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吴老狗偷的是未成熟的原石。
而她手里这块,是能稳定运行的成熟体。
且吴老狗卖她的时候,说的保护范围是方圆50米内。
而她这里的,显然大了不少。
即便是吴老狗本人亲自来指认,恐怕都不敢说两块就是同一块。
其次,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她现在的身份不同了。
不再是可以随意拿捏的普通民众或荒星主播。
而是与联邦科学院重要项目组建立合作关系的“特殊实践者”、“古技术复原研究对象”。
科学院发来邀请,本身就隐含了“此人有价值,需注意”的信号。
在这种情况下——
“他们为了持续获得‘古法烹饪’、‘原始农业’乃至可能存在的‘健康调节因子’的研究样本和数据,大概率也会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唐禾冷静地分析,
“甚至,在必要的时候,这份‘合作者’身份,还能反过来成为我的护身符。”
“若真有人想借安栖岩生事,科学院为了维护他们的研究项目和研究对象的‘安全稳定’,势必会站出来挡一挡。”
想通了这一层,唐禾心中更加安定。
她不再纠结于安栖岩可能暴露的问题,转而开始思考如何利用即将到来的“合作”,为自己争取更多实际利益。
更稳定的物资获取渠道?
某些受限技术的有限使用权?
或者……借助科学院的信息网络,隐秘地打听母亲和弟弟的下落?
窗外,院内,清洗干净包扎妥当的和平村人,在短暂的休整后,已经重新投入到劳作中。
和平村的人,似乎骨子里都带着“眼里有活”的基因。
很多琐碎的工作,并不需要唐禾——吩咐,他们看着该做什么,便自然而然地做了。
移苗玉米草莓、给山药搭爬藤架子、上山砍松柏、菜地边角新冒的杂草随手就拔除了、剥笋腌制、工具用罢擦拭干净归位……
所有的事务在杜壳和吴静的安排下,快速又平缓的进行着。
暮色四合,食物的香气勾动着众人的味蕾。
苏冉和吴静她们用新磨出的面粉,蒸出了一笼笼热气腾腾白白胖胖的大馒头,麦香扑鼻。
菜则是就地取材,制作简单份量却管够——
香椿芽炒蛋,辣椒炒肉,汤则是一直用余火温着的海带棒骨汤,此刻滋味更加醇厚了。
一声呼喊,没一会儿,众人就围坐着,捧着暄软的馒头,就着鲜辣的菜肴,喝着暖胃的浓汤,聚在了一处。
很快,咀嚼声、赞叹声、满足的声便交织在一起了。
“这馒头,真宣和!比咱村里那硬饼子好吃多了!”
一个年轻人狠狠咬了一大口,含糊不清地夸道。
“这香椿炒蛋也香!辣椒炒肉够味儿!”
另一个附和着,筷子不停。
“可不是嘛,”
一个年长些的妇人笑着接口,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
“在这儿,顿顿有油水,吃得好,住得暖,还有积分挣……啧,比在村里守着那几亩地强多了,俺都不想走了!”
旁边几人哄笑起来,纷纷附和,
“还有那能一下清洁的小白,洗澡洗得又快又舒坦!咱村里要是有一个,我婆娘也不会骂我臭了!”
“这算啥?最要紧是晚上能睡个安稳觉了!有那罩子护着,啥变异玩意儿也进不来!”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正小口喝着棒骨汤的春花,听到“不想走了”、“安稳觉”这些话,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碗里乳白的汤汁表面,浮着几点诱人的油花,味道鲜美温暖,确实是在村里难得的好饭食。
这里的生活,肉眼可见地有奔头。
她不可避免的想到了石头。
石头眼下被村里人排挤,他们看似还生活在一个地方,实则见面也说不上几句话。
要是一家人能到这里……
可这里再好,石头他……他能做什么呢?
搬抬重物不行,上山下田更不行。
唐禾、苏冉她们心善,或许愿意给口饭吃,可她们不欠石头的,自己一家也没那个脸皮,白吃白住让人养着。
想到这里,春花嘴里的汤顿时失去了滋味,眼神也暗淡了下来。
坐在她旁边的赵大婶,将春花的神色变化尽收眼底。
她心里跟明镜似的,知道这小媳妇在愁什么。
赵大婶夹了一筷子香椿炒蛋放到春花碗里,像是随口唠家常般说道:
“要俺说啊,这人活一世,手脚齐全固然好,可有时候,脑筋活络、肯用心,比一把子傻力气还强。”
春花抬头看她。
赵大婶就说:
“就像咱现在干的这些活,挑拣槐花要的是细心眼,打包称重要的是手稳当……这些活儿,坐着就能干,哪样非得满山跑才行?”
她顿了顿,瞥了一眼春花,声音更缓了些:
“春花啊,你是个灵醒的,石头那孩子俺也看着长大,性子实诚,手也巧。”
“他就是腿脚不便利了,可眼睛没花,手也没废啊。这儿活计多,总有他能做的。你空了,不如去问问唐禾妹子,看有没有适合石头的活,让石头也来试试?”
旁边有人搭话:
“对!他们外来的,脑子好用!石头来这里,总好过一个人在村里胡思乱想的好,回头憋出病来想不开就不好了。”
春花听了,猛地抬起头,眼中重新燃起一点希冀的火光。
是啊,石头手还没废!
或许,真的有机会?
她感激地看了赵大婶一眼,又悄悄望向不远处正和苏冉低声说着什么的唐禾,心中充满了想要为丈夫争取一条出路的决心。
晚饭在渐起的暮色和逐渐活络的思绪中结束。
碗盘撤下,众人各自收拾,却没打算休息,就着灯光一边挑拣槐花包装一边低声闲聊,好不惬意。
吴静等人蒸了一天的芋头山药,还没完成订单,几人一合计,打算今晚晚些睡,争取明天弄完。
其他人也没闲着,将白天没来得及归类的杂物,挑挑拣拣的放一块,方便唐禾做后续处理。
暮色渐浓,唐禾信步沿着用地面修复液浇出来的平整公路,朝不远处潺潺作响的小溪走去。
晚风带着溪水的微凉和草木清香,吹散了白日的喧嚣与燥热。
她肩头的雪雀安静如装饰,深蓝色的眼睛偶尔转动,扫描着周围环境。
她打算去看看憨憨是不是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