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源密室的入口,比预想的更加深邃、更加黑暗。
通道并非垂直向下,而是以螺旋阶梯的方式,沿着早已停止运转的某种巨大能量导管或支撑结构的外壁,盘旋着深入“曦光之城”的基座深处,直插那银灰色“光海”之下的未知领域。
空气中弥漫的古老尘埃与微弱星辰之力,逐渐被一种更加沉闷、更加阴冷的“负能量”气息所取代。这种气息与外围骸骨山峰散发的暗蚀怨念类似,却更加凝练、更加“纯粹”,仿佛接近了某种污染源。光线在这里变得极其吝啬,仅有苏念棠以星辰之力凝聚于指尖的一点银白光晕,以及陆北辰从背包里翻出的一支强光手电提供照明。手电的光束在这浓郁的黑暗中,也只能撕开身前数米的范围,光束边缘迅速被黑暗吞噬。
阶梯的材质是那种青黑色金属与晶石的混合物,坚固异常,却布满了战斗留下的划痕、凹坑,以及一些干涸发黑、不知是何物质的污渍。两侧的墙壁上,偶尔能看到残存的壁刻,描绘着星辰运转、文明鼎盛的景象,但大多已被某种腐蚀性的力量破坏得模糊不清。
越往下,温度越低,并非单纯的寒冷,而是一种能渗入骨髓、消磨生机的阴寒。阿腥搓了搓手臂,呼出的气息凝成淡淡白雾。“这鬼地方,比冬天最冷的冰窟还邪门。”
清风紧紧跟在苏念棠身后,小脸紧绷,手中的残破幡旗微微颤抖,不是害怕,而是旗中微弱的灵性在自动示警。“下面……有很多‘坏东西’残留的‘味道’……很杂,很乱,好像……还在动。”
苏念棠全神戒备,破妄星瞳在黑暗中能看清更多细节。她看到空气中漂浮着极其稀薄的、如同灰色烟絮般的能量残留,那是高度惰性化的暗蚀气息。墙壁和阶梯的某些角落,凝结着一小片一小片暗紫色的、如同苔藓或菌斑的结晶物,散发着微弱的恶意波动。她警告众人不要触碰。
盘旋向下走了约莫一刻钟,前方的阶梯终于到了尽头,连接着一处相对开阔的平台。平台边缘有断裂的栏杆,下方是无尽的黑暗,隐约能听到极深处传来细微的、如同水流又似风啸的“呜呜”声。平台对面,是一扇巨大的、紧闭的金属门户。
门户高达三丈,通体呈暗沉的银灰色,材质与建筑主体类似,但表面铭刻的星纹与封印符文更加密集、更加复杂。门扉中心,有一个与上层法阵核心类似的莲花状凹槽,只是尺寸小了许多,且凹槽内并非完全光滑,似乎有复杂的内部结构。
门户两侧,矗立着两尊破损严重的星耀守护者雕像,雕像的姿势是持剑警戒状,但头颅和手臂都已残缺。然而,在苏念棠的破妄星瞳中,这两尊雕像内部,依旧残留着极其微弱的、与整个地下空间相连的警戒性阵法灵光。
“星源密室……应该就是这里了。”苏念棠低声道,目光落在门上的莲花凹槽,“看来需要特定的‘钥匙’或者……特定的能量才能开启。”
她尝试将一丝星辰之力探向凹槽。力量刚接触门户,门上所有星纹与符文瞬间亮起!不是银蓝色,而是一种警示性的暗红色!一股强大的排斥力场猛然爆发,将苏念棠的星辰之力狠狠弹开,连带着她整个人都踉跄后退了一步!
与此同时,那两尊破损雕像的眼眶位置,骤然亮起两点猩红的光芒!尽管雕像残缺,但一种被“注视”、被锁定的感觉,清晰地笼罩了平台上的所有人!
“入侵……警报……非授权星辉……”断断续续的、如同金属摩擦般的意念碎片,从雕像内部传出,充满了敌意。
“退后!”陆北辰低喝一声,一步跨前,军刺横于胸前,气血之力蓄势待发。阿腥也迅速抽出随身的厚背渔刀,护在清风身侧。
苏念棠稳住身形,心念急转。是星辉能量不对?权限不足?还是因为自己并非纯正的星耀守护者血脉?
