我意识？”孙梧空问。
“祖巫本源皆有灵性，何况蓐收乃金之祖巫，其性最坚，最难磨灭。”金蝉子道，“我以佛法唤醒它残存的意志，或许能里应外合，削弱大阵。”
他盘膝而坐，佛光愈发璀璨。
废墟深处，传来低沉的嗡鸣声，似有什么古老的存在正在苏醒。
但就在这时——
“轰！”
一道金色雷霆从天而降，直劈金蝉子！
“小心！”孙梧空闪身上前，混沌之力化作屏障挡下雷霆。
雷霆击在屏障上，炸开无数金色电弧。每一道电弧都蕴含着恐怖的金毒，连混沌屏障都被腐蚀出坑洞。
众人抬头，只见废墟上空，不知何时悬浮着三尊金身罗汉。
不，不是罗汉。
他们的金身已彻底金属化，表面流淌着液态的金色毒液，双目空洞，气息暴戾——正是被金毒侵蚀后，化作傀儡的佛门护法！
“金刚傀儡……”金蝉子面色凝重，“他们生前都是护法金刚，如今被炼成阵眼守卫。每一尊都有大罗战力，且金毒不灭，他们不死。”
话音未落，三尊傀儡同时出手。
第一尊张口喷出金色毒火，火焰所过之处，连空间都被烧出金属结晶。
第二尊双掌拍地，无数金属尖刺破土而出，如密林般刺向众人。
第三尊则化作一道金光，直扑金蝉子——它们显然知道，金蝉子的佛法对阵法有威胁！
“刑天、袁洪，你们对付第一尊！沙师弟、孔琳，第二尊交给你们！第三尊我来！”孙梧空迅速分配任务，自己已迎向那道金光。
混沌道体显化，一拳轰出。
拳光与金光碰撞，发出金铁交鸣之声。孙梧空感到拳骨震痛，那傀儡的硬度竟堪比先天至宝！
更棘手的是，每一次接触，都有金毒顺着拳劲侵入体内。若非混沌之力时刻运转化解，他早已金属化。
另一边，刑天与袁洪联手对抗毒火傀儡。
刑天巨斧劈开火海，袁洪则化作千丈巨猿，以肉身硬抗毒火。但毒火无孔不入，两人身上很快出现金属斑点，行动开始迟缓。
沙悟净与孔琳姐妹对付尖刺傀儡更是艰难。尖刺无穷无尽，且每一根都带有金毒，他们只能不断闪避，险象环生。
最危险的是金蝉子。
他虽然佛法精深，但刚刚复活，实力未复。面对第三尊傀儡的猛攻，只能勉强支撑。
白晶晶欲上前相助，却被苏璎拦住。
“你去没用。”苏璎冷静道，“金毒对你这种土行神性克制极大。看我的。”
她上前一步，托起太初源核。
“太初演万法，万法归太初。”
源核绽放银白光芒，光芒所及，那些金属尖刺、毒火、金光，都开始变得“模糊”——不是消失，而是从“确定的存在”向“不确定的虚无”转化。
这是太初之息的权柄：定义存在与虚无。
金毒再强，也需要“存在”的载体。一旦存在本身被模糊，金毒便如无根之木，威力大减。
三尊傀儡的动作明显迟缓下来。
“趁现在！”苏璎喝道。
孙梧空抓住机会，混沌之力全力爆发，一拳轰碎第三尊傀儡的头颅。但傀儡并未倒下，无头身躯仍挥拳攻来。
“果然不死不灭……”孙梧空皱眉。
“用这个。”金蝉子突然咬破指尖，以佛血在虚空画出一道符印，“这是《金刚本源经》中的‘破障印’，专克金属傀儡。但需以金行之力驱动——”
孙梧空瞬间明悟。
他体内虽有庚金本源，但非祖巫级。不过……或许可以模拟！
他将心神沉入五行循环，以混沌为基，模拟蓐收本源的锐利之气。虽然只有三成相似，但足够了。
“破！”
模拟的蓐收之力注入佛血符印，符印金光大盛，化作三道金色锁链，缠住三尊傀儡。
傀儡剧烈挣扎，但锁链越缠越紧。最终，它们金身龟裂，化作满地金属碎块——这一次，是真的“死”了。
“快走。”金蝉子虚弱道，“破障印只能维持一刻钟。一刻钟内，阵法无法重生傀儡。”
众人不敢耽搁，冲向废墟深处。
越往里走，金毒越浓。到后来，空气中都飘浮着金色雾霾，吸入一口，五脏六腑都似要金属化。众人只能屏息，以法力护体。
终于，他们来到了大雄宝殿废墟。
或者说，是曾经的宝殿——如今这里只剩一个巨大的深坑。坑底，悬浮着一团刺目的金光，正是蓐收本源！
但本源周围，有九根金属巨柱，按九宫方位排列。每根柱子上都锁着一条金色巨龙——那是地脉龙气被金毒污染后所化的“毒龙”。
而在九柱中央，盘坐着一道身影。
如来金身！
或者说，是如来留在此地的一具“金刚化身”。这化身通体如琉璃，宝相庄严，但双眼漆黑如墨，显然已被金毒侵蚀神智。
“孙梧空，你终究来了。”金刚化身开口，声音重叠，似有无数人在说话，“本座留此化身，便是等你。”
“让开。”孙梧空冷声道。
“让开？”金刚化身笑了，“你可知道，为何本座要将蓐收本源炼入此阵？”
