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凡没花太多时间就找到了家看上去规模不小的体育用品店。玻璃门上贴着各种健身器材的广告。推门进去，店里弥漫着橡胶的气息。
一个穿着运动服的年轻店员很快迎上来：“先生，看看需要什么？”
“我想买个沙包，质量要好，够重，耐打。”林凡目标明确。
店员引他到里面一片区域，立着几个不同颜色和规格的沙包。“这几款都是家用比较受欢迎的，填充物实在，外皮是加厚的pU或者帆布，耐磨。”他拍了拍一个黑色的沙包，发出沉闷的“咚咚”声。
林凡挨个看了看，捏了捏外皮的厚度，最后指着一个通体暗红色、看起来最粗壮结实的：“这个，多少钱？包安装吗？”
“这款是咱们的畅销款，填充得很密实，打起来手感好，也不容易晃。价格是xxx元。”店员熟练地报价，
“市内我们包送货和基础安装。就是需要在您指定的房顶或承重梁上打膨胀螺栓安装挂钩，然后把沙包挂上去。您家有合适的位置吗？”
林凡想了想出租屋那天花板，“应该有横梁。什么时候能送？”
“您要得急的话，付了款，安排下午送货安装也行。师傅带工具上门。”店员补充道，“不过沙包一般不送拳套和绑带，那些需要另配。您需要的话这边可以一起看看，有套餐价。”
林凡现在只想着尽快开始训练，旧身体那边时间紧迫。他摇头：“好，你帮我配一副吧，还有这个沙包，越快安装越好。”他跟着店员去前台付了款，留下了出租屋的地址和电话。
下午，安装师傅如约而至。是两个看着挺干练的小伙子，带着电钻、膨胀螺丝和沉重的挂钩。他们进屋打量了一下，指着天花板一处说：“这里水泥看着厚，应该有承重结构，就装这儿吧。”
电钻打孔的声音很刺耳，灰尘簌簌落下。没多久，几个粗大的膨胀螺丝就被牢牢打了进去，挂上一个看起来很结实的钢制旋转挂钩。
两人合力把那个沉重的暗红色沙包抬起来，挂上钩子。沙包稳稳地垂在那里，离地大概二三十公分，轻轻一推，便沉重而缓慢地摆动起来。
“好了，先生。您试试，挂钩承重绝对没问题，打的时候注意别用指甲刮，这皮子虽然厚，刮狠了也容易破。”师傅交代了几句，便收拾工具离开了。
门一关，出租屋里顿时安静下来，只剩下那个崭新的、沉默的红色沙包立在中央，像一头等待驯服的野兽。林凡看着它，心脏竟有些加速跳动。他没练过，一点基础都没有。
他走到沙包前，先没戴任何护具，学着电视里的样子，握紧拳头，试探性地朝沙包中心打了一拳。
“砰！”
一声闷响。手感比他想象的硬得多！根本不是打棉花或者被子的感觉，更像是捶在一堵包裹了厚皮革的实心墙上。
反震的力道顺着指关节、手腕猛地传上来，整条小臂都跟着一麻，指骨突突地疼。沙包几乎没怎么动，只是轻微地晃了晃。
“嘶……”他甩了甩手，龇牙咧嘴。这跟想象中一拳打得沙包剧烈晃动的帅气场面完全不同。
他想起店员说的，赶紧翻出顺便买的一副最基础的训练拳套和绷带。学着网上看来的样子，笨拙地用绷带缠绕手指、手掌、手腕，缠了好几层，感觉手被包裹得厚实了些，然后才戴上拳套。
拳套戴上的感觉很奇怪，手指不能完全自由活动，但整个拳头被厚厚的海绵包裹着，安全感提升了不少。
再次站到沙包前，戴好拳套的拳头砸上去。
“咚！”
声音变得厚实低沉了一些。反震感依然有，但经过拳套海绵和绷带的缓冲，直接冲击骨骼的尖锐痛感减轻了大半，变成一种更沉、更钝的冲击力。
