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州南郡靠着长江的一个里，那里的百姓选了个懂水性的舵手当里长，专门管着疏通河道、防备水患；交州合浦的村民选了个走南闯北的货郎，他见识广，总能找来好种子、好法子；益州蜀郡的乡邻们，把那个曾在瘟疫里守着药炉不肯走的老郎中推了上去……
曹铄坐在州牧府里，翻看着各地送来的选举简报，上面不仅写着当选的里长姓名，还附带着村民们提的意见：“里长得每月当众报账”“遇到大事得召集村民一起商量”“不能光听有钱人的话”……条条都透着实在。
贾诩在一旁看着，忍不住道：“主公，各地报上来的问题也不少，有的里长认字少，账都记不明白；城里的里太大，投票时人挤人，差点出乱子。”
“有问题不怕。”曹铄笑着放下简报，“哪有一开始就十全十美的事？不认字，就让学堂的先生教，让他们跟着学；人太多，就分片区投票。
关键是别像朝廷那样，出了问题就捂着盖着，最后烂在根里。
里长并不需要多大才能，需要一颗公平的心就行。”
他心里清楚，民选里长只是第一步。这些从泥土里站起来的“小官”，或许不懂什么大道理，却最知道百姓要什么。
他们站在那里，就像一根根桩子，能把未来“公天下”的根基，扎得更稳些。还有一点，那就是让普通百姓能真正站起来。
窗外的蝉鸣渐渐歇了，夕阳给州牧府的飞檐镀上一层金边。
曹铄他知道，这场从里长开始的变革，就像投入池塘的石子，涟漪才刚刚散开，但总有一天，会荡遍整个天下。
诸葛亮近来很忙——新组建的工业部事务繁杂，从专利技术审核程序制定，到工坊扩建选址着再到器械改良，桩桩件件都得他亲自盯着，常常忙到深夜，案上的烛火燃了一根又一根，何况他还是政务院副院长。
可这天，曹铄与陈宫找他谈话时，他心里清楚，怕是又要添一副担子了。
“律法修订这边人手实在有些吃紧。”陈宫开门见山，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具体条文要一条条磨，千头万绪的，光靠我们几个撑不住。”
根本原因是这个时代熟悉律法的人并不多。
曹铄点头附和：“新律法与朝廷旧律，有很大不同。
朝廷律法里，十大罪里面基本围着‘造反’‘谋逆’转，核心是怎么统御百姓；可我们要的律法，得把重心放在约束官员上，要让法律更加公平，要对所有的人都有约束效率…”
诸葛亮望着案上那卷《汉律》残篇，上面“大逆不道”“欺君罔上”等条目密密麻麻，忽然觉得肩上的担子重了几分。他知道这事儿的分量，没多推辞。
“孔明，你是政务院副院长，主管大方向就行，具体事情多让其他人来做。”曹铄知道，诸葛亮能力强，可是有一个问题，做事太过亲力亲为，随着接下来工业化不断进程，未来事情只会更多，不多让下属分担，自己得累个半死。
徐州的律法修订团队逐渐成型，成了个名副其实的“智囊团”：陈宫和田丰总揽协调，诸葛亮负责条文逻辑，张松精通历代律法、专司查漏补缺，袁涣、胡昭等人从旁辅佐，连深谙典章的沮授也被拉了进来。
这群人本就各有职司，只能平日里让张松带着书记员们先草拟条文，每十天凑出半天时间聚在一处，围着案几争论得面红耳赤。
“官员财产必须公开！”田丰拍着案，声音洪亮，“不然怎么防贪腐？”
“可世家子弟的私产与官产难分，得加一条‘任职前申报’。”张松立刻补充，笔尖在纸上飞快地记着。
“百姓诉讼该如何简化？总不能像从前那样，打个官司要跑断腿。”诸葛亮皱着眉，在竹简上画着流程图。
这般吵吵嚷嚷，反而让人放心，曹铄最担心就是回到朝廷时期的一言堂。
而曹铄，除了盯着各郡的里长选举——看哪里出了贿选，哪里的村民对新里长不满意，及时让人去处理——更多时候，是泡在城外的工坊里，和马均一起琢磨两件事。
一件是弩炮上船。把陆地上的重型弩炮搬到战船甲板上，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船身摇晃时，弩炮准头全失；炮身太重，又怕压垮船板。
两人带着工匠们反复试验，给弩炮加了固定的铁环，又在船底加了承重的横梁，折腾了一个多月，才算勉强能用，最后试着用新造的尖底船代替平底船，才逐渐解决了这一点。
另一件是黑火药。马均带着人按曹铄给的配药，硫磺、硝石、木炭的比例试了很多次，炸是能炸响，可威力实在有限，离“轰开城墙”差不少，因为曹铄不知道具体配方比例，只有不断试错。
“这东西暂时派不上用场。”曹铄看着那堆威力平平的火药，摇了摇头，“扬州水军厉害，靠这个怕是拿不下长江防线。”
他转而想起更简单直接的法子——燃烧瓶，这个比例他记得很清楚。
用陶瓷罐装满机油占比70%、汽油占比20%和白糖占比10%，罐口塞着浸了油的破麻布，点火扔出去，罐碎火起，沾着什么烧什么。
这办法原料好找：机油虽稀罕，可是制作技术不难，徐州的石油里面就可以提炼出来；白糖是交州运来的，不算紧缺；陶瓷罐更是寻常。
提起白糖，可是给徐州带来了巨大财富，这个时代没有白糖，不过有拓（甘蔗），这是张骞带回来的，甘蔗通过熬煮变成红糖，进一步去除杂质就会成为白糖。
曹铄第一次到交州，就发现这里特别适合种植甘蔗，一开始农户不愿意种植，担心卖不出去钱，曹铄让诸葛亮他们给百姓签定契约，先付一部分钱，其余的钱交货时支付，这吸引了很多人种植甘蔗，如今的白糖成为大汉和周边富贵人家的必备之物。
“就用这个。”曹铄拍板，“让工坊多烧些陶罐，大小刚好能揣在怀里的那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