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那离吴方镇近,但穿过此处出去你知道是哪儿吗?”
对方说的认真,南不岱也是正色远眺。“是哪儿?”
阿强侧过脸,眸光真诚地看着他,“我也不知道。”
“……”南不岱差点没把你没事儿吧写在脸上。
“如果不知道的话,是不是没有必要说?”
阿强有自己的逻辑,“我不说你怎么知道自己有多危险。”一个未知的角落,南不岱要自己一个人去闯,他是还能要命的原路返回,但南不岱不行。
对方要是跟他回去,他第一个把他处理了。
不管前方是龙潭,还是虎穴,南不岱都得往前走。
沉默了半晌的南不岱忽然道:“没事儿,我已经习惯了。”从小到大他走的每一步皆是如此,明着的凶险和暗地里的未知相比,眼下的深山群丛又算的了什么呢。
“你嘴挺硬。”阿强抿了两口水,“不过我喜欢。”
将自己身上的包袱递给对方,“人活着就不能少了骨气,你有,我佩服。”
“干粮食水,带着上路。”阿强表示,“不用谢。”
接过东西,南不岱感受到包袱里的沉甸甸。路上阿强不让他多吃,感情是想到他后面的路更难走,故意留着啊。
“不谢之谢,来日必相见。”南不岱将包袱一挎,“届时我介绍我妻子给你和吴虞,她应该很喜欢你们。”
你们好像是同一种人。
“阿虞跟我说过,那位娘子还未过门,你不能这么乱叫。”
“所以你也一直叫吴虞阿虞?”南不岱反将一军,令阿强瞪大眼睛。
“你说什么,那可是阿虞。”他怎么会,他怎么敢,天呐!!
还真被南不岱说中了,没错,他喜欢阿虞,但这是他的事,和阿虞没有关系。
索性吴虞不在这里,阿强警告对方,“你别出去瞎说啊。”影响不好。
影响谁?
无人影响那便是影响到天地山海和微风。
偏寒风说了一万遍,吴虞也只是看着愈沉的天色来一句,“娘嘞,是不要落雨啊?”
吴阿爷连忙出来收药材,最近天色不好,好不容易今日有个大日头,没到傍晚这天又阴了下来。
在这样下去,他的药材都要发霉了。
吴虞一句话,阿爷跑断腿。
好不容易将东西都收进去,太阳又重新出来了。
阿爷沉默,阿爷吃惊,阿爷又默默将东西搬出来。
就是没过多久,药材还没晒干多少水分,太阳又西沉。
“啧。”颇为烦躁的阿爷烦得无可奈何了也只是沉默啧啧,不言其他。
“这村落就这一户人家懂医明药,但我们查看过,都是三脚猫的瘸腿功夫。”药材混用,方子凌乱,能把人治好那才是医学奇迹。
“但寒潭联通此处,不在这里,难不成死了被冲到了别处?”他们有善凫者,屏气查探,最后就是寻摸到了这里。
上面的指令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下落不明这个答案,根本就不在他们的选项里。
实在找不到,他们就得往别处撤了。
“那这里的人?”下属在咽喉处拉了一道手势,要不要做掉。
聪明人真的不要带笨属下,忠心是忠心,但上司的命也是命。
气死人不偿命,他的命谁来赔。
“你是说在各方势力掺和的情况下,我们要主动背债将事情揽在我方头上?”人不是他们推下去的,事儿最后也没有办好,在什么都没有的情况下,还要去杀人……
“你就说吧,你是哪方派来的卧底。”敢这么坑他们。
下属立即跪下请命,“属下有错,思虑不周,想法鲁莽,还请您原谅。”
“我不原谅,你赶紧退下。”
屏旌无意别处的谋划,她盯着那户人家的窗柩,窗前有个精致的草蚂蚱。
有人眼神询问,难不成是王爷留下的线索。
被盯得火热,屏旌开口解释,“我小时候父母就会给我编。”王爷是贵胄,他们怎么会玩这乡野间的物件。
即使有,也会被宫里的人给处理掉。
原来是想家了,那人沉默应对,她不想。
屏旌将视线收回,“再过几日,我们就可以离开了。”这山村里有不少人,他们必须留到最后来扫尾,不然真会有憨货将村里的人给处理掉。
“是。”屏旌的话便是他们的指令,作为属下只需要服从和信任。
对方临走前屏旌提醒她,“你身上血腥味迟迟未散,那药还不用就算烂了。”
王爷也有分好药给他们,在外行走的人,好药就是保命的东西。
不是药不行,是他们觉得还没到用上这药的程度。
屏旌的话,意思是人比药重要。
“我这就去用。”对方略点头,准备给屏旌将门关上。
门阖上之际,屏旌甩出一个瓷瓶,俨然是那金疮药。“药和人,我选人。”
烫手的瓷瓶让对方垂下眼睫,“属下亦是。”
待人走后,屏旌将视线拉到那无良草医的药材架上,人人都说这人是草医,可谁又能规定良药其方呢?
王妃给他们送的,便是那些京都名医们都研究不出来的好东西。
药材本如此,能不能救人,看药师的灵活程度以及对方对药材的把握程度。
有时候看不懂,不代表就是错。
或许王爷被人救了,且他们还将人送了出去。
屏旌一手搭在横刀刀柄上,气势一沉,刀柄随着身体的趋势往下压。
他们和那些人不一样,于他们而言,没有消息才是真正的好消息。
念及此,她又将山村里的人撤出一部分,往外走,或许人已经在外面。
是在外面,南不岱抵达吉州至北弄北镇的时候,当地人跟他说,再往前走,那便是朔州了。
对话之人见南不岱衣着拓落,跟逃难似的。“你要走别往朔州走了,北地打仗呢,说不好什么时候朔州就没了。”往时有元州和冉州在前面顶着,朔州安全得紧。
但这会儿元州自顾不暇,冉州境遇凋敝,朔州便成了众矢之的。
好心人见南不岱削瘦无力,将身上的干粮掰了一半予他。
大娘警惕又担忧地将饼子递过去,“好兄弟,吃了这个就赶紧家去,莫想着出去闯荡。”
好些人觉得打仗的地方容易生财,还特地去那些地方折腾。
有人做生意,有人发死人财,反正乱糟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