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沈家别墅二楼画室的灯还亮着。十点的钟声刚响过,整栋房子安静下来,只有窗外偶尔传来几声虫鸣。
叶栀梦刚洗过澡,湿发披在肩头,水珠沿着发梢滑落,渗进棉质睡衣的领口,留下一小片凉意。她没急着擦干头发,搬了把椅子在画架前坐下。画布上是白天和沈砚辞去郊外写生时勾的草稿,远山的轮廓依稀可见,但她总觉得缺了点什么,笔提起又放下,迟迟落不了笔。
浴室带出的水汽还缠在发间,混着淡淡的柑橘沐浴露香气,在安静的画室里静静氤氲。她抬手揉了揉有些僵的脖颈,湿发随着动作轻晃,一滴水珠落在画布边缘,缓缓晕开一小团模糊的墨痕。
叶栀梦轻轻“呀”了一声,正要拿纸巾去擦,一只手忽然从旁边伸来,抽走了她指间的画笔。
她吓了一跳,转头便对上沈砚辞深静的目光。他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穿着深灰色家居服,领口微敞,褪去了白日里西装革履的冷峻,多了几分居家的闲适。只是此刻,他的视线正落在她湿漉漉的头发上,眉心微微蹙起。
“头发没吹干就坐这儿?”他的声音比平时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没等她回答,他已转身走向画室角落的储物柜,弯腰翻找起来。
叶栀梦愣了愣,后知后觉地摸了摸头发——确实还湿着,贴在头皮上,泛着凉意。她刚才一心扑在画上,早把这事忘了。“我想着……等画完这点再吹。”
话音未落,沈砚辞已拿着吹风机走回来。插头轻响一声插入墙上的插座,温热的暖风顿时从风口涌出,嗡鸣声打破了画室的宁静。
“别动。”他走到她身后,一手轻按她的肩,另一手举着吹风机,暖风徐徐覆上她的发顶。
叶栀梦浑身微微一僵。
他的掌心隔着薄薄睡衣传来微凉的触感,让她肩线下意识绷紧。吹风机的热风裹挟着他身上独有的雪松气息,一阵一阵拂过她的发间、耳畔,暖意融融,却莫名撩得人心慌。
沈砚辞的动作很轻。指尖偶尔穿过她的湿发,指腹不经意蹭过头皮或耳后,那细微的触碰像电流般窜过,惹得她脸颊发热。他似是很熟练,吹风机缓缓移动,从发根到发尾,每一缕发丝都被暖风温柔拂过,他的手指轻轻梳开打结处,力道柔得不像他——那个在公司里说一不二、眉眼冷峻的沈砚辞,此刻正低着头,为她吹干头发,认真得像对待易碎的瓷器。
叶栀梦闭上眼,不敢回头。她能听见他平稳的呼吸声,就在她头顶上方,温热的气息偶尔拂过发丝,让她心跳快得发慌。
画室里只有吹风机的低鸣与他轻浅的呼吸。暖黄的灯光笼着两人,将他们的影子投在画布上,拉得细长,交叠成一道温柔的剪影。
沈砚辞望着掌心下柔软湿润的发丝,眼底那抹沉郁渐渐化开,只剩下深浓的柔软。他能闻到她发间淡淡的柑橘香,混在暖风里,清甜微暖,让他心跳也缓了半拍。
方才路过画室,看见她披着湿发坐在灯下,他眉头便拧了起来。想起她上次因淋雨未及时吹干,感冒咳嗽整夜难眠的样子,他心里便是一紧。
他刻意放轻了动作,怕惊扰她。指尖抚过她柔软的发,感受着她肩背微微的紧绷,他唇角不自觉勾起一丝极淡的弧度——还是这么容易害羞。
不知过了多久,吹风机的声响停了。沈砚辞关掉开关,拔下插头,将它搁在一旁桌上。他拿起搭在臂弯的毛巾,轻轻包住她的发尾,温柔按压,吸去残余的水汽。
“好了。”他的嗓音微低,隐约带着一丝哑。叶栀梦缓缓睁眼,转过头,正迎上他眼中尚未散尽的温柔。她脸颊更烫了,慌忙低头避开他的注视,小声道:“谢谢……小叔。”
话音刚落,她便看见沈砚辞眸光暗了暗。他伸手轻托起她的下巴,让她不得不看向自己。拇指温存地抚过她的脸颊,动作轻缓得不像他,声音低沉而灼热:“阿栀,以后别叫我小叔了。”
叶栀梦心跳骤然一滞,怔怔望着他。灯光描摹着他清晰的下颌线,他眼底的温柔如潮水般涌来,几乎将她淹没。
吹风机余温未散,雪松气息仍萦绕鼻尖,空气里弥漫着稠得化不开的暧昧,像一张绵软的网,将两人轻轻裹住。她张了张口,却发不出声音,只能看着他渐渐靠近,温热的呼吸拂过唇畔,惹得她呼吸微乱。
沈砚辞的目光落在她泛着淡红的唇上,喉结轻滚,眼底涌动着几乎压抑不住的暗涌。他多想低头吻下去,可看着她紧张得轻颤的睫毛,终究还是忍住了。
他缓缓松开手,指尖轻拂过她的发顶,声音温柔而隐忍:“头发干了就早点休息,别熬夜画了。”
说完,他拿起桌上的吹风机,转身快步走出画室,仿佛身后有什么在追赶,不敢多留一刻。
画室里只剩下叶栀梦一人。她抬手摸了摸仍在发烫的脸颊,又抚了抚被他吹得蓬松柔软的发丝,鼻尖还萦绕着那股清冽的雪松气息。
她转头看向画布——先前总觉得欠缺的地方,此刻忽然有了落笔的冲动。只是握着画笔的手,仍止不住轻轻发颤。方才他眼中的温柔与灼热,还有那句“别叫我小叔”,像一粒石子投入心湖,漾开圈圈涟漪,久久难平。
原来心动是这样——慌得无处可藏,却又甜得让人沉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