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黄的灯光下,小小的出租屋里弥漫着水蒸气和淡淡的烟草味。陈默洗完碗回到客厅,父母已经坐在了那张铺着瓷砖的不锈钢方桌旁。父亲陈福民罕见地没有刷手机短视频,而是抬眸看向陈默,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
“在江城待的这段时间……还习惯撒?”陈福民的声音带着点沙哑,打破了短暂的沉默。
“还行,过得挺好的,”陈默拉过一把椅子坐下,语气轻松,“就是那地方太热了,没空调的话睡不着。”
他避开了在江城的碰壁和挣扎,只挑了最无关紧要的“热”来说。
“呵呵呵~江城嘛,太正常了。”
陈福民憨厚地笑了笑,脸上的皱纹舒展开来。他习惯性地从工装裤兜里摸出一包皱巴巴的白沙烟,抖出一支叼在嘴里,“啪嗒”一声用打火机点燃。烟雾袅袅升起,带着熟悉的、有些呛人的味道。陈默知道,父亲对江城的“热”有着深刻的记忆。很小的时候,父母带着他在江城打工,夏天热得像蒸笼。晚上,父母常常把大概两三岁他放在洗手池里冲凉水澡降温。
母亲明桂芳嫌弃地挥了挥手,驱散飘过来的烟雾,随即狐疑地看向陈默:
“你现在在江城搞莫子工作蛮?我看你之前又在发消息说去漂亮国耍,现在又跑回来了。你是不是没上班哦?”
她的眼神锐利,带着母亲特有的洞察力。
“在上班啊,”陈默面不改色,语气自然,“去漂亮国就是上班。”他顿了顿,目光扫过父母略显疲惫的脸庞,声音沉静下来,“正好爸爸妈妈你们都在,我直说了哈,我发了点财。”
他无视父母瞬间瞪大的眼睛,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明天我们一起去看房。妈,你那在麻将馆给别人做饭的活就别做了,你身体不怎么好,好好休息一下,以后享受生活慢慢养身体就好。爸爸,你也莫给别个打工了,这次的老板还拖工资不?你年纪也起来了,莫把自己累垮了。”
“还没睡觉啊?怎么就开始说胡话嘞?”
明桂芳和陈福民面面相觑,脸上写满了“这孩子是不是发烧了”的表情。看房?让他们别干活了?这听起来简直像天方夜谭!
“就晓得你们不信,”陈默无奈地摇摇头,语气带着点哄小孩的味道,“先给你们每个卡里打点钱,莫省哈,专门给你们拿来用滴。到时候省下来的钱,还是要用到给你们养身体上面。”
他一边说着,一边意念微动,沉入金手指空间。
【启动天顶星基金会账户操作】
【目标账户:明桂芳(建设银行)】
【转账金额:5,000,000.00 cNY】
【名义:技术咨询服务费】
【目标账户:陈福民(工商银行)】
【转账金额:5,000,000.00 cNY】
【名义:技术咨询服务费】
【操作确认:执行】
指令下达,无形的数据流瞬间穿透网络壁垒。
几乎是同时!
“叮咚!”
“叮咚!”
两声清脆的短信提示音,在寂静的客厅里显得格外突兀!
明桂芳和陈福民下意识地拿起各自的手机。当他们的目光落在屏幕上那两串长得令人眼晕的数字和后面跟着的六个零时,空气仿佛凝固了!
陈福民拿着手机的手微微颤抖,他用力眨了眨眼,又揉了揉眼睛,仿佛不敢相信屏幕上显示的内容。他抬起头,看向陈默的眼神里充满了极致的震惊和一种……近乎陌生的茫然!嘴唇哆嗦着,半天没说出一个字。
明桂芳的反应更直接,她猛地吸了一口气,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尖锐:
“这……这……不是你喊别个发的假消息唬我们吧?”
她紧紧盯着陈默,眼神里充满了探求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慌。
“我说儿豁嘛。”陈默无奈地摊手,“我没得屁事做了,还专门给你们发个假消息唬哈你们?吃饱了撑的?”
“这是真的?陈默!”明桂芳的声音陡然拔高,她放下手机,身体微微前倾,目光死死锁定陈默,“你老实给我们说!你哪来的这么多钱?偷的还是抢的?!”
她的声音严厉,但陈默能听出那严厉背后深藏的担忧和恐惧。她不是责怪,她是怕儿子走上邪路!
“是,我抢的,”陈默迎上母亲的目光,语气平静得甚至有些无所谓,“还有些是我赚的。”
他选择再次说出部分真相。
“你有那本事哟……”
明桂芳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怼了一句。她太了解自己儿子了。从小到大,虽然皮是皮了点,但骨子里老实本分,胆子也不算大。抢?还抢一千万?他要有那本事,她这个当妈的倒要重新认识他了!她更倾向于儿子走了什么狗屎运,或者……干了什么她想象不到但风险极高的行当。
“讲老实话哟,陈默,”一直沉默的陈福民终于开口了,他掐灭了烟头,脸上罕见的严肃,甚至带着一丝军人的威严(他年轻时当过兵),“我晓得你,你不得去搞莫子违法犯罪的事。你这钱,哪来的?”
