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她的疑问，陈无德只能继续说道：
“在异界野外的时候，有时候得睡树上，有时候睡墙缝里，防止被怪物偷袭。”
林薇：“……”
她揉了揉太阳穴。
信息量，还是太大。
“行吧。”
她站起身，
“今晚先这样，我去给你拿被子和枕头。”
她走进卧室，不一会儿抱着被褥出来。
陈无德接过，在沙发上铺好。
“对了，”
林薇忽然想起什么，
“你饿不饿？晚上吃饭了吗？”
陈无德一愣。
他这才想起来，从天上掉下来到现在，还没吃过东西。
“有点。”
“我去煮碗面。”
林薇走进厨房。
陈无德坐在沙发上，听着厨房里传来的水声、开火声、切菜声，心里涌起奇怪的感觉。
很日常，很平凡。
和自从被顾清浅搅动到异界的冒险之后的生活，完全不同。
但却……很踏实。
几分钟后，林薇端着一大碗面条出来。
热气腾腾，上面卧着荷包蛋，撒着葱花，香气扑鼻。
“家里材料有限，将就吃。”
她把碗放在茶几上。
陈无德道了谢，拿起筷子。
面条入口，温热，咸淡适中。
很普通的家常味道，却让他觉得……特别好吃。
可能因为，这是回到“正常世界”后的第一顿饭。
“谢谢。”
他又说了一遍。
“不客气。”
林薇坐在对面，看着他吃，忽然问，
“你在那些世界……吃的都是什么？”
陈无德边吃边回答。
“光阑大陆主要是正常的饭菜，就是调料不太一样。
末日世界……吃罐头和压缩饼干比较多，偶尔能打到变异兽，味道一般。
古武世界……”
他顿了顿，
“那边有家酒楼的红烧狮子头特别好吃，我还想再去吃一次。”
林薇听着，眼神有些恍惚。
这些话题，太超现实了。
但看着陈无德一边吃面一边认真回忆的样子，她又不得不相信。
这个人，真的去过那些地方。
真的经历过那些事。
“你……”
她迟疑着开口，
“在那些世界，危险吗？”
“危险。”
陈无德放下筷子，表情认真，
“非常危险。妖兽、怪物、恶劣环境、还有……人。
有时候，人比怪物更危险。”
林薇沉默。
“所以，”
陈无德继续说，
“能回到这里，坐在温暖的房间里，吃一碗热面条，我觉得……挺好的。”
他说的是真心话。
林薇听出来了。
她笑了笑。
“那你多吃点，锅里还有。”
陈无德点头，继续埋头吃面。
客厅里恢复安静。
只有陈无德吃面的声音，和窗外隐约的风声。
就在这时……
“啪。”
一声轻响。
公寓里的灯，灭了。
紧接着，整个房间陷入黑暗。
“停电了？”
林薇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
陈无德放下碗，看向窗外。
对面楼的灯光也灭了。
整片区域，现在一片漆黑。
“可能是片区停电。”
林薇摸索着站起来，
“我去找蜡烛……等等。”
她忽然停住。
“你有没有觉得……有点冷？”
陈无德也有所察觉，但不是那么明显。
气温在下降。
不是普通的降温，是……突然的明显的寒冷。
就像有人打开了冰箱门，冷气涌出来。
“确实冷了很多。”
陈无德站起身，走到窗边。
窗外，夜空漆黑，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
街道上的路灯也灭，只有远处主干道的车灯，像萤火虫一样微弱。
气温还在下降。
陈无德呼出一口气，在玻璃上凝成白雾。
这才初秋，蓉城的夜晚不该这么冷。
“不对。”
林薇的声音有些紧张，
“这降温太快了。而且……”
她停顿了一下，
“你听。”
陈无德屏住呼吸。
黑暗中，除了风声，还有……细微的、像是冰块摩擦的声音。
从楼下传来，从窗外传来，从……四面八方传来。
“这是什么声音？”
林薇走到陈无德身边，压低声音问。
陈无德没回答。
他眯起眼睛，努力适应黑暗，看向楼下的小区。
借着远处微弱的光，他看到……
地面在结冰。
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某个点开始，冰霜像藤蔓一样蔓延，覆盖地面，爬上树干，爬上楼体。
而冰霜的中心……
陈无德看向小区门口。
那里站着一个人影。
不，不是站着。
是飘着。
离地半米，悬浮在空中。
人影周身环绕着淡淡的蓝白色光晕，所过之处，冰霜蔓延。
气温骤降的源头。
“林薇。”
陈无德开口，声音平静，
“你家里……有厚衣服吗？”
“有……怎么了？”
“去穿上。”
陈无德转身，从沙发上拿起自己的酒葫芦，
“然后，待在卧室里，锁好门，无论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出来。”
林薇愣住。
“那你……”
“我看看情况。”
陈无德拔开葫芦塞，灌了一大口酒。
烈酒入喉，熟悉的灼烧感。
但这次，他感觉到了游离在空中的真元。
虽然体内真元还是空的，但酒精带来的微醺感，让他的感知变得敏锐。
他能感觉到，楼下人影散发出的……不是普通的寒冷。
是能量。
冰冷带有恶意的能量。
“快去。”
陈无德催促。
林薇咬牙，转身跑进卧室。
陈无德走到门口，手放在门把手上。
冰冷的触感传来。
门把手结冰。
“啧。”
陈无德收回手，看向手里的酒葫芦。
还有一口。
他仰头，喝光。
然后，他对着结冰的门把手，呼出一口气。
酒壮怂人胆，他这么安慰自己。
看这情况，他举得自己需要宿醉。
“咔嚓。”
冰层出现裂痕。
陈无德拧开门，走出房间。
楼道里更冷。
墙壁上覆盖着薄冰，声控灯彻底失灵，只有安全出口的绿色标志，在黑暗中发出幽幽的光。
陈无德走下楼梯。
脚步声在寂静中回响。
走到二楼时，他看到小区空地上，那个人影飘在那里。
是个女人。
看起来二十多岁，穿着白色的长裙，长发披散，面容苍白，眼睛是冰蓝色的。
她周围三米范围内，地面完全被冰层覆盖。
而她正抬头，看向陈无德所在的这栋楼。
不。
是看向三楼。
林薇的房间。
“找到你了。”
女人开口，声音冰冷，像冰块碰撞。
她的目光，穿过黑暗，锁定在三楼窗户。
然后，她抬起手。
冰蓝色的光芒在掌心凝聚。
陈无德站在楼道窗口，看着这一幕。
“麻烦。”
他低声说，握紧了酒葫芦。
“我就想安静吃碗面，怎么这么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