匈奴大营。
中军大帐之内,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这……这还是人?”
呼延灼灼指着水镜,手指微微发颤。
她转头看向角落里的山本。
“喂,你不是说,这玩意儿一旦发射,神仙难救吗?”
“那个大夏皇帝,不仅接住了,还毫发无伤?”
山本此时的状态更差。
他那张阴鸷猥琐的脸,此刻扭曲成了一团,仁丹胡剧烈抖动着。
“八嘎!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山本猛地从阴影里窜出来,扑到水镜前,
“就算他是宗师巅峰,也该被炸成碎肉!”
“除非……除非他的肉体强度已经超过了钛合金!”
山本抓扯着自己的头发,完全无法接受眼前的事实。
呼延灼灼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震惊。
不管那个皇帝是不是怪物,现在必须弄死他。
如果不弄死他,这仗没法打。
“再射!”
呼延灼灼一脚踢在山本的屁股上,俏脸含煞。
“别发愣了!赶紧的!把剩下的那什么锤子,全部给我射出去!”
“我就不信他能接住一个,还能接住十个、一百个!”
山本被踹得一个踉跄,差点撞在水镜上。
他转过身,一脸便秘的表情。
“没……没了。”
呼延灼灼眉头一挑:
“什么叫没了?”
山本摊开双手,一脸无奈:
“攻打雁门关时,已耗去九成库存。方才……为了确保能轰杀那大夏皇帝,我们一次动用了四枚。”
“如今,仅剩下最后一枚,是……是属下用来应急的最后手段!”
呼延灼灼差点被气笑。
她一把揪住山本的衣领,把他提了起来。
“你刚才不是还跟我吹嘘,帮我荡平中原吗?现在你告诉我没了?”
山本拼命挣扎,两只脚在半空中乱蹬。
“公主息怒!息怒啊!”
“我……我正在想办法联系我的……我的部队!”
山本被吓得后退两步,急切地解释,
“只要……只要能和‘关东军’司令部接上头,到时候别说是火箭炮,就算是坦克……我也能给你弄来!”
呼延灼灼松开手。
山本摔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
“关东军?”
呼延灼灼咀嚼着这个陌生的词汇。
她虽然听不懂,但她知道,这个怪人背后,还有一股更庞大、更神秘的势力。
那个势力,才是这所谓“仙宝”的真正来源。
“好。”
呼延灼灼重新坐回帅位,端起酒杯,仰头一饮而尽。
既然暂时杀不死那个怪物,那就先避其锋芒。
刚才那一幕,对匈奴大军的士气打击太大。
如果不撤,等到那皇帝缓过劲来冲出城,这几十万大军怕是要炸营。
“传令下去。”
“全军后撤三十里!”
“扎营!”
……
代州城,将军府。
这里已经被临时征用为皇帝的行辕。
内堂。
“噗——”
一口黑血,喷涌而出,溅在桌面上,散发着一股焦糊的气味。
“陛下!”
南宫月扶起摇摇欲坠的李策,声音都带上了哭腔,
“您……您受伤了!臣妾这就去叫军医!”
“别去。”
李策抬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他的手,冰冷,而且在控制不住地发抖。
南宫月的心脏揪成了一团。
“死不了。”
李策喘着粗气,又咳出几口血沫,
“就是内腑被震得有点狠。”
他抬起头,看着南宫月那张写满惊慌的脸,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那不是什么仙法……是一种威力奇大的火器,也叫火箭炮,一炸开,气浪和热浪便能摧毁一切。”
“朕的真气……能护住城墙,硬接四发,已是极限。”
“要是他们再多来几枚……”
李策闭上眼,
“今天这代州城头,就是朕的坟头。”
南宫月捂住了嘴,不让自己惊呼出声。
她无法想象,刚才那神仙般的景象背后,竟是如此惊心动魄的生死一线。
这个男人,是在用自己的命,去赌那虚无缥缈的士气。
“现在,别管朕。”
李策缓过一口气,眼神重新变得锐利,
“传朕的口谕,给那个断臂的副将,叫陈武是吧?让他立刻封锁四门,全城戒严。”
“把城里所有心怀不轨,通敌卖国的耗子,一只一只给朕揪出来。”
李策的口吻很平静,但内容却让南宫月不寒而栗。
“不用审,不用问,就地格杀,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攘外,必先安内。”
南宫月有些不解。
刚才城外那个场面,明显是匈奴人吃了大亏。
现在胡人后撤,正是乘胜追击的好机会,为什么要把精力放在抓内奸上?
