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坠龙山脉,横亘于中州东部,其名源于一则古老的传说——曾有真龙于此陨落,龙血侵染,龙魂不散,造就了此山脉独特的地理与灵气环境。山脉外围尚且可见人族活动踪迹,但越是深入,便越是蛮荒险峻,毒瘴弥漫,妖兽横行,更有诸多上古遗留的禁制与空间裂隙,凶险莫测。

风吟谷,便位于这危险与机遇并存的坠龙山脉外围三百里处,一处相对“温和”的支脉褶皱之中。

林风按照符箓地图指引,一路潜行,避开了几处有明显强大妖兽盘踞或灵气异常暴动的区域,于第三日午时,抵达了目的地附近。

眼前是一片被浓密古林覆盖的连绵山岭,并无明显峡谷入口。空气中流动的风,穿过嶙峋怪石与古老林木的缝隙,发出时而呜咽、时而尖啸的奇异声响,仿佛无数生灵在低语倾诉,又似自然之魂在奏响天籁。“风吟”之名,倒是贴切。

林风取出那枚淡青色风羽符箓。符箓在他掌心微微发热,表面水波般的纹路流转加速,指向古林深处某个特定方位。他收敛气息,将混沌元婴的力量内敛到极致,仅保留一丝寂灭之意在体内流转,以应对可能的突发变故,然后迈步踏入古林。

林中光线晦暗,古木参天,藤蔓虬结。脚下是厚厚的、不知沉积了多少年的腐殖质层,踩上去松软无声。风吟声在林间穿梭回响,更添几分幽邃神秘。符箓的指引并非直线,而是不断微调,带领林风在看似毫无规律的林木与山石间穿行,仿佛在遵循某种特定的步法或阵法轨迹。

约莫行进了半个时辰,前方豁然开朗。

古林尽头,两座陡峭的灰白色岩壁相对而立,形成一道仅宽数丈的狭窄一线天。一线天入口被一层若有若无的、仿佛水波荡漾的光幕笼罩,光幕颜色与周围环境几乎融为一体,若非符箓指引和破妄灵瞳的细微洞察,极难发现。

符箓的指引到此为止,热度也达到了顶峰。

林风站定,手持符箓,对着光幕,依照符箓信息中附带的一段简单口诀,以特定节奏输入一丝法力。

“嗡……”

淡青色符箓光芒一闪,化作一道流光没入光幕之中。光幕微微荡漾,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泛起涟漪,中间缓缓洞开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缺口。

林风没有丝毫犹豫,迈步跨入。

穿过光幕的瞬间,周围的景象骤然一变。

身后的一线天和古林仿佛被瞬间拉远、模糊。眼前是一个葫芦状的山谷,谷内绿草如茵,灵气氤氲成淡淡的雾霭,比之外界浓郁了数倍不止,且格外精纯平和。谷地中央,有一汪清澈见底的碧潭,潭边生长着几株姿态奇古、灵光闪闪的不知名树木。山谷两侧岩壁上,零星点缀着一些开凿痕迹,似是洞府,却又门户紧闭,毫无生气。

整个山谷寂静无声,连之前不绝于耳的“风吟”声也消失无踪,只有灵气流动的细微声响,以及碧潭水波轻轻拍岸的韵律。

一个身穿素白长袍、面容平凡无奇、气息若有若无的中年文士,正负手立于碧潭之畔,背对着林风,似乎正在观赏潭中游鱼。他站在那里,仿佛与整个山谷的灵气、与那几株古树、甚至与那汪碧潭融为了一体,若非亲眼所见,几乎感知不到他的存在。

元婴后期?还是……化神?

林风心中一凛,停下脚步,拱手为礼,不卑不亢道:“持符之人,应约前来。”

中年文士缓缓转过身。他的面容确实平凡,但一双眼睛却深邃如古井,仿佛能倒映出人心底最深处的秘密。他目光落在林风身上,平静无波,既无审视,也无压迫,却让林风有种被彻底看透的错觉——当然,混沌元婴最深处的核心与系统,对方绝无可能窥探。

“符箓无误。”中年文士开口,声音温和平缓,如同山谷中的微风,“既入风吟谷,便是有求于‘听风’。按照规矩,需先过‘初考’。”

“请讲。”林风言简意赅。

“初考有三问。”中年文士目光投向碧潭,“第一问,你观此潭中游鱼几何?种类几许?”

林风眉头微挑。这算什么问题?考验观察力?还是别有深意?他目光扫向碧潭。潭水清澈,一眼可见底,水草摇曳,十余尾大小不一、颜色各异的游鱼正悠然穿梭。

“青鳞鱼七尾,红尾鲤五尾,银线鲮三尾,墨斑鳅两尾。共计十七尾,四种。”林风答道,以他的神识和破妄灵瞳,分辨这些轻而易举。

中年文士不置可否,继续问道:“第二问,你听此刻谷中风声,源于何处?共有几缕?”