她再次尝试,这次不是单纯的星辰之力,而是将心神沉入手心那枚滚烫的印记,试图引导出印记中蕴含的那一丝与这方天地共鸣的、独特的“韵律”。
印记光芒微闪,一缕更加凝练、带着某种“认证”意味的淡金色星辉,顺着她的指尖,缓缓流向莲花凹槽。
这一次,门户的反应截然不同!
暗红色的警示光芒如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柔和的银蓝色光辉,如同沉睡的巨兽被熟悉的呼唤唤醒。门户上那些复杂的星纹与封印符文逐一亮起,按照特定的顺序流转、拼接,仿佛在进行一场精密的身份验证。
“检测到……高阶守护者灵韵……权限核实中……”雕像传来的意念变得平和但依旧机械,“能量特征吻合度……百分之七十二……权限等级……‘临时应急授权’……准许……有限访问……”
“临时应急授权?”苏念棠心中了然。这恐怕是当年送走星核碎片的那位持剑守护者,在离开前为自己预留的、或者为未来可能持有星核碎片或特定传承者开启的后门权限。自己身上的印记传承与星核同源,加上唤醒守护者残念获得认可,才勉强达到了这个“临时授权”的标准。
“嗡——咔哒……咔哒咔哒……”
沉重的金属摩擦声响起,巨大的门户内部传来一连串复杂机关运作的声响。门扉中央裂开一道缝隙,银蓝色的光芒从中透出,随即,两扇厚重的门板,缓缓向内打开,速度不快,却带着万钧之势。
一股更加古老、更加精纯的气息,伴随着门户开启涌出。门后并非彻底的黑暗,而是闪烁着无数点点微光,如同将星空搬入了地下。
“走!”苏念棠当先一步,跨入门内。陆北辰紧随其后,阿腥和清风也迅速跟上。
就在最后面的清风踏入门内的瞬间,两尊雕像眼中的红光彻底熄灭,恢复成死物。而那扇巨大的门户,在无人操控的情况下,竟然开始缓缓闭合!
“门要关了!”阿腥回头低呼。
“让它关!”苏念棠果断道,“外面不一定比里面安全。如果这里是最终方案的所在地,封闭状态或许更稳妥。”
“轰隆。”一声沉闷的巨响,门户彻底闭合,将内外隔绝。唯一的入口消失,他们彻底置身于这地底深处的“星源密室”之中。
密室内的景象,再次超出了众人的想象。
这里并非一个简单的房间,而是一个极为广阔、高度惊人的地下穹顶空间!其规模甚至不亚于上层的残破城市。穹顶呈完美的半球形,材质似乎是某种半透明的晶石,此刻正散发出柔和的、如同月光般的冷白光晕,照亮了整个空间。光晕的来源,是镶嵌在穹顶内部的、无数枚大大小小、按照特定星图排列的、散发着永恒微光的“星辰石”!
而地面,则是一个巨大无比的、立体化的“沙盘”或者说“模型”!它精细地复现了整个“归墟星冢”的空间结构——中央是微缩的“曦光之城”模型,周围是银灰色的“光海”,更外围是那些巍峨的骸骨山峰的缩小版,甚至连那些连接各处的粗大锁链,都用闪烁着不同光芒的能量细丝模拟出来!
