敦煌的春日晨风吹散了最后一丝薄雾，院角的胡杨苗又长高了些，嫩绿的新叶舒展着，在阳光下泛着通透的光。棠棠一早醒来就趴在窗边，手里攥着昨晚和小石头一起完成的“胡杨沙画”——用敦煌的细沙混着颜料，在硬纸板上画出了千年胡杨王的轮廓，沙粒在纸板上凝结，像把敦煌的风沙永远定格在了画面里。
“妈妈！今天去村里的手作集市，我们能把沙画带去给大家看吗？”棠棠跑进屋，沙画在她手里晃悠，细沙偶尔落下几粒，沾在浅粉色的外套上。苏晓棠正整理着绣绷，“胡杨共舞图”已近尾声，千年胡杨王的枝桠间绣着金黄的银杏叶，两个放风筝的小人儿衣袂飘飘，浅粉与浅蓝的丝线交织，分不清是江南的柔还是敦煌的苍。她笑着点头，帮女儿拂去外套上的沙粒：“当然可以，说不定还能遇到会做沙画的师傅，让他教教你更厉害的技巧。”
江亦辰从木工房出来，手里拿着块刚打磨好的胡杨木梳坯，梳齿已经初步成型，边缘泛着温润的浅棕色：“今天去集市想找块薄点的胡杨木，刻几把小梳子，给棠棠、小石头，还有林阿婆各带一把，上面刻上名字，留个纪念。”老木匠爷爷正好走进来，看到木梳坯眼睛一亮：“你这梳齿打磨得够细，我再教你个‘雕花技法’，在梳背刻上胡杨叶或银杏叶，既好看又不硌手，是敦煌老木匠的手艺。”
早饭依旧是沙枣粥和烤馕，林阿婆还煮了锅骆驼奶，奶面上结着层薄薄的奶皮，香得棠棠连喝了两碗。“今天集市有村里的手作比赛，”林阿婆一边给孩子们夹馕，一边说，“有刻木、刺绣、沙画几个项目，你们可以带着自己的手作去试试，赢了还有小奖品，是老木匠做的胡杨小木牌。”
棠棠一听立刻兴奋起来，把沙画抱在怀里：“我要参加沙画比赛！一定要赢小木牌，送给小石头！”小石头也用力点头，摸了摸口袋里昨晚刻的“迷你骆驼木牌”：“我参加刻木比赛，要是赢了，把木牌送给棠棠！”
一行人说说笑笑向集市出发。村里的集市比县城的更热闹，摊位沿着土路两旁摆放，大多是村民自己做的手作：有胡杨木刻的小摆件、沙绣的围巾、手工缝制的骆驼玩偶，还有用敦煌细沙做的沙画瓶，瓶里装着分层的彩沙，像把敦煌的晚霞装进了瓶子里。
刚走到集市入口，就看到一个沙画摊位前围满了人。摊主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手里拿着细沙，在白色的木板上轻轻挥洒，不一会儿，一幅“月牙泉落日”就出现在板上，橙红的沙粒堆出晚霞，银白的沙粒铺出泉水，连岸边的芦苇都用浅绿的沙粒勾勒得栩栩如生。
“太厉害了！”棠棠挤到前面，把自己的沙画递过去，“叔叔，这是我画的胡杨王，您能教教我怎么让沙粒不脱落吗？”年轻人接过沙画，仔细看了看，笑着点头：“你这构图很有想法，想让沙粒不脱落，要在板上涂一层稀释的驼奶，等半干的时候撒沙，沙粒粘得牢，还带着点奶香味。”说着，他拿起小刷子，蘸了点驼奶，在棠棠的沙画边缘涂了圈，又教她如何用细沙勾勒胡杨的纹理。
苏晓棠则被一个刺绣摊位吸引，摊主是位中年妇人，正在绣一块“胡杨牧归图”，深褐色的胡杨树下，几个牧民牵着骆驼回家，丝线用的是当地特有的“沙棘线”，颜色浓郁且耐磨。“这线是用沙棘树皮煮过的，”妇人笑着介绍，“绣出来的图案不怕风沙磨损，放几年都不会褪色，你看我这块绣品，都绣了三年了，颜色还跟新的一样。”苏晓棠拿出自己的“胡杨共舞图”，妇人看后连连称赞，还教她用沙棘线绣胡杨的枝干，让枝干更有韧劲，“你这江南的苏绣针法细，配上我们敦煌的沙棘线，就是最好的‘双城刺绣’。”