风声?林风凝神细听。山谷内寂静,但并非绝对无声。有灵气流动带来的细微呜咽,有远处岩壁缝隙可能传来的微弱气流声,有潭边古树叶片的偶尔摩挲……这些声音极其微弱,混杂在灵气流动的背景下,难以分辨。

他闭上双目,不再依赖视觉,将全部心神沉浸在听觉与神识的感知中。混沌元婴对能量流动异常敏感,寂灭之力对“存在”与“消逝”的感知也远超常人。渐渐地,他“听”到了更多:不止是气流摩擦,还有地脉深处极细微的震颤传导、古树根系吸收水分与灵气的律动、甚至那几尾游鱼摆动尾鳍搅动水流产生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波动……这些“声音”交织在一起,构成了山谷此刻独特的“寂静”。

“风声非单指气流。”林风睁开眼,缓缓道,“地脉微震,可视为大地之‘风’,共三缕,强弱不一;古木生机流转,可视为草木之‘风’,共九缕,绵延不绝;潭水暗流,可视为流水之‘风’,共两道,交错往复;此外,尚有灵气自行流转之‘天风’,遍布山谷,难以计数缕。”

中年文士眼中闪过一丝极淡的讶异,随即恢复平静:“第三问,你为何求见‘听风’?所求为何?愿意付出何种代价?”

终于问到核心。林风早有准备,但并未和盘托出。

“第一,求中州近期势力动向,尤其关注‘混沌’、‘阴阳’相关异常悬赏或事件之详尽情报。”林风直视中年文士,“第二,求能够根治元婴道基深层隐患、且不损根基的疗伤之法或医修线索。第三,求‘混沌阴阳’相关后续道途传承之可能线索。”

他顿了顿,继续道:“至于代价……灵石、宝物、功法、乃至完成某些特定任务,皆可商议。但需在得知情报价值与获取难度后,量力而定。我的原则是,等价交换,不涉本心,不违吾道。”

他没有提及巫月教和蚀星,也没有暴露自己就是悬赏目标。所求既具体,又留有模糊空间,试探意味明显。

中年文士静静地听完,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微微颔首:“所求明确,代价认知清晰。三问已毕。”

他抬手,一枚与林风之前所得相似、但颜色更深、纹路更繁复的淡金色风羽符箓,凭空出现在他掌心,飘向林风。

“初考通过。持此‘金风引’,可前往‘楼外楼’。”中年文士道,“那里,会有‘听风者’与你接洽,评估你所求情报之价值,并商定具体代价。‘楼外楼’位置不固定,持此引,它会指引你。”

林风接过淡金色符箓,入手沉实,隐有温热,内里蕴含的空间与指引之力远比之前那枚强大精妙。

“多谢。”林风拱手。

“提醒一句。”中年文士转身,再次面向碧潭,声音平淡传来,“‘听风’只做情报交易,不涉恩怨,不保安全。你身上因果甚重,劫气缠身,好自为之。”

话音落下,他的身影如同水中的倒影,微微荡漾,旋即消散无形,仿佛从未存在过。山谷依旧静谧,碧潭游鱼悠然,只有林风手中的淡金色符箓,证明着方才的一切并非幻觉。

林风收起符箓,深深看了一眼这看似祥和实则莫测的山谷,不再停留,转身按照来路,穿过光幕,离开了风吟谷。

直到重新置身于坠龙山脉外围的古林之中,身后的一线天入口光幕已然隐去,林风才轻轻呼出一口气。

这听风楼,果然神秘莫测。一个外围接引的“初考”,看似简单三问,实则分别考验了观察力(表象与本质)、感知力(广义与微观)以及心性(目标与原则)。那中年文士更是高深,至少是元婴后期大圆满,甚至可能是化神修士伪装,却甘愿在此做一个接引人。

“楼外楼……”林风摩挲着淡金符箓。听这名字,似乎比风吟谷更核心,但也更危险。不过,这也是目前获取关键情报最直接的途径。

他感应了一下符箓的指引。这次,指引方向并非固定地点,而是一个不断缓慢移动的方位,似乎在坠龙山脉更深处,且移动轨迹颇有规律。

“看来,这‘楼外楼’要么是建立在某种移动的载具或秘境之上,要么就是其入口在不断变化。”林风判断。他需要先恢复最佳状态,再前往这移动的“楼外楼”。

寻了一处隐蔽山洞,布下阵法,林风再次开始调息,同时消化着风吟谷之行的信息。

那中年文士最后那句“劫气缠身”,显然不是随口说说。对方可能通过某种秘术,感知到了他身上的巫月教因果、蚀星气息残留,甚至……那暗中的“混沌阴阳”悬赏所带来的无形压力。

“中州的水,果然深不见底。”林风眼中寒芒闪动,“听风楼……但愿你们的情报,值得我付出的代价。”

他闭上双目,混沌元婴缓缓旋转,寂灭之意内蕴,开始为前往那更神秘的“楼外楼”,做最后的准备。

(风吟谷初考,楼外楼引!林风通过听风楼外围测试,获得更高阶信物。三问看似简单,却暗藏玄机,揭示了听风楼行事风格。新的指引指向移动的“楼外楼”,更核心的情报交易即将展开。然而,“劫气缠身”的提醒犹在耳畔,林风的中州之路,注定步步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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