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振光大步走向聂磊,一眼就认出主位上那个戴金丝眼镜、梳着整齐炮头、身穿笔挺西装的年轻人就是正主。
他虽然电话里寸步不让,见面却还是先伸出手,试图维持表面的礼节:“你好,哥们。”
然而聂磊并没有与他握手,反而抬手轻轻把他挡开,镜片后的眼神冷静得令人发寒。
李振光收回手,也不再客套,直接切入正题:“我那四个兄弟呢?”
“放心,他们没事。”聂磊的声音平稳得不带一丝波澜,“钱带来了吗?”
李振光嘴角微微抽动,他哪会真带钱来。
聂磊和李振光,骨子里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人。
聂磊年轻气盛,如同一柄刚出鞘的利剑,锋芒毕露,从不知何为服软,更不懂什么叫低头。
而李振光呢?这个以逃犯身份一路辗转来到北京的男人,早已习惯了在夹缝中求生存。他懂得委曲求全,明白低调行事,可即便如此,那深藏在血液里的“东北第一杀手”的狠劲,终究会在关键时刻冲破所有伪装。
可惜的是,此时的聂磊对此一无所知。他只知道最朴素的江湖道理:你砸我场子、动我兄弟,就该拿钱来赎。
他的逻辑简单而直接——不拿钱,就把你的人扔进海里喂鱼,只要你觉得行,我没意见。
李振光强压着胸中翻涌的火气,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我那四个兄弟呢?让我看看。”
聂磊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语气淡漠得像在谈论天气:“钱呢?先让我看到四十万。你那几个兄弟没事,在隔壁好好待着。”
他顿了顿,终于抬起眼睛,眼神冰冷,“但要是见不到钱,他们怎么没的,你都不会知道。”
“你带他们过来,我们当面说。”李振光试图争取主动权。
“带不过来。”聂磊的语气没有丝毫转圜的余地,“我对你已经够客气了。”
他缓缓站起身,目光如刀,“我这个人,说话从不超过三句。”
李振光的目光迅速扫过全场——史殿林、刘毅、刘丰玉、蒋元,还有屋里那几十号人马,人人怀里都鼓鼓囊囊,显然都揣着五连发。他不敢轻举妄动,可他身边那帮兄弟,哪个又是省油的灯?
田冬绪第一个忍不住了,一个箭步蹿上前来,指着聂磊的鼻子骂道:“是不是给你脸了?我惯的你臭毛病!钱一分没有,人你乖乖交出来!不然真在这儿打没你,信不信?”
他嗤笑一声,上下打量着聂磊那身笔挺的西装,“穿个西装装什么人样!”
他话音未落,身后的李云已经“啪”地抽出短刀,刀身在灯光下泛着寒光:“我他妈扎死你!”
熟悉李云的人都知道,别人动手扎肩扎腿,他却专挑下巴——个子虽小,动作却极快,稍不注意,那锋利的刀尖就直奔你的嘴上来了。
老二崔世德也拖着瘸腿往前逼近,声音嘶哑:“怎么的?不交人是吧?不交人今天打没你们!”
李振光急忙抬手一拦:“别急,别急!”
对面刘丰玉、史殿林几人立刻迎了上来,声音陡然提高:“想打是吧?是不是想打!”
“兄弟们!”
随着聂磊一声令下,屋里三十多个弟兄“唰”地掏出五连发,“咔嚓”上膛声此起彼伏,瞬间围拢上来,形成一道密不透风的人墙。
“跟谁嚷嚷呢?看清楚,这儿是青岛,不是北京,也不是东北!”
三十多把家伙齐齐指来,李振光心里猛地一沉——他真没想到,对方人手一杆五连发,这配置、这阵仗,别说他,当年他大哥乔思也不过如此。谁知道这间看似普通的办公室里,还藏没藏着更多的人马?
“都别动!”李振光强作镇定地稳住场面,转向聂磊,“哥们,你想咋地?”
聂磊“啪”地站起身,椅子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我想咋地?”
李振光也缓缓站了起来,两人隔着不足三米的距离对视着,空气中仿佛有火花在噼啪作响。
聂磊一步步走到他面前,两人的鼻尖几乎要碰在一起,他一字一顿地说道:“四十万,我最后提醒你一次。不然把你们全放倒在这儿!”
李振光终于绷不住了。刚三十出头的他,正处在最能打的年纪,那股压抑已久的血性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他拳头“咔”地攥紧,指节因用力而发白,死死盯住聂磊:
“我还真就不信了!”
话音未落,他抬手“砰”地一记重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砸聂磊下巴——那是经过千锤百炼的拳法,蕴含着多年厮杀积累下的全部力量。
聂磊头一回体会到,一个人的拳头竟能有这么大的力量,整个人被打得一个趔趄,向后连退了好几步。
“兄弟们,打!”
随着李振光一声怒吼,整个办公室瞬间陷入了一片混乱。
聂磊硬生生接了李振光一记重拳,金丝眼镜应声飞脱,镜片碎裂的声音清脆而刺耳。
他眼前一黑,怒火却瞬间冲顶,借着后退的势头稳住身形,嘶声吼道:“兄弟们,给我打!”
这一声令下如同惊雷,史殿林、刘毅、蒋元、刘丰玉等人闻声而动,如出闸猛虎般扑向东北帮众人。
办公室内瞬间陷入一片混战。
聂磊与李振光立刻扭打在一起,两人都是实战经验丰富的狠角色,拳拳到肉,在地上翻滚撕扯。
李振光凭借老辣的经验占了先手,聂磊却仗着年轻力壮,一个迅猛的翻身,反将李振光压在身下,照着脸颊就是一记重拳。
李振光吃痛,猛地拧身挣脱,铁钳般的手死死掐住聂磊的脖子将他反按在地,抡起拳头狠狠砸下。
两人缠斗不休,谁也不肯退让半步。
另一边,田冬绪已从后腰抽出明晃晃的大砍刀,刀锋直指刘毅。
刘毅手边没有称手家伙,眼疾手快地抄起办公桌上厚重的玻璃烟灰缸。
他侧身惊险地躲过迎头劈砍,趁着田冬绪收刀的空隙,反手用烟灰缸猛砸过去。
“砰”的一声闷响,田冬绪额头顿时皮开肉绽,鲜血顺着眉骨汩汩流下。
他伸手一摸,看到满手猩红,眼神瞬间变得疯狂,不管不顾地挥刀再次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