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灭源点,薪火相传
古灯的排斥让墨辰陷入短暂的茫然,但他迅速冷静下来。“破妄真瞳”凝视着那点近乎熄灭的混沌火星,捕捉着其最本源的波动。
不够“纯净”……并非指能量的驳杂,而是意境的差距?这盏“寂源古灯”承载的是守寂一族最原始的“守护”与“寂灭”真意,是甘愿以身镇渊、化身为界限的大牺牲、大寂灭。而他的星殒混沌炎,虽源于此道,却更多是作为武器、作为力量在运用,缺少了那份源自灵魂的“奉献”与“守护”内核。
不是排斥力量,而是考验道心!
明悟这一点,墨辰收回了外放的火焰。他盘膝虚坐在古灯前,并非调息,而是回顾。回顾青岚村的覆灭,回顾地底流亡的艰辛,回顾初阳谷众人期盼的眼神,回顾云苓、林安、岩岗……回顾这一路走来,他所战斗、所挣扎、所守护的一切。
那份最初只是想保护身边人的朴素愿望,在经历无数磨难与抉择后,是否依然纯粹?当他获得力量,见识到更广阔的的世界与更恐怖的危机后,这份“守护”之心,是变得淡薄,还是更加坚定?
他的道心,在此刻被置于灯前,接受着这守寂一族最后本源之火的审视。
渐渐地,他周身躁动的气息平复下来,眼神变得深邃而宁静。他再次引动星殒混沌炎,但这一次,火焰不再炽烈霸道,而是变得温和、内敛,如同夜空中恒定的星辰,光芒虽不耀眼,却亘古长存。火焰的核心,不再是毁灭,而是“守护”带来的“寂灭”——为了守护所珍视的一切,甘愿让威胁归于虚无的决绝。
这缕蕴含着“守护”真意的寂火,缓缓飘向古灯。
没有排斥。
混沌火星接触到这缕火焰,如同干涸的大地迎来甘霖,微微跳动了一下,散发出一丝微弱的吸力。墨辰福至心灵,持续将自身带着守护意志的寂火渡入其中。
过程缓慢而平静。那点米粒大小的火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逐渐壮大,从米粒到豆粒,再到指甲盖大小……黯淡的灯盏开始焕发出微弱却稳定的混沌光华,驱散了周遭小片区域的绝对黑暗,连那些在远处徘徊的“巡影者”都似乎感受到了某种令它们畏惧的气息,不敢再靠近。
当墨辰感觉自身灵力与神识消耗近半时,古灯的火苗终于稳定下来,虽然远未达到鼎盛时期,却已不再奄奄一息。一股更加清晰、稳定的意念传入墨辰脑海:
“薪火传承,善。”
“源点初步稳固,可借古灯之力,感应并短暂连通与此灯存在因果牵引之地……”
“然灯焰初燃,力有未逮,仅能维系十息……”
因果牵引之地?墨辰第一时间想到了初阳谷!那块感应巨石与古灯同源,必然存在联系!
他立刻将心神沉入古灯,借助那初燃的灯焰,全力感应。
观星台内,星图惊变
石门之后,是一条倾斜向上的宽阔石阶,通往一处位于山腹深处的巨大穹顶空间。
这里,便是“观星台”的真正核心。
穹顶并非岩石,而是一片由无数细微晶石构成的、模拟出的浩瀚星空,星辰按照玄奥的轨迹缓缓运行,散发出柔和而神秘的光芒。穹顶之下,是一个巨大的圆形平台,平台中央矗立着一座造型奇异的青铜仪器,由无数圆环、指针和刻满符文的镜面构成,复杂精密至极。
“这就是……观测之眼?”林安震撼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云苓快步走到平台中央的青铜仪器前,仪器基座上刻满了古老的操纵法诀和星图注解。她快速浏览,眼中光芒越来越亮。
“没错!它能观测极大范围内的能量波动,尤其是与寂灭、阴影相关的异常!还能……进行有限的信息传递!”她猛地抬头,看向林安和阿木,“快,帮我按照基座记载的方法,注入灵力,启动它!或许我们能找到墨辰,或者看清谷外敌人的虚实!”