整个立体模型并非静态,其中流淌着极其微弱、但确实存在的能量流。代表“曦光之城”和某些锁链节点的位置,散发着黯淡的银蓝色光点;而代表那些主要骸骨山峰的位置,则闪烁着不祥的暗紫色或灰黑色光斑,并且这些暗色光斑正在极其缓慢地、蚕食着周围的银蓝色区域,甚至试图侵蚀连接的能量细丝。整个模型,直观地展示了封印当前堪忧的状态——暗蚀的残余活性仍在渗透、扩散。
在立体模型的边缘,环绕着一圈稍高出地面的平台,平台上摆放着数十个造型奇异的、如同水晶与金属结合而成的“操作台”或“记录仪”。有些操作台已经彻底黯淡损坏,有些则还闪烁着极其微弱的指示灯。
而在密室的正中央,最引人注目的,是一个悬浮于半空、被数道柔和光柱笼罩的、直径约一米的复杂立体星图仪!星图仪缓缓自转,内部有无数光点按照玄奥的轨迹运行,其核心处,似乎包裹着一件东西,但光芒太盛,看不真切。
“这……这就是控制整个封印大阵的中枢?”阿腥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充满科幻与玄幻交织感的景象。
“应该是了。”苏念棠走向离她最近的一个尚且完好的操作台。操作台表面是光滑的水晶面板,下方有类似星文符文的触摸按键。她尝试将一丝带着印记韵律的星辰之力注入。
“滋……”操作台表面亮起,浮现出一片片流动的星文和复杂的能量结构图。虽然大多残缺不全,但结合破妄星瞳的解析,苏念棠能勉强看懂部分信息——正是关于“归墟星冢”大阵的初始设计图、能量节点分布、以及……一些警告日志。
她快速浏览着那些跨越万古的碎片化记录:
“……星历第七纪元,暗蚀潮汐异常加剧,三号、七号、十一号主宰残骸封印节点压力上升,请求增派守护者……”
“……能量储备下降至临界点百分之四十二,部分辅助净化阵列关闭……”
“……持剑者离阵,携核心碎片执行‘火种计划’……愿星辉指引前路……”
“……中枢记录:检测到未知外部微弱共鸣波动,疑似与送出碎片产生因果扰动……启动底层协议‘守望者之眼’扫描……痕迹已记录归档……”
最后一条记录的时间戳,按照星耀守护者的纪年方式换算,大约相当于……外界一两年前!正是苏念棠穿越而来,获得星辰传承印记初步觉醒的时间前后!
果然!自己与这枚送出外界的星核碎片,存在着深刻的因果联系!甚至可能是自己传承的觉醒,反过来“激活”或“呼应”了碎片,才引动了后续一系列事件,包括自己被冥冥中指引至此!
苏念棠压下心中波澜,继续寻找关于“最终方案”的信息。她切换着操作台上的记录页面,终于,在一个需要更高权限加密的区域,找到了一份标注为“曙光协议——最终应对预案”的概要文件。
文件内容大部分仍是残缺,但关键部分依稀可辨:
“预案启动前提:核心能源缺失,封印濒临崩溃,外部援绝。”
“方案核心:启动‘归墟星冢’底层构架终极权限——‘星殒净化’协议。”
“原理:逆转部分核心封印法阵与能量锁链,将其由‘封印镇压’模式,转为‘定向湮灭’模式。集中所有残存星源能量,引导至预设的‘关键侵蚀点’,进行超负荷能量灌输,引发局部空间结构崩塌与能量对冲,以期彻底湮灭主宰残骸核心活性,即使代价是连带摧毁部分星骸遗骸及封印结构本身。”
“风险与代价:1. 能量需求巨大,需至少一枚完整‘星耀之核’或同等量级纯净星源驱动,当前条件无法满足。2. 即使成功,也将严重破坏‘归墟星冢’空间稳定性,可能导致空间提前崩溃,部分低级暗蚀残余泄漏。3. 操作过程不可逆,一旦启动,无法中止。4. 需至少一名高阶守护者或同源能量承载者亲临各关键侵蚀点,手动引导并稳定能量流,承受巨大反噬风险,生还几率……渺茫。”
“备用子方案:‘薪火传递’。若‘星殒净化’因能量不足无法执行,则启动此方案。以中枢星图仪记录所有阵法数据、暗蚀特性、星门坐标及文明传承,并尝试将其封入特制‘记忆晶核’,借助可能的空间紊流,将其送出‘归墟星冢’,为后世留存知识火种。成功率……极低。”
看完这些残缺信息,苏念棠的心沉了下去。所谓“最终方案”,一个是近乎自杀式的、与敌偕亡的终极净化,但缺乏关键能量;另一个是听天由命的“留个漂流瓶”。
似乎……没有完美的解决之道。
就在她凝神思考,试图从残缺信息中拼凑更多线索时——
“念棠姐!小心!”清风突然尖叫一声,手中的残破幡旗猛地指向立体模型边缘,一处代表较小型骸骨山峰、原本闪烁着灰黑色光斑的位置!