江亦辰和老木匠爷爷则在一个胡杨木摊位前停下，摊位上摆着各种规格的胡杨木料，有适合刻木牌的薄木片，也有适合做梳子的厚木块。老木匠爷爷拿起一块薄木片，对着阳光看了看：“这木片纹理顺，没有结疤，刻梳子正好。”他帮江亦辰选了三块木料，又拿出随身携带的小刻刀，在其中一块上示范雕花：“先描出胡杨叶的轮廓，刻的时候刀要斜着下，让花纹微微凸起，这样摸起来有质感。”江亦辰跟着学，虽然第一片叶子刻得有些歪，却很快掌握了技巧，不一会儿，梳背上就出现了一片栩栩如生的胡杨叶。
棠棠和小石头则在比赛报名处报了名。棠棠的沙画被工作人员夸“充满童真”，分到了儿童组；小石头的“迷你骆驼木牌”虽然小巧，却刻得认真，也顺利报名了刻木组。比赛开始前，两人坐在摊位旁的小凳子上，最后完善自己的作品——棠棠用年轻人教的方法，在沙画边缘补了层细沙；小石头则用砂纸把木牌的边缘打磨得更光滑。
比赛过程格外热闹。棠棠站在沙画板前，按照年轻人教的技巧，用银白的沙粒在胡杨王周围铺出“月牙泉”，又用金黄的沙粒撒出“阳光”，引得周围的村民连连称赞；小石头则坐在刻木区，小心翼翼地在木牌上刻着“棠棠”两个字，虽然笔画有些歪，却一笔一划格外认真。苏晓棠和江亦辰站在旁边，用手机记录下这珍贵的瞬间，老木匠爷爷和林阿婆则在人群中笑着鼓掌，比自己参赛还紧张。
最终，棠棠获得了沙画组的“最佳创意奖”，奖品是一块刻着“胡杨小画家”的小木牌；小石头获得了刻木组的“最佳用心奖”，奖品是一块刻着“小小木匠”的木牌。两个孩子拿着奖品，互相交换：“这块木牌送给你，就像我一直在你身边一样！”“我这块也送给你，以后看到它，就想起我们一起比赛的日子！”
中午，大家在集市的小吃摊前吃午饭。棠棠和小石头捧着刚买的沙枣冰粉，冰粉里撒着葡萄干和沙枣碎，甜凉解暑；苏晓棠和江亦辰则吃着敦煌特色的“驴肉黄面”，面条筋道，汤汁浓郁；老木匠爷爷和林阿婆则要了碗“胡杨芽豆腐脑”，豆腐脑里加了切碎的胡杨芽，清清爽爽。
饭后，江亦辰终于找到了合适的胡杨木，开始在集市的休息区刻梳子。老木匠爷爷坐在旁边帮忙，两人合作，一个刻花纹，一个打磨梳齿，不一会儿，三把精致的胡杨木梳就成型了——棠棠的梳子上刻着银杏叶，旁边写着“棠棠”；小石头的梳子上刻着胡杨叶，旁边写着“小石头”；林阿婆的梳子上刻着缠枝纹，旁边写着“林阿婆”。
苏晓棠则在刺绣摊位买了些沙棘线，打算回去后给“胡杨共舞图”换上线，让绣品更耐用。她还在一个小摊位上看到了用胡杨果做的手链，一颗颗浅棕色的胡杨果串在一起，中间还夹着颗小小的沙枣核，朴素却别致，立刻买了两串，送给棠棠和小石头。
傍晚返程时，每个人都收获满满——棠棠抱着沙画和小木牌，手腕上戴着胡杨果手链；小石头拿着木牌和木梳，口袋里装着棠棠送的沙枣糖；苏晓棠提着沙棘线和刺绣材料；江亦辰手里拿着三把胡杨木梳；老木匠爷爷和林阿婆则买了些村民做的手工肥皂和胡杨芽茶。
回到小院，天已经有些暗了。林阿婆走进厨房，开始准备晚饭，今天要做敦煌特色的“胡杨芽焖饭”，把新鲜的胡杨芽切碎，和大米、羊肉一起焖煮，香得整个院子都飘着饭香。棠棠和小石头坐在胡杨苗旁，把今天的奖品和礼物一一摆在地上，像在举办“小展览”：“你看这木梳，上面的胡杨叶刻得多像！”“你看这手链，胡杨果摸起来凉凉的！”
江亦辰和老木匠爷爷则坐在木工房里，继续刻木——他们要合作刻一块“双城纪念木牌”，正面刻着南京的秦淮河和敦煌的月牙泉，中间用一根红线连接，背面刻着“甲辰年春，南京-敦煌手作之缘”。老木匠爷爷刻秦淮河的部分，用粗犷的刀法刻出河流的轮廓；江亦辰刻月牙泉的部分，用细腻的刀法刻出水纹，两种风格融合在一起，竟格外和谐。
