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河渡的晨光透过驿站窗棂，洒在青砖上，映出细碎的光斑。
小满醒得早，揉着眼睛从宋明远怀里爬起来，第一眼就看见靠在墙角的萧策——玄铁剑斜倚在他腿边，剑鞘上的霜纹在晨光里泛着淡光。孩子光着脚，颠颠地跑过去，小手轻轻碰了碰剑鞘，抬头问：“萧叔叔，这把剑好重吗？小满能举起来吗？”
萧策原本闭着眼养神，听见小满的声音，缓缓睁开眼。他的眉骨在晨光下投出浅影，语气比平时软了些：“重，等小满再长高点，就能举了。”他顿了顿，伸手把剑轻轻往小满面前推了推，“现在可以摸一摸，小心剑鞘边缘。”
小满立刻兴奋地踮起脚，指尖贴着冰凉的剑鞘，眼睛亮晶晶的：“萧叔叔，你用这把剑打坏人的时候，会不会害怕呀？”
“不怕。”萧策看着孩子的模样，嘴角几不可察地弯了弯，“有这把剑在，能保护小满，还有大家。”
不远处，宋明远看着这一幕，悄悄松了口气——自从小满走丢后，孩子对陌生人总带着点怯意，如今愿意主动亲近萧策，倒是让他放心不少。他刚要起身，就看见苏砚拿着张地图，走到柳轻眉身边。
“这是长老给的草原路线图，我刚才仔细看了看，发现有些不对劲。”苏砚的浅蓝长衫沾了点晨露，他指着地图角落的一处淡墨印记，睫毛在晨光里轻轻颤动，“你看这个‘蛇形印记’，长老的信里没提过，但我之前在听风阁的密档里见过——这是镇国公私兵的暗记，标了这个印记的地方，应该是他们的布防点。”
柳轻眉立刻凑过去，银梳放在地图旁，指尖顺着蛇形印记的方向划：“从印记的位置来看，正好在咱们去草原商队的必经路上。难道镇国公早就知道咱们要找巴图？”
“说不定是老周提前传了消息。”苏砚压低声音，目光扫过驿站门口——昨晚那个货郎离开前，曾朝这个方向瞥了一眼，像是在确认什么，“不过昨晚货郎递的纸条里，也标了这个印记，还在旁边写了‘绕西走’，应该是在提醒咱们避开布防。”
柳轻眉捏紧了银梳，梳齿硌着掌心：“这个货郎到底是谁？既知道镇国公的布防，又清楚寒铁钥匙的事，不像是普通线人。”
“不管是谁，至少目前是帮咱们的。”苏砚把地图折好，小心塞进怀里，“等见到巴图，或许能从他嘴里问出点线索——商队常年走西域，说不定认识这个货郎。”
这时，沈玉瑶拎着个布包从外面回来，软鞭缠在手腕上，脸上带着笑：“大家快来看！我在驿站门口的摊子上买了草原的奶糖，比麦芽糖还甜，小满肯定喜欢！”
她刚把奶糖掏出来，小满就从萧策身边跑回来，小手抓着宋明远的衣角，眼睛盯着奶糖：“爹爹，我能吃一颗吗？吃完我就乖乖听话，不闹着要摸剑了。”
“当然能。”沈玉瑶笑着剥了颗奶糖，递到小满手里，“不过要记住哦，吃完糖要漱口，不然牙齿会疼的。”
小满用力点头，含着奶糖，小脸上满是满足。云舒也凑过来，拿起颗奶糖塞进嘴里，虎牙咬着糖纸，含糊地说：“等咱们到了草原，我请大家喝刚煮好的奶茶，就着奶糖吃，比这还香！”
宋明远看着众人的笑脸，心里渐渐暖起来——从江南初遇到现在，不过短短几日，可这群原本陌生的人，却像家人一样互相惦记。他摸了摸怀里的麦芽糖，又看了看苏砚手里的地图，忽然觉得，就算前路有镇国公的布防，有未知的危险，只要大家在一起，就没什么好怕的。
萧策这时站起身，玄铁剑归鞘的声音在晨光里格外清晰。他看着众人：“时候不早了，该出发去草原了。路上避开布防点，争取傍晚前赶到商队驻扎地。”
众人纷纷点头，收拾好包袱。小满攥着奶糖，牵着宋明远的手，又回头看了眼萧策——玄铁剑在他身后，晨光洒在剑鞘上，像裹了层暖光。孩子忽然小声说：“萧叔叔，等咱们到了草原，你再给小满讲剑的故事好不好？”
萧策脚步顿了顿，回头看向小满，轻轻“嗯”了一声。
驿站外的马蹄声渐渐响起，晨光越来越亮，把众人的影子拉得很长。苏砚手里的地图揣在怀里，蛇形印记的位置记在心里；柳轻眉的银梳别在腰间，藏着对柳万山的牵挂；萧策的玄铁剑斜挎在背，带着守护众人的决心——而小满嘴里的奶糖甜香，混着晨光，成了第一阶段里，又一段温暖的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