只见那处模型位置对应的、密室边缘一处堆积着破损仪器和不明碎片的阴影角落里,一团黏稠的、如同沥青般的黑影,猛地“活”了过来!它没有固定形态,像是一摊不断蠕动的阴影,表面翻腾着暗紫色的气泡,散发出浓烈的恶意与侵蚀气息!
“暗蚀残余体!实体化的!”苏念棠瞬间判断。这东西显然是在漫长岁月中,由泄漏的暗蚀气息与密室中残留的某些物质结合变异而成的怪物!它一直潜伏在能量流动相对“死角”的阴影里,直到被活人的气息和星辉能量彻底“激活”!
“嘶嘎——!”黑影发出一种令人牙酸的、非人的嘶鸣,猛地从阴影中弹射而出,如同一条巨大的黑色软体鞭子,带着腐蚀性的暗紫气息,直扑距离它最近的阿腥!
“躲开!”陆北辰反应极快,军刺裹挟着炽热的气血之力,后发先至,横斩在那“鞭子”之上!
“嗤——!”
如同烧红的铁棍插入冰水!军刺上的气血之力与暗蚀能量激烈对冲,发出刺耳的声响和阵阵白烟!黑影鞭子被斩断一截,落在地上如同活物般扭曲、融化,但断裂处迅速蠕动,又有新的黑影补充上来!而且,被斩断时溅射出的几滴黑色黏液落在金属地面上,立刻腐蚀出一个个小坑,冒出刺鼻白烟!
“这东西怕阳刚气血,但恢复力强,有腐蚀性!别被沾上!”陆北辰厉声喝道,身形不退反进,主动迎向再次袭来的黑影,军刺舞动,化作一片淡金色的光幕,将黑影的主要攻击路线封住。
阿腥惊出一身冷汗,连忙拉着清风向后急退,同时手中的厚背渔刀也灌注了自身磨炼多年的、带着些许水行煞气的劲力,警惕地防备着可能从其他方向袭来的攻击。
苏念棠眼中星辉大盛!破妄星瞳瞬间锁定这暗蚀残余体的“核心”——在那不断蠕动的黑影中心偏下位置,有一颗约拳头大小、不断脉动的暗紫色“囊肿”,那是高度凝聚的暗蚀能量与怨念的聚合点!
“北辰,牵制它!攻击它的核心,那个暗紫色的点!”苏念棠迅速指示,同时双手结印。纯粹的星辰之力对暗蚀有克制作用,但直接的能量对轰消耗太大,而且可能刺激到密室中其他可能潜伏的怪物,甚至影响到脆弱的立体模型和能量平衡。
她必须精准、高效!
“明白!”陆北辰长啸一声,气血之力鼓荡,军刺上的淡金色光芒骤然炽烈,招式变得更加大开大阖,逼得那黑影不得不收缩防御,将更多躯体凝聚在核心周围进行保护。
就是现在!
苏念棠指尖凝聚的星辉不再散射,而是压缩成一道极其凝练、如同银色细针般的光线——这是她从破妄星瞳和印记传承中领悟的、对星辰之力更精微的运用,“星辉穿刺”!
“去!”
银针般的星辉无声射出,速度快得惊人,精准无比地绕过黑影挥舞的触肢防御,直刺那颗暗紫色囊肿核心!
“噗嗤!”
轻微的穿透声响起。银针星辉没入囊中的瞬间,仿佛热油泼进了雪堆!
“嘶嘎嘎嘎——!!!”
黑影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凄厉尖啸,整个躯体剧烈地膨胀、扭曲!暗紫色的囊肿处爆发出耀眼的银、紫交织的冲突光芒!黑影的形态开始失控,胡乱地拍打着周围的地面和仪器残骸,腐蚀出更多坑洞,但它核心处的光芒却在迅速黯淡、崩解!
