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息洪流如同决堤的江河，从四面八方涌入秦政的识海。
那不是文字，不是图像，甚至不是任何可以用语言描述的东西。而是一种更本质的“理解”——关于天地运转的法则，关于物质与能量转化的真相，关于如何将意志烙印进死物，让其获得“灵性”的终极秘密。
火焰为何燃烧。
金属为何坚硬。
符文为何能引动天地之力。
无数个“为什么”在这一刻得到了解答。
秦政的神魂在这股洪流中几乎要被撕裂，但定心珠的力量死死稳住了他的意识核心，让他能够承受这股恐怖的知识灌注。
时间失去了意义。
不知过了多久，洪流的冲击终于减弱，化作涓涓细流，缓缓注入他的识海深处。
秦政猛地睁开眼睛，大口喘息。
额头上的汗水已经将道袍浸透，整个人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但他的眼神，却前所未有的明亮。
“原来如此……”
他低声自语，抬起右手。指尖轻轻一点，一缕金丹灵力凝聚成线，在空中勾勒出一个简单的符文。
这符文的每一笔每一画，都精准到了极致。不是因为他记住了形状，而是因为他“理解”了这符文背后的运行逻辑——它为何要这样画,每一个转折代表什么含义,如何与天地灵气产生共鸣。
符文在空中悬停片刻,化作一团微弱的火苗,随后熄灭。
秦政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成了。
他真的得到了灵宝天尊的炼器传承。虽然只是最基础的部分,但已经足够让他从一个炼器门外汉,跨入真正的门槛。
“接下来……”
秦政闭上眼睛,开始检索脑海中那些新获得的知识。
海量的信息在他意识中流转。无数种炼器手法,无数件法宝的构造图,还有……
他的神魂猛地一颤。
在那浩瀚的知识海洋深处,他看到了一个特殊的章节——【上古灵宝图录】。
这是灵宝天尊毕生所见、所闻、所炼的所有法宝的记录。从最普通的法器,到传说中的先天灵宝,应有尽有。
秦政的意识在图录中快速搜索。
他需要找到一件特定类型的法宝——能够屏蔽天机、隔绝因果、斩断血脉联系的宝物。
一件又一件法宝的信息在他脑海中闪过。
【混元伞】:防御至宝,可撑开一方天地,隔绝内外……不行,只能防御攻击,无法屏蔽血脉感应。
【遁天梭】:空间法宝,可遁入虚空……也不行,嬴政的血脉之力能穿透空间追踪。
【太乙护身符】:护体灵符,可抵挡……
一个又一个否定。
秦政的心逐渐沉了下去。难道真的没有合适的？
就在这时,他的意识触碰到了图录最深处的一个章节。
【先天灵宝·天机罩】。
瞬间,关于这件法宝的所有信息涌入他的脑海。
天机罩,上古三皇时期的先天灵宝,由混沌初开时的先天五行之气凝聚而成。此宝一出,可遮蔽天机,断绝因果,就连圣人也无法推演其持有者的过去未来。
就是它！
秦政的心脏狂跳起来。这件法宝,简直就是为他量身定做的！
但下一秒,他的心就凉了半截。
图录的记载中清楚写着:此宝已被灵宝天尊带往上界。
“……”
秦政沉默了很久。
带走了。当然会带走。这种级别的先天灵宝,怎么可能留在这个灵气枯竭了数万年的下界？
但很快,他的目光重新变得坚定。
带走了又如何？
图录里不仅有天机罩的介绍,还有它的完整炼制方法和构造原理。
我可以自己炼一个。
哪怕只是仿制品,哪怕效果只有原版的十分之一,甚至百分之一……只要能削弱嬴政对他的感应和控制,就足够了。
秦政深吸一口气,开始仔细研读天机罩的炼制之法。
然后他的脸色就变得极其难看。
天机罩的炼制难度,远超他的想象。
首先是材料:需要先天五行之气,这玩意儿在灵气复苏前的地球上根本不存在,现在虽然有了灵气,但想凝聚先天级别的五行之气,至少需要……
