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块，我要了。”
李果拍了拍手中的煞石道。
那名接待女修闻言终于松了口气，她看了一眼案桌上玉牌，柔声道：“前辈眼光独到。这块煞石价值一千灵石。”
李果二话不说，从储物袋里点出一千块灵石，交给了女修。
“前辈爽快。”侍女确认数目无误，开口询问：“前辈可有加入本坊的石缘会？若是贵宾，可享免费切石服务，否则切石需要缴纳十灵石。”
“不是贵宾。”李果又摸出十块灵石，扔给了女修。
“好嘞！”
“请您随我来。”
女修收起灵石，引着李果往切石台走去。
刚刚那些围观李果的修士，也跟着过去。
切石师接过煞石，手起刀落。
“嗤！”
刹那间，一抹耀眼的金光射向众人的眼睛。
“这是……”
人群中有人倒吸一口凉气，眼珠子差点瞪出来。
“软玉金精！竟然是软玉金精！”
“天哪，这可是炼制法器的顶级辅材！哪怕只掺入些许，也能让法器的坚韧度提升数倍！”
“这一团……怕是至少值一万灵石啊！”
惊叹声、艳羡声、嫉妒的咋舌声此起彼伏。
李果像是没听见这些话，上前两步，看向切石师。
“有劳，全取出来。”
切石师点点头，手法更精细了，慢慢将周围的石壳剔掉。
最终，一团拳头大小、如同活物般缓缓流转的金色液体，完整地呈现出来。
它被取出后，并不像水一样流淌摊开，而是保持着紧致的团状，仿佛有层看不见的膜包裹着。
李果伸手，直接将它拿了起来。触感微凉，沉甸甸的，有种奇特的柔韧感。
他当着众人的面，就这么直接收进了储物袋。
做完这些，李果转身往外走。此地人多眼杂，既然东西到手，多留一刻便多一分风险。
然而，刚走出没两步，刚刚那名女修便快步拦在了他身前。
“这位前辈，请留步。”
女修虽然态度恭敬，但站位却极其巧妙地封死了李果的去路。
李果停下，双眼微眯道：“何事？”
“我家坊主这会儿正在雅间品茶，听闻精煞区出了重宝，特意命奴婢来请前辈一叙。”女修低眉顺眼道，“坊主说了，是好事，也是一桩机缘。”
李果心头转了转。坊主？机缘？他看了一眼女修，想着既是机缘，去看看也无妨，便点了点头。
“带路。”
雅间位于二楼，布置得极尽奢华，隔音禁制全开，外头的嘈杂声一丝也传不进来。
一名身着紫袍的中年男子正端坐在茶桌旁，此人面容儒雅，但双目开合间精光四射，显然修为不俗。
“鄙人姓胡，添为这沉煞坊的坊主。”紫袍男子起身，笑着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道友请坐。”
李果坐了下来，拱手道：“在下还有要事在身，不知胡坊主相邀，有何指教？”
胡坊主亲自斟了一杯灵茶，推至对面。
“道友莫要见怪。方才我看道友鉴煞，手法干脆利落，二十一块煞石，只选其一，一击必中。这份眼力，胡某佩服。”
李果心中一凛，自己刚才的举动竟被这位胡坊主看在眼里了。
“坊主谬赞了。”李果面无表情，“在下不过是运气好，瞎蒙的罢了。”
“运气？”胡坊主轻笑一声，眼神变得意味深长，“一次是运气，但道友刚才看石头的眼神，可不像是在赌运气。那种笃定，胡某只在几位鉴煞宗师的脸上见过。”
他顿了顿，忽然正色道：“明人不说暗话，胡某认为，道友乃是百年难遇的鉴煞奇才。”
李果心里咯噔一下。
这个帽子戴得太高了，往往意味着后面有个大坑。
“坊主言重了，在下只是个散修，这点微末道行，实在担不起奇才二字。”李果继续推脱，身体微不可察地向后靠了半寸。
“真正的天才，往往不自知。”胡坊主站起身，走到李果面前，目光灼灼，“道友若是不信，不妨随我去个天煞区验证一番。”
“抱歉，在下还有要事……”
“若是有比软玉金精更珍稀十倍的宝物相赠呢？”胡坊主打断了李果，嘴角勾起一抹诱惑的弧度，“而且，胡某保证，无论结果如何，道友绝对不吃亏。”
李果沉默了片刻。
这坊主既然把话说到这份上，再推辞反倒不合适。
李果道：“既如此，那便恭敬不如从命。”
胡坊主满意地点点头，接着带李果走下二楼，来到了天煞区。
“本坊的天煞区，平日里只有预存了三万灵石的高级贵宾方可进入。今日破例，带道友一观。”
胡坊主一边走一边介绍，“这里的每一块煞石，都产于更深的地脉煞眼，极为难得，也称作地煞石。”
李果目光一扫而过，只见天煞区的空间极为宽敞，却只摆放了三十几个独立的展台，每个展台都被一层淡淡的禁制光幕笼罩。
“这些地煞石，每一块都经过本坊资深鉴煞师的反复鉴赏评估。其中确定内蕴宝物的标价五万灵石。至于那些无法确定的标价一万灵石。”
胡坊主领着李果来到一块足有半人高的煞石前，指了指下面的标牌：五万灵石。