有效!
然而,就在这暗蚀残余体即将彻底溃散的刹那,异变再生!
似乎是因为其核心崩溃时释放出的、相对剧烈的暗蚀能量波动,刺激到了密室中央那缓缓旋转的立体星图仪!
星图仪的光芒骤然变得不稳定,内部包裹的那件物品轮廓稍微清晰了一瞬——那似乎是一枚菱形的、晶莹剔透的、内部有星河漩涡流转的深蓝色晶核!但这惊鸿一瞥后,星图仪猛地射出一道失控的、扫过整个密室的能量波纹!
这道能量波纹本身无害,甚至带着微弱的星辉属性。但它扫过密室边缘多个阴影角落时,却如同投入滚烫油锅的水滴!
“嘶嘶——!”“嘎——!”“咕噜……”
更多的、形态各异的暗蚀残余体,被惊动了!有的是类似刚才的软泥怪,有的是如同放大版的、长满触须的暗紫色甲虫残骸,还有的干脆就是一团不断变幻扭曲面孔的怨念集合体!它们从各个隐藏的废墟缝隙、能量管道破损处、甚至是从立体模型某些暗色光斑对应的“地面”位置钻了出来!数量足足有七八头之多!虽然个体能量反应似乎不如第一头强,但胜在数量多、种类杂,从不同方向包围了过来!
显然,这星源密室的深处,早已在漫长岁月中被暗蚀力量悄然渗透,成为了这些低级变异体的巢穴!
“糟了!”阿腥脸色发白。陆北辰也皱紧了眉头,方才对付一头已经需要配合,如今被这么多包围……
苏念棠的心猛地一紧。难道要被困死在这里?动用大规模星辉术法?且不说消耗和可能引发的连锁反应,在这狭窄空间对付多个方向的敌人,也很难周全。
就在这时,清风手中的残破幡旗,突然剧烈地震动起来,旗面上那些黯淡的道家云纹,竟自发地吸收着空气中稀薄的、星图仪散逸的纯净星辉能量,绽放出一层前所未有的、柔和的清光!
同时,清风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她猛地看向密室穹顶那些散发冷白光晕的“星辰石”,又看向中央的立体星图仪,小脸上露出一丝明悟。
“念棠姐!那个大球!”清风急声道,“它……它在控制这里的‘光’!那些‘坏东西’……怕这种干净的星光!我们可以……让光更亮一点!”
苏念棠闻言,脑中灵光一闪!对了!星源密室本身是有照明和基础能量调控系统的!穹顶的星辰石,中央的星图仪……它们本是一体的!只是如今能量匮乏,控制系统可能也损坏了。
但或许……可以尝试干扰或激发?
她瞬间将目光锁定星图仪下方,一个看起来像是主控制台的、比其他操作台更大更复杂的装置。
“北辰,阿腥叔,坚持一下!给我争取时间!”苏念棠话音未落,身影已如轻烟般掠向那个主控台,指尖带着印记的淡金色星辉,毫不犹豫地按在了控制台中心一个最大的、莲花状的启动符文上!
这一次,不仅仅是能量注入,她将一部分心神,顺着印记与星图仪之间那微弱的共鸣连接,试图“沟通”或者说“请求”这个沉寂万古的中枢系统!
“嗡——!!!”
星图仪猛地一震,旋转速度陡然加快!穹顶所有的星辰石,亮度瞬间提升了数个等级!整个密室从原本的冷白微光,变得如同白昼般明亮!尤其是那些星辰石的光,似乎带有微弱的净化特性,照在那些暗蚀残余体身上,立刻让它们体表冒出更浓郁的白烟,发出痛苦的嘶鸣,动作也明显迟滞、畏缩起来!
“有用!”陆北辰精神一振,趁机军刺连点,精准地刺穿一头因强光而动作僵硬的小型甲虫怪核心。阿腥也鼓起勇气,渔刀带着水煞之力,砍断了一条卷向清风的软泥触手。
然而,苏念棠的脸色却瞬间变得苍白!主控台在响应她请求的同时,也在疯狂抽取她注入的星辰之力,甚至开始被动汲取她自身的本源力量!更糟糕的是,强行“沟通”和激发系统,使得大量残缺的、混乱的信息流,顺着连接反向冲入她的脑海!
