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直隶光复捷报
河间府巷战的硝烟还没完全散尽，带着血腥味的战报和厚厚的阵亡名单就先一步送到了北京的紫禁城。朱慈烺在武英殿的御案后，看着赵大勇送来的奏章，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伤亡数字像一根根刺，扎在他的心上。他放下奏章，沉默地走到大殿门口，望着外面阴沉沉的天空，久久没有说话。
侍立在一旁的苏澜雪和李定国交换了一个眼神，都能感受到皇帝心情的沉重。王刚则有些不安地搓着手，毕竟河间之战是他麾下的部队打的，虽然赢了，但代价不小。
“陛下，”苏澜雪轻声开口，试图打破凝重的气氛，“河间虽有小挫，但终究是拔除了顽钉，缴获亦丰。赵游击已初步稳定了局势，正在安抚百姓，清点府库。”
朱慈烺转过身，脸上看不出喜怒，只是声音有些低沉：“朕知道。打仗没有不死人的。只是……一想到那些阵亡的将士，昨日还生龙活虎，如今却……心里终究不是滋味。” 他顿了顿，语气转为坚定，“阵亡将士的抚恤，必须从优、从快！枢密院要立刻拟定章程，户部拨付钱粮，绝不能寒了将士们的心！”
“臣遵旨！”苏澜雪立刻应道。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一阵急促而有力的脚步声，一名枢密院职方司的郎中（高级官员）几乎是跑着进来的，脸上带着难以抑制的兴奋，手里高高举着一份插着羽毛的紧急军报。
“陛下！捷报！天大的捷报！直隶光复了！” 郎中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颤抖。
这一声，如同惊雷，瞬间驱散了殿内因河间战报带来的阴霾。
朱慈烺眼睛一亮，快步上前，几乎是从郎中手里“夺”过了军报。他迅速展开，目光急切地扫过上面的文字。奏报是李定国和王刚联名发来的，详细汇报了蓟州、保定、河间等战役的最终结果，并郑重宣布：截至昨日，直隶全境（约今北京、天津、河北大部）所有府、州、县，已全部克复或归顺，残敌基本肃清！
“好！好！好！”朱慈烺连说了三个好字，脸上的阴郁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难以抑制的激动和红光。他拿着军报，对苏澜雪、李定国、王刚大声道：“你们看看！直隶光复了！朕的北直隶，回来了！”
苏澜雪接过军报细看，脸上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李定国抚须点头，沉稳的目光中透着满意。王刚更是直接咧开大嘴笑了出来，刚才那点不安早就抛到了九霄云外。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殿内侍立的文武官员齐声祝贺，声音震得殿梁上的灰尘都仿佛簌簌落下。
朱慈烺兴奋地在大殿里踱了几步，猛地停下，朗声道：“传朕旨意！将此捷报明发天下，晓谕各省！阵亡将士，从优抚恤！有功将士，着枢密院、兵部速速核功议赏！直隶境内，免除本年钱粮，与民休息！”
“陛下圣明！”众臣再次躬身。
兴奋过后，朱慈烺迅速冷静下来。他知道，打下地盘只是第一步，如何治理好、让它成为稳固的根基，才是真正的考验。他重新坐回龙椅，目光扫过殿内众臣，最后落在了苏澜雪身上。
“澜雪，”朱慈烺的语气变得严肃而务实，“直隶初定，百废待兴。当务之急，是选派一位能臣干吏，出任直隶巡抚，总揽民政，安抚流亡，恢复生产。你可有合适人选？”
苏澜雪显然早有考虑，从容奏对：“陛下，直隶乃京畿重地，巡抚人选，关乎根本。臣以为，需满足以下几点：一要熟知北地民情；二要精于钱谷刑名；三要处事干练，能镇抚地方；四要……忠心可靠。”她略一停顿，说出了一个人选，“原南京户部右侍郎，现任京畿安抚使的陈子壮（虚构人物），或可当此重任。陈大人在安抚流民、筹措粮饷方面颇有建树，且为人刚正，熟悉北直隶事务。”
朱慈烺沉吟片刻，看向李定国和王刚：“二位将军以为如何？”
李定国拱手道：“娘娘所虑周全。陈子壮大人确是能吏，有他坐镇直隶，臣等在前线亦无后顾之忧。”
王刚也嚷嚷道：“对！老陈办事靠谱！有他给咱们看家，咱们放心出去揍人！”
朱慈烺见众意一致，便拍了板：“好！就依枢密使之言。即刻拟旨，擢升陈子壮为都察院右副都御史，巡抚直隶等处地方，提督军务，兼理粮饷。赐尚方宝剑，准其便宜行事！”
圣旨拟好，用印，立刻由快马发出。
几天后，新任直隶巡抚陈子壮，就在北京城原清廷顺天府衙门（此时暂作行在）的大堂上，拜受了圣旨。 这位陈大人五十多岁年纪，面容清癯，目光锐利，一看就是个精明强干的主儿。
接旨后，他立刻雷厉风行地干了起来。第一件事，就是搭建巡抚衙门的班子。他毫不客气，直接从跟着北上的南京官员和北京投诚的前明旧吏中，挑选了一批熟悉刑名、钱谷、工程的干才，充实到各部门。
紧接着，一系列安民告示就贴满了直隶各州县：
《劝农桑以足衣食示》：鼓励百姓回乡耕种，官府贷给种子、农具，承诺三年内田赋大幅减免。
《靖地方以安闾阎示》：严厉整肃治安，宣布对趁乱打劫、啸聚山林的匪寇予以坚决镇压，鼓励检举，同时招抚散兵游勇，愿意归农者分给荒地。
《恤流亡以固邦本示》：在各府县设立“流民安抚所”，发放少量口粮，组织以工代赈，修缮城垣、道路、水利。
《平粜粮以稳市价示》：开放部分官仓，平抑粮价，打击囤积居奇的好商。
这些措施，条条都戳在了老百姓最关心的问题上。饱受战乱和清廷盘剥的直隶百姓，终于看到了希望的曙光，人心渐渐安定下来。
陈子壮还做了一件大事：清理旗产。清军跑得匆忙，许多八旗贵族和官员的田庄、店铺都成了无主之业。陈子壮请示朱慈烺后，果断下令：将这些产业全部收归官有，大部分分给无地少地的农民和退伍士兵耕种，小部分作为官田，租金充作军饷和地方经费。这一下，极大地缓解了土地矛盾，赢得了广大汉民的支持。
朱慈烺通过枢密院和苏澜雪，时刻关注着直隶的恢复情况。看到陈子壮把各项事务处理得井井有条，地方秩序迅速好转，生产开始恢复，他非常满意。
一天傍晚，朱慈烺和苏澜雪在御花园散步。看着西沉的落日，朱慈烺感慨道：“打天下难，治天下更难。如今直隶总算初步安稳，有了这块根基之地，朕这心里，才算踏实了些。”
苏澜雪微笑道：“陛下励精图治，任人唯贤，此乃天下之福。直隶稳，则京师安；京师安，则天下定。接下来，陛下便可从容经略四方了。”
朱慈烺点点头，目光投向西方和南方，那里还有广袤的疆土和未尽的战事。“是啊，直隶已定，该考虑下一步了。山西、河南、湖广……还有那个盘踞西南的吴三桂……一堆事情等着呢。”
直隶的光复与初步稳定，如同给这艘刚刚重铸龙骨的大明巨轮，压上了一块坚实的压舱石。虽然前路依然风急浪高，但至少，它已经拥有了一个可以依靠的港湾，有了扬帆远航的底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