沙包这次晃动得明显了一些。他试着连续打了两个直拳，“咚！咚！”，感觉顺畅了一点，但发力还是很别扭，全身的力气不知道怎么顺畅地送到拳头上，更多的是用手臂在推。
然后，他想到了自己给旧身体制定的“训练方案”——王八拳。
他深吸一口气，不再追求什么姿势标准，脑子里回放着街头打架时那种不顾一切、只想用最快速度把拳头抡到对方身上的状态。
他略微弓起背，脚下没什么章法地挪动，然后双臂开始朝着沙包左右开弓，胡乱地、高速地抡砸过去！
“砰！砰！砰！砰！咚！咚！嗵！”
拳头戴着手套从各个角度，以各种别扭的轨迹，暴雨般落在沙包上。声音杂乱无章。一开始几拳还行，但很快，不对劲的感觉就潮水般涌来。
累！ 呼吸瞬间就乱了，胸口像被什么堵住，喉咙发干发腥。
这种疯狂挥拳，对体力的消耗大得惊人，手臂的肌肉，尤其是肩膀和上臂，很快就传来酸胀灼热的感觉。
疼！ 虽然戴了拳套，但这样高频次、角度不佳的击打，反作用力不断冲击手腕和手臂关节。
手腕开始发酸发软，有点支撑不住拳头的重量。胳膊挥动的轨迹不稳定，有时用拳面砸中，有时偏到侧面用手背甚至小臂磕上去，带来一阵阵别扭的挫痛。
他发现，这样乱打，力量根本无法集中。大部分力气都浪费在挥舞手臂的过程和身体的晃动上了，真正传递到沙包上的冲击力，感觉还不如刚才那几下憋足了劲的直拳。沙包是被打得晃来晃去，但更多的是被“推”动和“撞”动，而不是被“击”打。
才打了不到一分钟，林凡的新身体就不得不停下来，双手撑着膝盖，大口大口地喘气，汗已经湿透了鬓角。
拳套里的手火辣辣的，手腕酸痛，两个肩膀像是被拆卸过一样。他看着眼前只是微微晃动的沙包，心里涌起一阵强烈的沮丧和……清醒的认知。
“靠……看着简单，想着容易，真干起来……又累又疼，还没啥效果。”
他喘着粗气想道。这完全不是电影里演的那种发泄式的畅快，而是一种极其耗体力的折磨。
但是，这种认知并没有让他退缩，反而像一盆冰水，浇醒了他之前可能存在的些许不切实际的幻想。
他直起身，眼神重新变得锐利，甚至带着一股狠劲。
“对的……要的就是这种感觉。”他盯着沙包，仿佛透过它看到了旧身体那鼻青脸肿的样子和青年嚣张的脸。
“旧身体现在比我这个没练过的新身体更弱，伤更重，动起来更疼、更累！如果连这点苦都吃不了，还谈什么报仇？”
“舒服是练不出东西的。只有这种又蠢又笨，又痛又累的‘王八拳’训练，才能一点点磨掉身上的赘肉和惰性，才能让身体在极限的胡乱挥舞中，记住发力的惯性，哪怕是一点点！”
“等旧身体稍微能动，就必须立刻开始！每天，对着这个沙包训练！哪怕每一次挥拳都扯着伤口，哪怕累得像条死狗，哪怕拳头肿了、手臂抬不起来，也得练！”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不久后的画面：旧身体缠着绷带，咬着牙，在这个出租屋里，对着这个红色的沙包，日复一日地进行着这种毫无美感、只有痛苦的秘密修炼。没有人知道，这个看起来颓废落魄的胖子，正在用最笨拙、最残酷的方式，默默积蓄着复仇的力量。
这种潜伏的苦练，带着血腥味的紧迫感，让林凡的心底，反而升起了一种近乎自虐的“爽”感——那是目标明确、向死而生的狠厉。
他不再看那个沙包，转身离开了出租屋，心里已经有了清晰的计划：新身体要去踩点，摸清规律；旧身体，只要一能下床，地狱式的训练，立刻开始！
时间，不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