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元和王威这哥俩失联了大半天,先在西河县疯狂大采购,然后又去牛马市场打包了域外贩来的各色美姬。
他们身上的钱不够,抵押了随意携带的贵重佩饰后,又给店家写了条子。
“不长眼的东西,你也不去打听打听!”
“我表姑丈就是你们的县尊,本公子会欠钱不还吗?”
兄弟俩借着陈县尊表侄的身份,赊欠了一大笔货款后,匆匆忙忙乘坐渡船离开了西河县,一去不返。
“哈哈哈!”
陈善傍晚回家后,听到嬴丽曼绘声绘色的讲述,被逗得捧腹大笑。
“你还笑得出来。”
“嫂子都快气死了!”
“家门不幸,真的是家门不幸!”
“若是将来由他们两个祸害当家做主,非得把祖先的基业败光了不可!”
嬴丽曼和王昭华关系亲近,自然与她同仇敌忾。
陈善咳了一声道:“我倒觉得他们的性子没什么大毛病。”
“夫人你没听过一句话吗?”
“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
“若逢乱世,他们这样更能活得久一些。”
嬴丽曼扭头瞪他:“你还替他们说话?”
“商家追债都追到咱们家来了。”
陈善满不在乎地说:“那就还了呗,反正也没几个钱。”
“好歹他们叫我一声表姑丈,身为长辈,我总得有点表示。”
“夫人也不必挂在心上,咱们家有的是钱。”
嬴丽曼气呼呼地站了起来:“不跟你说了。”
“你也学他们俩尽管挥霍败家去,敞开了花销便是。”
陈善笑眯眯地目送着她离开:“夫人,明日我要带傅宽去巡查军务,晌午可能不回来吃饭了。”
他默默在心中想道:娄敬已经罗列出了明年的开支账目。
夫人你要是看见上面的数字,非得吓晕过去不可。
西河县接下来的任务就是花钱、花钱、花钱,扩张、扩张、扩张。
能不能彻底扭转历史,在此一搏!
——
次日巳时。
群山环绕的一块空地上,旌旗招展、人喊马嘶。
校场中数千名胡工袒露着伤痕累累的上身,一圈又一圈沿着外围跑动。
他们眼神坚毅,步伐稳健,似乎这般机械枯燥的训练只是家常便饭,没有任何委屈和不满,也丝毫不觉得疲累。
只要饭管饱、能吃上肉,最重要的是给他们入了西河县户籍,哪怕就这样一直跑到天边去他们也愿意。
“傅游徼觉得怎样?”
“好,不错。”
陈善和傅宽站在高处,校场内的情形一览无余。
“县尊,可他们都是胡人。”
“否则卑职倒是能练出一支强军出来,当成您的心腹班底。”
“这些奴工的底子都不错,可惜了。”
傅宽轻轻叹了口气,不知是为自己,还是为校场中的胡人惋惜。
“胡人怎么啦?”
“本县让他们在战场上冲锋陷阵,又不是在庙堂中出谋划策。”
“你尽管照自己的方法练,别藏着掖着的。”
陈善大概能猜出对方的心思。
一个好的将军需要众多出色的中层武官来辅佐,既要懂得随机应变,又要忠实地完成命令。
但是当手下全是胡人时,傅宽不可能把祖传的兵书谋略、练兵之法传授给他们,充其量把奴工当成大头兵对待罢了。
“县尊,万一……”
“本县这里没有万一。”
陈善斩钉截铁地说:“既然敢驱虎御狼,就有应对虎狼伤人的手段。”
“他们翻不出我的手掌心去!”
傅宽迟疑片刻后,选择了相信他的恩公。
“县尊这样说,卑职就照平常的方法练。”
“明年出征前,一定练出支百战百胜的强兵出来。”
陈善满意地点了点头:“走,让奴军认识一下他们的主帅。”
校场中尘土飞扬,招兵旗摇晃三次后,慢跑中的奴工方阵朝着同一个方向汇聚。
陈善登上点将台,视线扫过全场后清了清嗓子。
“本县身边这位,是你们的主将傅宽。”
“尔后你们皆在他麾下效力,军令如山,不得违逆。”
“抗命不从者,斩!”
“听明白了没有!”
胡人奴工常年在矿山中劳作,具有良好的服从性和团体精神。
话音刚落,下面就轰然应诺。
陈善主动让开地方,示意傅宽登台。
后者脸上挂着一丝狞笑,三步并做两步站上点将台。
“某家傅宽,尔等之前不认得我,今后做梦想起我的模样,不要吓得浑身发抖就好。”
傅宽的视线威严且包含挑衅性,一一从奴工方阵扫过。
“某家世代从武,大道理不会讲太多。”
“今日便在军中立第一条规矩。”
他竖起手臂,声如铁石地说:“军营里没有那么多是非对错,谁的拳头大谁说了算!”
“尔等若有自恃勇武者,尽管上来试试!”
“若是胜过某家,这主帅换你来做!”
奴工方阵中出现一阵小小的骚动。
敢报名参军的,无不是血勇未消之辈。
况且傅宽的身体没养好,看起来也不是特别雄壮。
一些奴工中的狠角色不由动了心。
哪怕不能胜过主将,在县尊面前露个脸也好呀!
陈善微笑着示意:“诸位勿需有什么顾虑。”
“大丈夫顶天立地,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谁若是得胜,本县现在就封他做主将!”
方阵中终于有了动静。
十余个面相凶狠,体型魁梧的奴工从他们的同伴中穿过,走到点将台下。
傅宽兴致高昂:“尔等要比什么?”
“马战?步战?”
“赤手互搏?持刃相斗?”
一个身量不高,但宽度相当惊人,几乎呈四方型的奴工抢先喊道:“摔跤!”
“我比摔跤!”
他不知道在矿山中干了多久,一口西河腔说得非常流利。
傅宽边往台下走边解开盔甲。
“摔跤某家并不擅长。”
“你选得不错。”
“但是……”
说时迟那时快,他突然如迅猛的黑熊般冲向对方,口中暴喝一声,直接拦腰将对方抱起,高举过头顶。
“某家有膀子力气,你不知道吗?”
陈善在旁边忍不住发笑。
上次剑客行刺时他就看出来了。
傅宽的武艺可以说毫无花哨,纯粹是对力量的极致发挥。
一力降十会,这才是最无解的招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