他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一个能让他安心的解释。
“我说了啦,”陈默叹了口气,重复道,“抢的,赚的。”
他总不能说是在洛杉矶干掉了几个帮派和诈骗团伙,顺便卖军火赚的吧?
你看,说真话反而没人信。
陈福民眉头紧锁,显然对这个敷衍的答案极其不满,嘴唇动了动,似乎还想追问。
“你个陈二毛!”明桂芳猛地一拍桌子,声音拔高,火力瞬间转向丈夫,“关你莫子事?你儿搞这么多钱回来给我们两个,你就在这问东问西的,管那么多搞莫子哟?是偷的抢的有警察来抓他撒!没来就先用!用了再说!”她越说越激动,眼眶都有些发红,“老娘嫁到你陈家那山沟沟里,吃了几十年的苦!我儿现在赚点钱回来孝敬哈,你没得资格在这里说这些话!”
陈福民被妻子这一顿连珠炮似的抢白噎得说不出话来。他看着妻子激动的样子,又想起这些年她跟着自己受的苦,心里那根紧绷的弦,终究是松了下来。他张了张嘴,最终只是重重地叹了口气,低下头,不再言语。那严肃的表情褪去,重新被一种复杂的、带着愧疚和无奈的情绪取代。
“就是就是,”陈默赶紧借坡下驴,缓和气氛,笑着对父亲说,“爸,你放心,没得警察来抓我哈,这钱你们放心用。我保证,来路没问题。”
陈福民抬起头,看了儿子一眼,又看了看妻子,最终只是闷闷地“嗯”了一声,算是默认了。他脸上的线条柔和下来,恢复了平时那种憨厚的、带着点疲惫的神情。
“你老汉就是,自己炒了几十年的菜蛮,也没攒点莫子钱。”明桂芳瞥了丈夫一眼,语气缓和了些,但依旧带着点埋怨。她重新看向陈默,眼神变得柔和而坚定:“我不管你这钱你怎么来的,既然你给我,那我肯定要着!只要你好好生活,莫去犯法,莫去作死,就行!”
“嗯!”陈默用力点头,眼神真诚,“还是那句话,爸妈,你们放心。这钱是我的血汗钱,绝对可以放心用。”
嗯……别人的血汗,也是血汗嘛。
“嗯,这个话题到此为止。”明桂芳一锤定音,她站起身,“水热了,你先洗,早点睡,莫熬夜。”
陈默依言起身,拔掉“热得快”,用瓢将烧好的热水舀进大盆里,端进狭小的卫生间。温热的水流冲刷着身体,洗去了一天的疲惫和尘埃。洗完澡,他回到自己那间小小的卧室,靠在床头玩了一会儿手机,回复了几条信息,便沉沉睡去。这一觉,睡得格外踏实。
半夜起夜上厕所时,陈默依稀还能听到父母房间里传来低低的、持续不断的讨论声,像是在争论,又像是在担忧。他摇摇头,没有去听,放完水后便回房继续睡觉。
第二天清晨,陈默是被一阵扑鼻的面条香味唤醒的。他迷迷糊糊睁开眼,窗外天色微亮。他伸了个懒腰,起床穿衣,走到客厅。母亲明桂芳已经在厨房忙碌,锅里煮着面条,旁边碗里卧着两个金黄的荷包蛋。
“起来啦?快洗脸刷牙,面马上好。”明桂芳头也不回地说道。
“嗯。”陈默应了一声,走进卫生间洗漱。
等他出来时,一碗热气腾腾、分量十足的鸡蛋面已经放在了桌上。面条上盖着两个煎得焦黄的荷包蛋,撒着翠绿的葱花,香气诱人。在陈默家,他的碗永远是最满的。
父亲陈福民也坐在桌旁,捧着自己的面碗。他脸上的表情已经恢复了往日的憨厚和平静,昨晚的严肃和疑虑仿佛从未出现过。他安静地吃着面,偶尔抬眼看看陈默,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欣慰。看来,昨晚母亲明桂芳的“耳提面命”效果显着。
陈默心里松了口气,乐见其成。他端起碗,大口吃了起来。家的味道,永远是最好吃的。
吃完饭,明桂芳和陈福民分别拿出手机,给自己打工的麻将馆老板和餐馆老板打电话请假半天。昨晚他们已经提前打过招呼,表达了“不想干了”的意思。两位老板虽然意外,但也没强留,只是希望他们能帮忙做到找到接替的人为止。明桂芳和陈福民都是实在人,爽快地答应了。陈默对此没有异议,父母的决定,他尊重。
“走咯,看房去!”
明桂芳换上了一件平时舍不得穿的、稍微时髦一点的碎花衬衫,陈福民也把工装换成了相对干净的夹克。虽然只是半天的请假,但去看房这件事,对他们来说意义非凡。
陈默看着父母特意打扮的样子,心里有些发酸,又有些温暖。他拿起车钥匙:“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