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挽戈闻言,应声干脆利落:“好,听王妃的。”
白莯媱瞥见案上搁着的一支紫毫笔,眉头瞬间蹙了起来。
她画画,手里攥着的不是自动铅笔就是马克笔,线条想粗想细全凭心意,哪像这毛笔,软塌塌的根本不听使唤。
她啧了一声,冲秦挽戈扬了扬下巴,语气带着点无奈的嘀咕:
“笔墨纸砚就算了,挽戈,能帮我寻支木炭来,用那玩意儿画图,省钱!”
秦挽戈应声的手微微一顿,抬眼望向白莯媱时,眼底却掠过一丝极淡的怔忪,随即又被沉沉的怜惜覆了去。
她心下暗忖:王妃出身猎户,可小时候怕真是吃了不少苦,竟连像样的纸笔都没用过,只能拿那粗砺的木炭写写画画。
这般想着,嘴上的应答便添了几分温软:“这就去寻,王妃且等着。”
“后厨里就有。”秦挽戈话音未落,已然转身快步朝外走,不过半盏茶的工夫,便捏着一截黑黝黝的木炭回来,递到白莯媱手中。
秦府管事搓着手凑了过来。
他一双眼在白莯媱和那截黑炭上滴溜溜转,脸上堆着客套的笑,心里却半点不信。
这王妃看着就不是个安分的,自打她和主子走得近了,小姐的嘴里,更是三句不离靖王妃,一会儿夸她点子多,一会儿说她手艺绝,倒把这王妃夸成了个仙女儿似的。
他今日倒要亲眼瞧瞧,这被小姐捧上天的靖王妃,拿着根木炭,究竟能画出什么惊世骇俗的东西来。
白莯媱接过木炭,直接将一张纸往案上一铺,手腕一转,炭尖就在纸上划出利落的线条。
她先画了个扁圆的风腔,又在侧面添上几片呈扇形排列的扇叶,扇叶中心描出一个带卡槽的转轴,转轴末端连着个小小的摇柄。
怕他们看不懂,又在风腔的另一头画了个漏斗状的接口,旁边用木炭歪歪扭扭写了“接烟囱”三个字,末了还在摇柄处画了个圈,标注道:
“摇得越快,风越大。”
她画得极快,手腕起落间,半点没有拿木碳时的滞涩,不过一炷香的工夫,一个从没见过的物件儿就清清楚楚地落在纸上,连带着每个部件的用处都标记得明明白白。
管事抻着脖子凑到纸边,眯眼瞅了半晌,眉头越皱越紧,忍不住问:
“王妃这画的是个什么?”
秦挽戈与慕容诚他们也想知道,这是什么?
白莯媱拍了拍手上的炭灰,抬眼看向愣在一旁的秦挽戈:
“把后厨那几个烤台全搬到饭厅去,再让工匠照着这图纸把抽风机做出来,到时候直接接在烤台上方,油烟就能全被扇出去,保准饭厅里清清爽爽,半点烟火气都不会沾。”
她顿了顿,又冲满脸震惊的管事扬了扬下巴,眉眼弯起一抹促狭的笑:
“到时候在饭厅里烧烤,边烤边卖,可比在后厨和店铺门口舒服多了,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秦挽戈闻言,几乎是想都没想,当即应声:“王妃说的是,我这就去办,定不耽误事儿!”
一旁的慕容诚眼睛亮得像揣了两颗星子,忙不迭点头附和:
“五嫂说的对!烧烤就得边烤边吃才有那个味儿,在后院吹冷风哪比得上饭厅里舒坦!”
唯有那秦府管事还皱着眉,围着图纸转了两圈,嘴里嘀嘀咕咕地犯嘀咕,末了还是忍不住出声,语气里满是不确定:
“这……这真能成?别到时候油烟没抽干净,反倒把屋子给熏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