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慢慢点了点头,但他更关心的,是那个“看不见”的地方。
“地下部分呢?”他压低了声音问道。
“放心!” 张伟眼角瞄了一眼依旧一动不动的陆舟,确定这位大神没注意这边后,才凑到李慢慢耳边,神秘兮兮地说道: “陆教授的要求简直太变态了……但我搞定了。”
他指着一期核心区的下方,那里用虚线标注了一个庞大的地下空间结构。 “地基具备防核打击级别的减震能力,还能屏蔽量子噪音。常规的民用建筑标准根本不够用。”
“陈主任直接调了军建队过来,直接套用了军用弹道导弹发射井的加固技术!四周全是两米厚的钢筋混凝土加铅板夹层!”
“还有能源,”张伟指了指一条粗壮的管线,“独立的地下能源网络,预留了超高压接口。随时可以接入陆教授之前提过的那个……‘超级电池’电站。”
这些苛刻到极点的物理要求,对外宣称是因为“光子实验对震动和环境极其敏感”。
但李慢慢和张伟心里都清楚,这一切,实则是为了掩护地下那个真正的“星巢”基地,以及那台目前地球文明无法解释的【星空·光刻矩阵】。
看着眼前这个曾经只会戴着安全帽在工地上吼嗓子的包工头,如今已经成长为一名能够统筹百亿级项目、甚至涉及军工级工程的顶级指挥官,李慢慢心中满是欣慰。
“做得好,伟子。” 李慢慢由衷地赞叹道。
谈完了正事,气氛稍微轻松了一些。李慢慢看着张伟那眼角的血丝,笑着问道: “辛苦了。对了,家搬好了吗?”
提到家,张伟那张有些疲惫的脸上,瞬间绽放出了傻呵呵的幸福笑容,还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搬好了!前天刚搬进去。找了最好的搬家公司,家具家电什么的,这几天都是阿敏和诗丫头操心的,我就只管掏钱刷卡,嘿嘿!”
张伟的思绪不由得飘回了几天前。
那天,他开着公司配给他的奔驰商务车,去高铁站接妻子倪敏和女儿张诗诗。
当他把她们带到那栋位于西湖区、价值数千万的大平层豪宅时,母女俩站在门口,愣是没敢抬脚进去。
倪敏,那个陪他在小破屋里住了十几年、吃尽了苦头的女人,看着宽敞明亮的客厅,看着窗外的江景,捂着嘴哭得像个泪人。
而正在读高三的女儿张诗诗,则是兴奋地尖叫着在每个房间里乱窜,最后抱着他的脖子,一遍又一遍地喊着“爸爸万岁”。
那一刻,张伟觉得,自己这辈子受的所有累,都在那一瞬间值了,他这个七尺汉子,躲在阳台上,狠狠地抹了一把眼泪。
“阿敏说,这辈子做梦都没想到能住上这样的房子。”张伟眼眶有些发红,“慢慢,哥这辈子……欠你的。”
“说什么呢。”李慢慢锤了他一拳,“这是你应得的。”
张伟转而傻呵呵的乐。
李慢慢看着兄弟幸福的样子,也跟着笑了,“你们在杭州过年吗?”
“是啊!”张伟点头,“今年准备把双方父母都接来杭州,在新房子里过个热闹年!过完年再回去,诗丫头还有半年多就要高考了,
咱们这边的教育资源好,我还想着能不能托关系让她在杭州借读几个月冲刺一下呢。”
“借读的事包在我身上,陈书记那边打个招呼就行。”李慢慢随口应下,这对现在的他来说,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行,那你去忙吧,这几天也够累的,下班就早点回去陪陪嫂子和孩子。” 李慢慢拍了拍他的肩膀,“后天琳琳放假回来,我带她去你新家认认门,顺便蹭顿饭。”
“好嘞!没问题!”张伟开心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阿敏早就念叨着要给你们露一手了,到时候我让她弄一桌最地道的家乡菜!咱们兄弟好好喝两杯!”
张伟收拾好图纸,兴冲冲地离开了地下基地。
李慢慢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 他转过身,看着依旧背对着他的陆舟。
“陆教授,”李慢慢开口道。
陆舟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嗯。”
“‘星核’的升级,还要多久?”
“快了。”陆舟的手指在虚空中划过,仿佛在拨动无形的琴弦,“再给我一周。等这批完整版‘织女星-核心一号’全面铺开。
……
气氛有些安静,李慢慢一直望着陆舟的背影。
陆舟依然背对着李慢慢,双手飞快地在键盘上敲击着代码,屏幕上瀑布般的数据流映照在他那双非人的眼眸中。
“李慢慢。”
他突然开口,声音沙哑而平静,没有回头。
“芯片发布之后,你面临的压力,是不是铺天盖地?”
李慢慢一愣,随即点了点头:“是。美国制裁,巨头围剿,还有……来自更高层的审视。”
“我不理解。”陆舟停下手中的动作,转过身,那双非人的眼眸直视着李慢慢,“你的电池技术(繁星薄膜),
已经足够让你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大的能源寡头。光是每年的专利授权费,就足够你挥霍几辈子。”
“你不是一个渴望虚名的人,也不像是一个为了钱会去冒险的疯子。”
陆舟指了指头顶那厚重的花岗岩和合金屏蔽层:
“为了这个‘织女星’计划,你不惜把自己置于全球风暴的中心。为什么一定要发布芯片?为什么一定要去触碰这个……可能会引爆整个文明进程的‘红线’?”
李慢慢沉默了。
他的脑海中,闪电般划过“蔚蓝”位面那如同炼狱般的废墟景象。
那个曾经辉煌、如今只剩下辐射尘埃和异形的星球。
那个为了守护最后希望而牺牲的威斯将军。
还有那枚蕴含着无尽绝望和毁灭气息的【位面本源碎片】,以及那个被陨石毁灭的古代王朝、被纳米虫吞噬的未来都市……
世界的毁灭,像是一场无声的默片,在他眼前疯狂闪回。
他抬起头,眼神变得极其复杂,既有恐惧,也有决绝。
“陆教授,”李慢慢的声音有些沙哑,“你之前问过我,是不是觉得……我们的世界,不是真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