“陛下……”
南宫月咬了咬嘴唇,还是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那妖火虽厉害,但陛下神威盖世,已经将其挡下。”
“如今胡人胆寒后撤,我们为何不趁机出城掩杀?反而要在城内大动干戈?”
李策看着这个胸大无脑的女人,无奈地摇了摇头。
“匈奴人背后有高人。”
“在没搞清楚他们手里到底还有多少这种玩意儿之前,贸然出击,就是送死。”
“朕的命金贵着呢,不能拿去赌。”
南宫月听得似懂非懂。
什么火箭炮?
什么炸药?
但她听懂了一件事。
那种妖火,连陛下都忌惮。
“臣妾明白了!”
南宫月深吸一口气,擦干脸上的泪痕,
“臣妾这就去传旨!”
“谁敢在这个节骨眼上给陛下添乱,臣妾先砍了他!”
说完,她提着剑,转身大步离去。
...............
半个时辰后。
将军府大堂。
气氛凝重得让人喘不过气。
代州城内幸存的十几名将领,此刻全部聚集在此。
“陛下。”
陈武单膝跪地,声音洪亮,
“末将已经按照您的旨意,查抄了城内通敌的三家大户。”
“共搜出白银二十万两,粮食五千石,还有私藏的兵甲三百副。”
“涉及通敌人员七十六人,已全部斩首示众。”
李策坐在主位上,手里端着一杯热茶,轻轻抿了一口。
脸色虽然还是有些苍白,但那股子威严却丝毫不减。
“做得好。”
李策放下茶杯,
“那些钱粮,全部充公,发给受伤的弟兄们。”
陈武没有谢恩。
他那张满是伤疤的脸上,露出一丝难掩的苦涩。
“陛下。”
“这点东西,杯水车薪。”
“代州城虽然守住了,但其实也就是个空壳子。”
“原本的一万守军,现在还能喘气的,不到三千。”
“其中还有一大半是重伤号,能提刀上阵的,满打满算,也就一千来号人。”
“箭矢早就射光了,滚木雷石也没了。”
“粮草……加上刚才抄家抄来的,最多也就够吃三天。”
大堂内一片死寂。
所有将领都低着头,不敢看李策的眼睛。
这就是现实。
热血和口号喊完了,剩下就是血淋淋的现实。
没有兵,没有粮,没有武器。
哪怕皇帝是神仙下凡,也不可能凭空变出几十万大军来。
“陛下。”
陈武突然跪下,重重地磕了个响头。
“末将斗胆一问!”
“陛下此次御驾亲征,到底带了多少兵马?多少粮草?”
“大军现在何处?”
“只要大军一到,哪怕只有五万……不,三万人!末将就有信心,跟着陛下冲出城去,把那些狗日的胡人杀个片甲不留!”
“为死去的弟兄们报仇!”
所有人都猛地抬起头,希冀地看着李策。
是啊。
陛下既然敢来,肯定不是一个人来的。
身后一定跟着大夏的精锐!
玄甲军?
还是京城的御林军?
李策看着那一张张满含期待的脸,沉默了。
他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
许久。
李策咳嗽了一声,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这个嘛……”
“兵马……”
李策指了指自己。
“朕。”
然后又指了指站在一旁的南宫月。
“她。”
最后,他在众人呆滞的目光中,两手一摊。
“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