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九年一月初十的下邳，雪刚停，檐角的冰棱滴着水，在青砖地上砸出一个个小水洼。曹铄的书房里，贾诩掀帘进来时，还带着一身寒气，手里紧紧攥着一卷竹简，脸色凝重得像结了冰。
“主公。”贾诩把书信往案上一放，竹片碰撞发出脆响，“曹操校事府传来的，您看看。”
曹铄展开纸张，上面密密麻麻列着一串名字，都是许都的老臣，不少还带着“侍中”“议郎”的头衔，末尾还标注着“除寇组织核心成员”。
他指尖划过“杨彪”“赵彦”几个名字，抬眼看向贾诩：“文和觉得，曹操这是唱的哪出？”
贾诩往炭盆边凑了凑，呵出一口白气：“主公，这是把刀递到您手里，又想借您的手，试试朝中老臣的斤两。”
他捻着胡须分析，“这些人明着是‘匡扶汉室’，暗地里怕是想借着陛下的名头掣肘曹操。
曹操自己动手，怕落下‘残害忠臣’的骂名；借您的手，既除了心腹大患，又能看看哪些人会跳出来保这些人——一石二鸟。”
曹铄笑了笑，将竹简往桌上一放：“跟邓展之前传回来的情报对上了，这群人确实不安分，还屡次刺杀我。”
“是该敲打敲打了。”贾诩的声音冷了几分，“再放任下去，他们真敢摸到下邳来。”
曹铄对着门外喊了声：“车儿，叫史阿来。”
胡车儿应了声，不多时，一个精悍的汉子快步走进来，正是史阿。
最近他的日子过得踏实，当年跟着他的师兄弟，有的投了军成了连长，有的开了铁匠铺，还有十多个跟着他，又招募了一些江湖游侠，组建了专门负责“特殊任务”的行动大队。
此刻他腰间鼓鼓囊囊，眼神里带着按捺不住的兴奋：“主公，有事情了？”
“你们的装备和训练，目前怎么样？”曹铄笑着问。
史阿胸脯一挺，语气里满是自信：“主公放心！就拿袖弩来说，五米之内，弩箭能穿透三层甲，对手必死无疑！还有咱们的短刀，淬了麻药，划破点皮就晕。真要是混进大军里，想杀谁，谁就活不过三更！”
曹铄满意点头，递给他几张纸——纸上满是抓痕，像是临死前攥皱的，上面隐约能认出几个名字，正是“除寇组织”成员。
“把许都那些‘臭虫’清一清。”他指了指那些纸，“完事后，故意把这个留在死者手里。”
“喏！”史阿接过纸，揣进怀里，转身就走，脚步轻快得像阵风。
此时的下邳，正忙着二月中旬的里长选举，街面上贴满了选民须知，识字的先生们凑在一起，给老大家念“怎么选里长”。没人留意史阿带着几个精悍汉子，悄悄离开了城。
许都的一月底，寒意刺骨，却挡不住城里的流言像野草般疯长。
先是侍中赵彦，上茅厕时“失足”栽进粪坑，等被发现时，脸都泡得发胀；接着是议郎周近，据说跟小妾在床上“过于兴奋”，暴毙时嘴角还带着诡异的笑；再后来，太仆杨奇被发现在书房里，炭炉熄了火，人却像是被熏死的，脸上泛着青黑；甚至有个郎中令，死在了青楼的红帐里，身边还躺着个吓傻了的妓女……
短短几日，七位老臣接连暴毙，死法个个离奇，却都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
更让人毛骨悚然的是，每个死者手里，都攥着一张皱巴巴的纸，上面有几个模糊的名字，仔细一看，竟是“除寇组织”的名单！
曹操捏着曹洪递来的那张纸，指尖都在发抖。
这纸跟他给曹铄的那份几乎一样，只是被抓得更皱，还沾着点暗红的血迹。
如今许都满城都在传：“是丞相干的！他想灭口！”连宫里的皇帝刘协都派人来问，语气里带着怯意。
“这个逆子！”曹操狠狠把纸摔在案上，气得脸色铁青。
他本想借曹铄的手除掉心腹大患，让曹铄背“残害老臣”的黑锅，自己好坐收渔利。
可曹铄倒好，故意把这名单留在现场——这不就是明着告诉所有人：“我跟曹操是一伙的吗”？
这些字全部是仿照曹洪的笔迹，许都谁不知道曹洪？
现在倒好，天下人都骂他曹操心狠手辣，连老臣都不放过。那些原本还观望的世家，如今一个个缩着脖子，看他的眼神都带着惧意。
“好个曹铄……”曹操咬牙切齿，却又忍不住苦笑。
这儿子，比他还会算计，借着他的刀杀人，还反手把他绑在了一条船上。
窗外的雪又开始下了，许都的街道上空空荡荡，连小贩都不敢出来吆喝。
谁都知道，这七桩命案只是个开头，那攥在死者手里的名单，像一把悬在许都上空的刀，谁也不知道下一个会轮到谁。
而远在下邳的曹铄，正看着史阿传回来的密报，嘴角噙着笑，他下令让史阿他们暂停了行动。
他要的，从来不是简单的“清理”，是让许都的人明白：曹操和他，看似对立，实则在对付这些“旧势力”上，是一条战线。
至于曹操会不会气炸？曹铄端起茶杯，望着窗外的暖阳——反正这天下的棋，早就不是曹操一个人能说了算的了。
许都的一间小院，一个从头到脚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人坐在小院的书房里，杨修带着忐忑的心情来到了这里。
“杨德祖，你是不是非要等到曹铄的刀架在你爹脖子上你才会害怕？”黑衣人的声音从里面传来，不过，杨修听得出来，这声音明显经过了伪装，声线如何伪装也掩盖不了稚嫩的声音。
“曹铄出手太快，我们根本没有反应过来。”杨修急忙辩驳，他不知道对方是谁，对方能耐极大，这一点他可以确认。
“名单是曹操给的，不过，他们二人各自有自己算计。”黑衣人的声音从屋内传出。
“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杨修着急的问道。
“暂时停止对曹铄的刺杀。”黑衣人接着说道，“曹铄做大，如今最坐不住的不是曹操，而是刘备，告诉他，想要匡扶汉室，除了和我们合作，他没有其他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