三人合力,将自身所剩不多的灵力注入仪器基座的几个关键节点。
“嗡——”
青铜仪器上的圆环开始缓缓转动,指针摇摆,中央最大的镜面亮起,呈现出模糊的景象并快速切换——掠过山川、河流、模糊的城池轮廓……最终,画面猛地定格!
镜面中呈现的,正是被黑衣人围攻、混沌光芒急剧黯淡、危在旦夕的初阳谷!
“是谷里!”林安失声惊呼。
画面中,可以看到林老丈等人浴血奋战,却节节败退,中央巨石的光芒已如风中残烛。
“怎么办?我们怎么帮他们?”阿木急道。
云苓强迫自己冷静,双手飞速在基座的符文上拂过,试图寻找解决办法。“这仪器……它能调动此地积蓄的星辰之力,进行一次超远距离的……干扰性攻击或者防护,但需要精确方位和大量能量,我们……”
她的话戛然而止。
因为,就在镜面显示初阳谷景象的同时,仪器旁边一块原本黯淡的、用于显示特殊能量源的小型副镜,突然毫无征兆地亮了起来!副镜中,一点混沌色的光点由弱变强,清晰地闪烁着,其位置方位,赫然指向一个遥远而未知的方向,并且与主镜中的初阳谷,产生了一种玄妙的能量共鸣!
“这是……”云苓一愣,随即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划过脑海,“是墨辰?!他引动了同源的力量?”
初阳谷内,希望重燃
谷内的战斗已呈一边倒的态势。猎人们死伤惨重,防线不断收缩。枯瘦老者操控着骨锤,一次次轰击在愈发黯淡的混沌光芒上,狞笑声不绝于耳。
林老丈浑身是血,拄着猎叉,看着身边不断倒下的族人,眼中已尽是绝望。
“守护意志?哼,不过如此!给老夫碎!”枯瘦老者凝聚全力,乌光骨锤化作一道凶戾流星,狠狠砸向中央巨石!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并非来自谷内,而是来自天外!
一道纯净、浩瀚、带着古老寂灭意韵的混沌光柱,仿佛穿越了无垠虚空,无视了空间距离,骤然自苍穹垂落!它精准无比地轰击在那柄乌光骨锤之上!
没有震耳欲聋的爆炸,只有一种极致的“消亡”。那柄威力不俗的骨锤,在被混沌光柱笼罩的瞬间,便如同阳光下的冰雪,无声无息地消融、瓦解,连同其附着的污秽邪力,一同化为虚无!
“什么?!”枯瘦老者如遭雷击,法宝被毁带来的反噬让他猛地喷出一口鲜血,脸上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
紧接着,那垂落的混沌光柱并未消散,而是如同温柔的水流般,环绕着中央巨石流转一圈。原本即将熄灭的守寂意志,如同被注入了强心剂,光芒再次稳定下来,甚至比之前更加凝实了几分,那股冰冷的威压重新笼罩山谷,令所有黑衣人心神剧震,攻势为之一滞!
这突如其来的神迹,让谷内绝望的众人惊呆了。
林老丈看着那环绕巨石的混沌光柱,感受着其中与墨辰同源却更加古老的气息,老泪纵横,喃喃道:“是……是墨先生……他听到了……他回来了吗?”
寂灭源点
墨辰脸色苍白,喘着粗气。刚才那隔空一击,几乎抽空了他借助古灯残余力量所能调动的一切。古灯的火焰也重新变得微弱。
“通道……只能维持……三息……”古灯传来断断续续的意念。
墨辰毫不迟疑,用尽最后力气,一步踏入了古灯旁不知何时浮现出的、一个极不稳定的混沌漩涡之中。
归途,就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