苏晓棠则坐在院子里的煤油灯旁，开始用沙棘线修改“胡杨共舞图”。沙棘线的颜色比之前的丝线更浓郁，绣出的胡杨枝干更有质感，她还在两个小人儿的衣服上绣了小小的图案——棠棠的衣服上绣着银杏叶，小石头的衣服上绣着胡杨叶，让画面更有“双城”的意义。
晚饭时，胡杨芽焖饭的香气让每个人都胃口大开。米饭吸满了羊肉的香和胡杨芽的鲜，一口下去，满是敦煌的春味。棠棠一边吃，一边说：“妈妈，回去后我也要做胡杨芽焖饭，可是南京没有胡杨芽怎么办？”林阿婆笑着说：“没关系，阿婆给你装些晒干的胡杨芽，回去用温水泡开，就能做焖饭了，味道和新鲜的一样。”
饭后，大家围坐在院子里，开始准备返程的礼物。林阿婆从储物间拿出几个布包，里面装着晒干的胡杨芽、沙枣干、沙棘线，还有她亲手织的羊毛毯，“这些胡杨芽够你们吃很久，沙棘线可以做刺绣，羊毛毯冬天盖着暖和。”老木匠爷爷则拿出几块自己刻的胡杨木牌，上面刻着不同的图案：“这块刻着胡杨王的送给江亦辰，这块刻着月牙泉的送给苏晓棠，这块刻着两个小朋友的送给棠棠，以后看到它们，就想起敦煌的日子。”
苏晓棠则把“胡杨共舞图”送给林阿婆：“阿婆，这是我在敦煌绣的，上面有胡杨，有银杏，还有两个孩子，就像我们两家人一样，希望您喜欢。”江亦辰把刻好的胡杨木梳送给林阿婆和老木匠爷爷：“这梳子是用敦煌的胡杨木做的，上面刻着你们的名字，用的时候能想起我们。”
棠棠和小石头则互相交换了最珍贵的礼物——棠棠把自己的兔子玩偶送给小石头：“这个兔子陪我睡了三年，送给你，晚上抱着它，就像我在你身边一样。”小石头把自己刻的“迷你骆驼木牌”送给棠棠：“这个木牌是我学刻木后刻得最好的一个，送给你，以后看到它，就想起我们一起在敦煌的日子。”
夜色渐深，敦煌的星星格外明亮，像撒在天上的碎钻。棠棠靠在苏晓棠怀里，小声地问：“妈妈，我们明天就要走了吗？我还想和小石头一起种胡杨苗，一起刻木，一起去月牙泉。”苏晓棠摸了摸女儿的头，眼眶有些湿润：“我们明年春天还会来的，到时候胡杨苗肯定长得更高了，我们还能一起做更多的手作，一起看更多的敦煌风景。”
江亦辰握住苏晓棠的手，轻声说：“其实我们没有真正离开，我们带回的手作、礼物，还有心里的记忆，都是敦煌的一部分，它们会陪着我们，在南京的日子里，继续传递这份情谊。”老木匠爷爷点头：“说得对，手艺人的情谊是不分距离的，只要我们还在做手作，还在想着彼此，这份缘就会一直续下去。”
院子里的胡杨苗在夜风中轻轻晃动，嫩绿的叶片像是在点头，回应着大家的约定。煤油灯的光映在每个人的脸上，手作的痕迹、礼物的温度、轻声的叮嘱，都在这个敦煌的春夜里，凝结成最温暖的记忆。
他们知道，明天的离别是为了明年更好的重逢。等到明年春天，胡杨再次发芽，月牙泉再次泛清，他们会带着南京的手作——苏晓棠绣的“秦淮河春柳图”、江亦辰刻的“江南竹编木牌”、棠棠做的“银杏叶标本册”，回到敦煌，与老木匠爷爷、林阿婆、小石头重逢，继续续写属于南京与敦煌的手作情缘，继续在胡杨与春柳之间，编织最温暖的故事。而那棵小小的胡杨苗，会在敦煌的土地上慢慢长大，成为这份跨越千里情谊最坚定的见证者，等着明年春天，再次迎接归客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