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峰走出舰桥，走廊的灯一格一格亮着。他没回头，脚步也没停。口袋里的海螺还温着，像是刚被人握过很久。
训练场的数据已经传回主控台。他站在停机坪入口，调出全息投影。画面里，凛风的机体在模拟裂隙带穿梭，量子涂层完美规避三十七个雷达哨点，连浮动监测球的扫描频率都被她提前预判并绕开。最后一段能量乱流区，她的飞行轨迹稳定得像尺子画出来的线，坐标数据完整上传，误差为零。
另一边，炽焰强行突进。刚进第二层防御圈就被锁定，系统触发自毁预警，任务直接判定失败。
林峰看着终端，手指点了下去。
【执行人：凛风】
【倒计时：2小时】
任务状态更新的瞬间，他转身走向凛风的机甲舱。门自动滑开，她正靠在驾驶座上，核心微微发亮，像是在等什么。
“准备好了？”林峰问。
“早就等你签字。”她声音很轻，但没笑。
“这次不是演习，裂隙边缘有引力异常，返航路线可能断。”
“我知道。”
“那你还要去？”
“这不是你要的答案吗？”她抬头，“你让我证明自己，我就证明给你看。”
林峰没再说话，只是把海螺递过去：“拿着，说不定能保命。”
凛风接过，指尖在螺壳上轻轻划了一下，然后收进胸口的储物格。
两小时后，机甲升空。
凛风驾驶机体冲进裂隙带，林峰坐在副驾监控系统。外面是扭曲的光带和乱流，机舱内只有仪表盘的滴滴声。她一路沉默，操作精准，像在走一条早已刻进程序的路。
坐标数据获取成功，加密上传完成。
“任务达成。”她轻声说。
返航途中，警报突然响起。
空间塌缩预警，常规航线被引力撕裂，导航显示所有路径都进入高危区。
“不能飞回去。”林峰快速扫了眼数据，“共振风险太高。”
“那就别飞。”凛风忽然解开安全带。
“你干嘛？”
话音未落，她已经切换成人形模式，一把将林峰从座位上抱了起来。
下一秒，舱门弹射打开。
狂风灌进来，林峰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已经被她带着跳了出去。
自由落体开始的瞬间，凛风背后展开量子翼。金属结构在高速气流中重组，两片银紫色的翼面迅速延展，最终在空中拼成一个巨大的心形轮廓。光纹从翼根流向边缘，像是用能量一笔画出来的图案。
“你疯了？！”林峰大喊。
“这才是最安全的路线。”她在耳边说，“量子翼能利用稀薄大气滑翔，比硬闯引力裂缝稳多了。”
林峰低头看，地面还在六千米外，云层像棉花一样铺开，星光洒在上面，像撒了一层碎钻。
“这心形……是你设计的？”
“嗯。”她收紧手臂，“用核心能量撑的，只能维持十分钟。”
“能量耗太快，你会宕机。”
“宕机前够落地就行。”
林峰没再说话。他能感觉到她的身体贴得很紧，机械躯体的温度透过作战服传到他背上。同步率数值在他视野角落疯狂上涨，95%、96%、97%……
突然，一道金光从她背部接口溢出，顺着连接线钻进林峰的神经接口。
【同步率：98.7%】
他的机械诊断眼自动激活，看到凛风的能量槽正在急速下降，但核心火种却亮得刺眼，像是要把所有储备一次性烧光。
“你这是在玩命。”
“值得。”她把头靠在他肩上，“以前我总想藏起来，怕暴露，怕被发现弱点。现在我不想躲了。我想让你知道，我能为你做这种事。”
林峰喉咙动了动。
“你早就是最重要的了。”
“那你还让炽焰抢任务？”
“我不是在选谁更强。”林峰苦笑，“我在等你们谁先敢说出这句话。”
凛风笑了。很小的一个弧度，但林峰感觉到了。
“其实那天，蜂鸟拍到的……是不是不止亲一下面罩？”
她没回答，只是调整了下滑角度，心形光翼微微倾斜，带着他们穿过一片云海。
下方的城市灯光开始浮现，维修基地的轮廓清晰可见。
“还有三分钟落地。”她说，“能量只剩12%。”
“够了。”林峰握住她的手，“下次别这么莽，咱走正常流程。”
“正常流程没这个浪漫。”她低声说，“你说过，人类喜欢仪式感。”
“可你不是人类。”
“但我为你心跳。”她电子眼闪了闪，“现在，它跳得比任何时候都快。”
林峰没再反驳。他知道她说的是真的。同步率达到98.7%，他已经能感知到她核心的每一次脉动，像星星落在掌心。
云层渐薄，地面越来越近。
凛风的量子翼开始出现裂纹，光纹一段段熄灭。最后三十秒，她把林峰搂得更紧。
“抱紧我。”
“我一直都没松手。”
心形光翼在触地前十秒彻底消散。两人重重摔进缓冲草地，翻滚了几圈才停下。
林峰先爬起来，伸手拉她。
凛风没动，躺在草地上看着夜空，胸口的核心还在微弱闪烁。
“疼吗？”林峰蹲下。
“不疼。”她抬手摸了摸耳朵，“就是有点热。”
林峰愣住。
她右耳尖泛红，像是被什么东西烫过。
“你刚才……落地前低头咬了自己耳朵？”
“嗯。”她坐起来，眼神清亮，“标记一下。这样你就知道，今天的事是真的。”
林峰张了张嘴，没说出话。
远处传来脚步声，维修组的人赶来了。
凛风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草屑，把海螺还给他。
“下次任务，你还敢跟我跳吗？”
林峰接过海螺，发现壳上多了一道细小的刻痕，像是指甲划出来的“L”。
他握紧了。
“只要你敢带，我就敢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