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纹桥淌下的金液在雷竹林里积成了片浅滩,林风蹲下身时,玄玉佩突然从掌心浮起,悬在滩面上晃了晃,滩底那些被雷水浸软的旧痕——淬体境摔破的膝盖印、灵师境练崩的雷环残片、灵王境一重时灵核震荡的裂纹——突然像活过来似的,顺着金液往他脚边聚。
“这些印子在‘认主’呢。”白师兄的竹笔尖点了点林风的灵核位置,笔锋扫过的地方,滩面上突然冒出丛雷草,草叶卷着圈雷纹,竟和林风灵师境时画废的雷符一个模样,“你看这草茎的韧度,比灵皇境修士的护心甲还经得起劈砍。”
林风伸手碰了碰草叶,指尖刚触到雷纹,草叶就“啪”地绽开朵小花,花瓣里裹着截银丝——是淬体境时被他骂“太脆没用”的那截雷蚕丝。此刻这丝不再是松垮垮的一团,竟顺着他的指尖往上爬,缠在手腕上时,突然绷得笔直,像根蓄满了劲的弓弦。
赵凯的雷狮灵相正追着雷珠在滩面上打滚,狮爪踩过的地方,金液里浮出串气泡,每个泡里都裹着段碎影:有灵师境时两人抢麦饼的狼狈,有雷劫中替他挡碎片的决绝,还有灵王境初遇时赵凯被雷环弹飞的傻样。“妈的这气泡里的劲在往我灵核里钻!”赵凯突然按住眉心,雷狮灵相的鬃毛瞬间炸开,“灵皇境的壁垒……好像在抖?”
林风望去时,赵凯灵核外的光晕确实在忽明忽暗,那些从气泡里渗出去的劲,正顺着雷狮灵相的爪牙往灵核里钻,钻过的地方,光晕上的裂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更奇的是赵凯手腕上那圈雷环,当年被林风笑“粗野得像没打磨的铁环”,此刻竟被金液镀上了层玉色,环上的缺口处,正慢慢长出截新环,和林风灵核外的雷环严丝合缝。
阿芷的水晶宫檐角垂下来的雷丝突然晃得厉害,那些缠着瓷碗碎片的丝线末端,不知何时挂上了串小铃铛,铃音里混着林风灵师境时瞎哼的调子。“我的雷珊瑚在跟着调子长。”阿芷站在宫顶往下望,指尖的雷纹戒转出圈淡紫色光晕,“你听这铃音,每响一声,珊瑚枝就多道纹——这纹路,和你灵核上的年轮能对上。”
林风侧耳细听,果然听见铃音和自己灵核转动的频率渐渐重合。玄玉佩突然往下沉了沉,滩面上的金液跟着翻涌,露出块嵌在泥里的玉牌,牌上的雷纹被磨得快看不清了,却能认出是灵师境时阿芷送他的那块“安神牌”,当时他嫌这牌太素净,随手扔在了雷泽边。
“这牌在吸金液呢。”白师兄的竹笔挑起玉牌,牌底竟粘着片雷竹叶,叶面上的雷河已经漫过了当年的刻度,“你看这河水流过的新痕,刚好够灵皇境的灵域铺展开来。”
林风握住玉牌时,手腕上的雷蚕丝突然“嗡”地颤了声,金液滩里的旧痕全被震得跳起来,像被无形的手拨弄的琴弦。他忽然想起淬体境时偷藏这丝的情景——当时觉得它脆,是因为自己还没长出能绷紧它的力气;灵师境画废的雷符,不是符不好,是那时的灵力撑不起符里的乾坤;就连灵王境一重时灵核的震荡,也不过是在为此刻的绷直蓄力。
赵凯的雷狮灵相突然发出声长啸,滩面上的气泡“噼啪”炸开,他周身的光晕猛地亮起来,灵皇境的壁垒像被什么东西从里往外顶,竟透出层柔光。“灵皇境……中阶?”赵凯自己都愣了,雷狮灵相的虚影突然变得凝实,爪下的金液里,浮出枚灵核印记,“这印记……和你灵核上的那圈年轮,像不像一对?”
林风低头看自己的灵核,果然,最外层那圈年轮的纹路,正和赵凯灵核印记的边缘慢慢咬合。玄玉佩在这时轻轻撞了撞他的手背,像是在提醒什么。他抬头望向雷纹桥的方向,云端虽已没了雷纹花的影子,空气里却多了种熟悉的震颤——像琴弦被第一下拨动时,那种蓄势待发的沉凝。
雷蚕丝在手腕上轻轻抖了抖,林风忽然明白,那些被他视作缺憾的旧痕,那些骂过的“没用”,原来都在等一个时机——等他的筋骨够硬,能绷直那截丝;等他的灵力够稳,能撑住那些符;等他站在这金液滩前,看着赵凯的灵核印记与自己的年轮相扣,才懂所谓的“进阶”,从不是孤零零的突破,是那些旧痕牵着新痕,那些碎影缠着此刻,像雷丝缠成弦,总得一点一点,把劲蓄足了,才能弹出响来。
赵凯还在跟雷狮灵相较劲,试图稳住突然暴涨的灵力;阿芷的水晶宫檐角,新挂的铃铛又多了串,调子比刚才更清亮些;白师兄蹲在金液滩边,用竹笔戳着那些还在冒泡的旧痕,不知在琢磨什么。林风摸了摸手腕上绷直的雷丝,突然想试试,这弦要是真弹出声来,会是什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