他站起身，周身金光流转：“因为只有这样，才能最大限度激发金之祖巫的‘肃杀’特性。待四十二天后天道降临，此阵将成为诛杀叛逆的……第一剑。”
“而你今日来取本源，正是本座所愿。”
“因为——”金刚化身双手结印，“你体内已有五道祖巫本源。只要将你炼化在此，你的本源便会与蓐收本源融合，化作更完美的‘阵眼’！”
九根金属巨柱同时发光，九条毒龙睁开猩红龙目。
整座金刚伏魔大阵，终于完全激活！
深坑四周升起金色光幕，将所有人困在其中。光幕内，金毒浓度暴增十倍，连混沌道体都开始出现金属化迹象。
更可怕的是，那九条毒龙脱离了巨柱，化作九道金光，扑向众人！
“结阵！”刑天怒吼，与袁洪、沙悟净等人背靠背，结成战阵抵挡。
但毒龙威力太强，每一次冲击都让众人吐血后退。
苏璎再次催动太初源核，试图模糊毒龙的存在。但这一次，效果大减——毒龙已与阵法完全一体，阵法不破，毒龙不灭。
金蝉子则盘膝诵经，试图唤醒蓐收本源的意识。但本源被阵法压制，回应微弱。
孙梧空与金刚化身已战在一处。
化身虽只有如来三成实力，但在此阵加持下，每一击都堪比圣人。且他周身金毒缭绕，孙梧空不敢轻易近身，只能以混沌之力远程对攻。
战况胶着。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破障印的时效将至。一旦失效，那些被暂时“杀死”的傀儡便会重生，届时内外夹击，众人必死无疑。
必须破局！
孙梧空眼中闪过决断。
他故意卖了个破绽，让金刚化身一掌印在自己胸口。
“噗！”孙梧空吐血倒飞，胸口出现一个金色掌印，金毒迅速蔓延。
“呆子！”白晶晶惊呼。
但孙梧空却笑了。
他等的就是这一刻！
“以身为引，混沌纳毒！”
他不但不抵抗金毒，反而主动吸收！胸口掌印处的金毒，如百川归海，被他强行吸入体内。
金刚化身面色一变：“你疯了？！金毒入圣体，圣人也会陨落！”
“那就看看……谁先陨落！”
孙梧空将全部金毒引入混沌本源深处，与那滴盘古原初精血碰撞。
精血至阳至刚，金毒至锐至肃。二者相遇，如火星撞地球，在孙梧空体内爆发恐怖冲突。
痛！撕心裂肺的痛！
但孙梧空咬紧牙关，以混沌之力调和，以“至情至性”本源包容。
他要做的，不是炼化金毒，而是……以毒攻毒！
用金毒的肃杀特性，刺激盘古精血中沉睡的开天伟力！
“吼——！”
孙梧空仰天长啸，体表混沌道纹疯狂流转。那滴盘古精血终于被彻底激活，散发出开天辟地的气息。
他的混沌道体再次蜕变！
原本灰蒙蒙的混沌之气，开始染上一抹淡金色——那是融合了蓐收本源的特性，锐利、肃杀、变革！
“原来如此……”孙梧空明悟，“混沌创生，不是凭空造物，而是将现有的一切分解、重组、升华。”
“金毒再毒，也是‘存在’的一种形式。”
“既存在，便可被混沌包容，被创生重塑！”
他抬手，掌心浮现一团淡金色的混沌之火。
火中，金毒已被彻底转化，化为最纯净的金行本源之力。
“这一式，叫‘混沌炼金’。”
孙梧空将火焰抛向金刚化身。
化身急退，但火焰如影随形。沾染一丝，琉璃金身便开始融化——不是被焚毁，而是被“还原”为最原始的金行元素，而后被混沌同化。
“不——！”化身惨叫，身躯寸寸消散。
九条毒龙感应到阵法核心受损，齐齐扑来。
孙梧空看也不看，一指点出。
“散。”
言出法随，圣人权柄。
九条毒龙在空中僵住，而后崩解为九道地脉龙气，回归大地。龙气中的金毒，已被彻底净化。
九根金属巨柱失去支撑，轰然倒塌。
深坑底部，那团蓐收本源终于摆脱束缚，欢快地震颤着，化作一道金光，没入孙梧空体内。
第六道祖巫纹路——白金锐纹，在体表亮起。
金刚伏魔大阵，破！
众人长舒一口气。
但孙梧空却眉头紧锁。
因为他感应到，就在他收取蓐收本源的刹那——
远在九天之外的紫霄宫废墟边缘，空间祖巫帝江的本源封印，被一股熟悉而邪恶的力量强行撕开！
是“最初过去”的恶念化身！
祂抢先一步，夺走了帝江本源！
“不好……”孙梧空面色阴沉，“祂的速度比我们快。”
“还剩六道本源，时间……只剩四十一天。”
他看向东方，那里是南瞻部洲雷泽之渊，强良与翕兹的所在。
下一站，必须更快。
因为恶念化身，已经领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