“比如这块，经由本坊三位资深鉴煞师一致认定，必出重宝。李道友，可信？”
李果看着那惊人的价格，眼皮跳了跳。
“五万灵石……胡坊主就这么肯定？”
“若开出来是空的，灵石本坊会如数奉还。”胡坊主亲手打开了禁制，“道友若不信，何不亲自上手一观？”
“让坊主见笑了。”
李果闻言也不客气，上前一步，将手掌贴在冰冷的石面上。
片刻后，画面传来。
在那浓郁的煞气包裹下，赫然是一具完整的妖兽骨架，骨骼晶莹剔透，散发着淡淡的荧光，显然生前等阶不低。
“确实有货。”李果收回手，淡淡道。
但他没说的是，这里头只有一具骸骨，虽然完整，但他不信能值五万灵石。
胡坊主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抚掌笑道：“道友果然好眼力！不过，看出必有之物不算本事。”
接着他带着李果走到另一个展台前。
这里的煞石，玉牌上标价是一万灵石。
“这一块，乃是疑石。连我坊的几位大师也拿捏不准，有人说有，有人说无。”
胡坊主看着李果，问道：“李道友，先前胡某说要赠你宝物，便是你若能在此类疑石中，找出一块确有宝物的，胡某便将那宝物赠送与你。”
闻言，李果心头明白，这坊主越是慷慨，说明所图越大。
如果他真的表现出百发百中的鉴煞能力，恐怕就着了这坊主的道。
李果念头飞转，立马有了主意。
“既然坊主如此盛情，在下便斗胆一试。只是若看走了眼，还望坊主勿怪。”
“道友放心，尽管施为。”胡坊主笑得愈发和善，同时打开了禁制。
李果进去，如法炮制。手贴石面，小蛇潜入。
几息后，李果收回手，摇了摇头。
“这块，怕是没有。”
胡坊主面色不变，点点头。“无妨，看下一块。”
李果接连看了三块标价一万的煞石。
第二块里头，他发现了一小团闪烁着微光的银色砂砾，却不知是何物。
他心头记下，嘴上却说这块也没有。
最后，来到了第三块煞石前。
李果这次却故意对胡坊主道：“坊主，这块……我感觉，里头似乎有东西。”
胡坊主眼中闪过一丝期待：“哦？道友确定？”
“确定！”李果道。
“好！切石！”
切石台上，这次由胡坊主亲自操刀，他激活小型阵法，然后对准煞石，稳稳切下。
一刀，两刀……
石皮剥落，内部结构渐渐显露。直到整个煞石被剖成两半，断面平整地展露出来。
除了石质本身和缓缓散去的黑色煞气，什么都没有。
空的。
胡坊主脸上的期待和热情，以肉眼可见的消失。他抬起头，看向李果，嘴角勉强扯出一个笑容。
“李道友……方才鉴煞时，可是哪一步出了偏差？”
李果脸上适当地露出窘迫和歉意，拱手道：“惭愧，是在下功夫不到家，看错了。白白浪费了坊主一块煞石。”
胡坊主深深地看了李果一眼，似乎想从他脸上看出伪装的痕迹。
但李果此刻那一脸羞愧乃至对自己产生怀疑的表情，实在是太真实了。
许久，胡坊主轻叹一声，随手将切废的石头扔到一边，意兴阑珊地摆摆手：
“罢了，鉴煞一道，神仙难断。道友既然看不出宝物，便是无缘，胡某还有些事需要处理，道友请自便吧。”
这态度转变之快，简直判若两人。
“在下明白，多谢坊主款待，告辞。”
李果如蒙大赦，立刻拱手行礼，转身就走，脚步匆匆，仿佛一刻也不想在这个丢脸的地方多待。
直到走出沉煞坊的大门，融入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李果才长舒了一口气。
他没有回头，而是立刻混入人流，七拐八绕，确定身后没有尾巴后，才迅速朝着十炼坊的方向赶去。
……
沉煞坊，二楼。
胡坊主负手而立，脸色阴沉。
角落的阴影中，那个之前向他汇报的女修小心翼翼地走了出来。
“坊……坊主，这人……”
“废物！”
胡坊主猛地转身，一巴掌甩在女修脸上，将其打得飞出三丈远。
“这就是你说的隐藏大师？”
“我观察他全程，哪用了半点鉴煞术的门道？望煞、听灵、摸指，一样不会！全凭手摸石头，闭眼瞎猜！”
“这种货色，不过是运气好撞上了一块软玉金精，你竟然把他当成宝报上来！”
女修捂着嘴，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小的知错，小的看走眼了……”
胡坊主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怒火。
“百吴鉴煞大会在即，若是找不到三个拿得出手的高手，我们沉煞坊这次怕是要垫底了……”
他眼中闪过一丝厉色。
“再去替我物色，要是再找这种靠运气的草包，你这个月例钱就别想拿了！”
女修吓得魂不附体，连连称是，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