那是万年前最终战时的破碎画面、绝望的呐喊、封印启动时的恐怖能量奔流、以及……一丝极其隐晦的、深藏在星图仪最底层、几乎与系统融为一体的……异常波动!
在那异常波动闪现的瞬间,苏念棠的破妄星瞳捕捉到了一幅极其短暂、却令她毛骨悚然的画面——
并非远古记忆,而似乎是……不久前发生的“记录”?
画面中,一个模糊的、披着灰色斗篷的身影,竟然曾以某种诡异的方式,“闪烁”着出现在这密室之内!那身影似乎对这里颇为熟悉,直接走向星图仪,伸出手,掌中一枚骨白色与暗紫色交织的符牌发出幽光,试图接触星图仪核心那枚深蓝色晶核!但似乎触发了星图仪最后的防御机制,未能得逞,只来得及从旁边一个记录台上,快速复制了一部分数据,身影便再次“闪烁”,消失不见!
时间戳……大约在数日之前!甚至可能就在他们进入“归墟星冢”之前不久!
那个追踪者!或者说,追踪者背后的存在!竟然已经以某种他们不理解的方式,先一步潜入过这里!他们不是为了阻止苏念棠等人,而是……也在寻找着什么!很可能是关于“最终方案”、星图仪核心,或者……“苍梧星门”坐标的信息!
信息过载与这惊人的发现让苏念棠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缕鲜血,按在控制台上的手几乎要脱力。
“念棠!”陆北辰余光瞥见,心急如焚,攻势更猛,想要尽快解决敌人去支援。
苏念棠强忍头痛与虚弱,知道不能停下。她咬破舌尖,借助剧痛保持清醒,将最后能够调动的星辰之力连同印记的共鸣韵律,狠狠贯入主控台!
“以星耀之名……暂借光辉……驱散黑暗!”
“哐——!”
星图仪发出一声清越的鸣响,内部那枚深蓝色晶核骤然放射出一道璀璨的、凝练的星辉光柱,精准地扫过整个密室!这道光柱蕴含的净化之力,远非普通星辰石光芒可比!
“滋滋滋——!”
所有被光柱扫过的暗蚀残余体,如同被泼了浓硫酸,发出绝望的哀嚎,躯体迅速消融、汽化,连最核心的暗蚀能量都被涤荡一空!短短几息之间,七八头怪物彻底化为乌有,只留下地面一些焦黑的痕迹和刺鼻的臭味。
强光散去,星图仪的光芒迅速黯淡下去,恢复成原先缓慢旋转的状态,甚至比之前更加晦暗了一些,显然刚才的爆发消耗不菲。穹顶星辰石的光芒也恢复了正常亮度。
危机,暂时解除。
苏念棠却身体一软,向后倒去。陆北辰一个箭步冲上前,将她扶住。
“我没事……只是消耗过大,还有……”苏念棠靠在陆北辰怀中,气息虚弱,眼中却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凝重与急迫,“我们……有更大的麻烦了。”
她将自己刚才“看到”的、关于追踪者先一步潜入的惊人画面,快速低声告知了三人。
所有人的心,都沉入了谷底。
追踪者不仅在外面虎视眈眈,竟然还能以某种未知手段潜入这核心密室?他们到底是谁?目的究竟是什么?他们偷走了什么信息?
而他们此行寻找的“最终方案”,似乎也陷入了死胡同——缺乏关键能源,净化方案如同虚设;火种方案渺茫。
前有狼,后有虎,手中却似乎没有足以破局的关键棋子。
难道真的只能选择牺牲,或者冒险一试那成功率极低的“薪火传递”?
星源密室内,一时陷入了沉重的寂静。只有中央星图仪,依旧在不知疲倦地、缓慢地旋转着,其核心那枚深蓝色晶核,在黯淡的光晕中,流转着神秘的光泽,仿佛在默默注视着这些后来者的抉择,又仿佛……隐藏着最后的、未被发现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