秦政粗略估算了一下,心头一沉。
至少需要元婴期的修为,外加专门的阵法,持续运转数年。
他现在才金丹期。
其次是炼制手法:天机罩涉及到的符文阵列,复杂到了一个离谱的程度。整整三万六千五百个符文节点,每一个都要精确到极致,任何一处出错,整件法宝就会彻底报废。
这对炼器师的要求,已经不是“高”可以形容的了,而是“变态”。
秦政估算了一下,以他现在刚刚入门的炼器水平,想要炼制天机罩……
成功率约等于零。
“……所以,我得先从基础练起。”
秦政缓缓站起身,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身体。
他很清楚,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想要炼出天机罩,必须先把炼器的基本功打扎实。
好在灵宝天尊留下的传承中,包含了完整的炼器体系,从最简单的法器,到复杂的法宝,每一个层级都有详细的炼制方法。
秦政在大殿中搜索了一圈,很快在角落里找到了一个看起来毫不起眼的石台。
石台上摆放着一些基础的炼器材料:几块拳头大小的精铁、一小堆灵砂、几根刻刀、还有一个巴掌大的炼器炉。
这应该是灵宝天尊当年留给弟子练手用的。
秦政走到石台前,拿起一块精铁,闭上眼睛,回忆脑海中关于【炼制基础法器】的知识。
第一步:熔炼材料,去除杂质。
他催动金丹灵力,掌心涌出一团金色的火焰,将精铁包裹。
火焰的温度需要精确控制,太高会破坏材料的灵性,太低则无法熔化。
秦政额头渗出汗珠,全神贯注地控制着火焰。
十分钟后,精铁化作一团银色的液体,悬浮在他掌心上方。
第二步:塑形。
他按照脑海中的图纸,用神念控制着液态金属,将其塑造成一柄短剑的形状。
这个过程需要极高的神魂控制力。任何一丝杂念,都会导致形状出现偏差。
又是半个小时过去。
一柄粗糙的短剑雏形,终于成型。
第三步:刻画符文。
秦政拿起刻刀,开始在剑身上刻画符文。
这是最关键的一步。符文的每一笔,都要与剑身的灵力流动完美契合,形成一个完整的能量回路。
他的手很稳,一笔一画,极其缓慢,但每一刀都精准无比。
【锋锐符】、【坚固符】、【灵力传导符】……
三个最基础的符文,依次被刻在剑身上。
当最后一笔落下时——
嗡！
短剑轻轻震动了一下,剑身表面浮现出淡淡的灵光。
成了！
秦政松了口气,拿起这柄刚刚炼制完成的短剑,仔细端详。
这是一件最低级的法器,论威力,可能连一些凡俗的名剑都比不上。但对秦政来说,它的意义远超其价值本身。
因为这是他亲手炼制的第一件作品。
是他踏上炼器之路的第一步。
秦政将短剑收好,目光投向大殿的出口。
灵宝天尊的传承,他已经得到了。接下来,该离开这里了。
他走出紫霄殿,顺着来时的路返回。
当他重新来到碧游宫的广场时,一只巨大的仙鹤正静静地站在那里,仿佛在等待他。
这仙鹤通体雪白,双翼展开足有十米,眼神灵动,显然是这碧游宫留下的灵兽。
秦政走上前,仙鹤低下头,示意他坐上来。
他也不客气,翻身骑上鹤背。
仙鹤长鸣一声,双翼一振,腾空而起。
碧游宫的景象在脚下迅速缩小。秦政回头看了一眼那座辉煌而寂寥的仙宫,心中五味杂陈。
一位站在这个世界巅峰的存在,最终还是选择了离开。
那他呢？
如果有一天,他真的强大到了那种程度,会不会也选择离开这个世界？
秦政摇了摇头,将这个念头抛开。
现在想这些还太早。
眼下最重要的,是活下去,变强,然后……挣脱嬴政的控制。
仙鹤载着他,飞向碧游宫边缘的那层光幕。
穿过光幕的瞬间,一阵天旋地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