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姊!!”左香君颇为激动地对着岸边的挥手,路上发生了好多事情,以至于路程所需时间一延再延。
奔波劳苦之后终于得偿所愿,彼时左香君的眼中都蓄满了激动的泪水。
华九揽着左香君的臂膀,他指尖紧了紧,“不急,咱们稳稳当当下去,不然表姊会担心的。”
下船的人尤其多,华独一怕左香君心不在焉,临门一脚还遭遇坎坷。
左香君擦擦眼泪,连连顿首,“夫君说的是,乐极生悲,还是得回家之后再说。”
回家,看左香君这势头,华九都不知道她当下说回的是哪一个家。
如果扈三娘邀请她过府住下的话,他觉得左香君绝对会抛下她去扈府小住几日。
若真是如此,他成了亲岂不是和没成亲一样?
咽咽口水,华九看谢依水的神情都有些虎视眈眈。
岸边码头人流如织,京都下辖便是如此,每一天都不缺人,每一日都是如此的热闹。
两边的人终于见到,左香君立即伸手给了谢依水一个大大的拥抱。她语气感慨,仿佛阅尽千帆,“终于、终于是见到了。”
谢依水拍拍对方的臂膀,“都还好吧?你们晚了好几日。”
她都和景王妃去京郊吹了一遍冷风,而后又见了不少朋友。本以为最先完成的接人安排,最后被命运给挤到了最后。
果真人算不如天算。
外面没有说话的好时机,而且事情已经过去了,左香君忙道:“目前还好。”当务之急,她只想享受这份来之不易的喜悦。
谢依水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那就好。你们那都已经安排好了,先回家,然后今晚去我们那吃饭吧?”
左香君一口应下,好啊好啊。
答应完了才意识到自己男人还站在身边,后知后觉补充道:“郎君你觉得呢?”
华九沉默点头,他没有觉得的空间,她们高兴就好。
临上马车前,左香君才看到一直站在谢依水身侧的扈通明,“哎呀二郎,你怎也在这儿啊。”
话里话外怎么还有股碰巧偶遇的意思。
扈通明无奈摇头,“我站在这里很久了阿姊。”但她眼里就别人,视他如无物,他连刷个存在感的机会都没有。
左香君扬着脸解释,“没办法嘛,表姊太亮眼了。”打眼一瞧,就只看到了最夺目的那个人,这怎么能怪她呢。
耸耸肩,扈通明表示认同。
你说的对!
这无法反驳。
身处其中却无法融入的华九郎:……
所以加入这个家的唯一办法,就是对扈三娘无脑热衷?
华独一立即谄媚僵笑,试图谄媚一下谢依水。
左香君余光看到华九如此诡异的神态,她隔开华九和表姊之间的距离,阿姊小心,这里有个怪人。
华独一表情幽怨,行,区区排外罢了,他接受总行了吧。
左香君拉着人先行一步,扈通明落后同华独一并行。
扈二郎好心提醒,“你别耷丧个脸,咱们家的郎婿都是这个待遇。若你见到了我二姐夫,你会觉得你比他幸运多了。”起码左香君比扈长宁好说话,也不会对和离二字绝对脱敏。
不过宁致遥这人也是活该,他那脑子无差别用在所有人身上,包括扈长宁。
如果没有二姐将他拴住,这人也是疯狗一条,烦人得紧。
“你大姐夫呢?”华九是知道扈府的嫁娶情况,可以的话他是不是该跟好的比,而不是宁致遥那个差的。
宁致遥在崇州格外的冷,莫名其妙的感到一阵心寒。
好在就持续了一小段时间,抖落抖落这股奇怪的感觉就过去了。
大姐夫?屠加啊。
扈通明嗤笑一声,“我大姐夫什么都听我大姐的。”大姐说一不二,屠加在大姐姐面前就是个无脑的傻子。
是装傻啊,但人家装得到位,效果自然不一般。
余光关注着华九的脸色,“你觉得你能做到吗?”
扈通明敢这么问,自然就是知道华九郎做不到。
前面的两人热热闹闹的,多是左香君拉着谢依水说一些风物见闻。
华九郎盯着前面那个气质卓绝的女子,她侧过脸看向左香君的神情温柔又内敛。这样的扈三娘和传闻中的扈三娘,以及他所见到的扈三娘都不一样。
“我做不到。”华独一做不到完全信任一个人,而且对方还是一个绝对强大的人。跳过左香君,他直指问题核心的谢依水。
“做不到那就伪装得好一点,别让表姊看出来。”扈通明理解对方的心态,都是有主见的人,自然会有自己的想法。
也就宁致遥那个大傻子,总喜欢挑衅扈三。
华独一震惊地停下了脚步,扈通明说这话的意思是,所有人都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扈通明拉对方一把,“别停下来啊,等会儿她们该看过来了。”
“我们家的人都是唯三娘论。”扈通明也是颇为同情的看着他,“知道你会不适应,但你适应适应以后就习惯了。”
未来还长着呢,别一开始就不痛快。
“如果她错了呢?”华独一在一个相对和睦的大族中长大,经受的熏陶和教育都是同气连枝,共克时艰。
一人之勇,只会自寻死路。
扈家人这么维护扈三娘,他总觉得舟船荡漾,倾覆在即。
扈通明奇怪地看了华九一眼,“犯错不是很正常的吗?人怎么会终生无错。我的意思是你别在众人面前言其是非,故意找茬就行。”没说要管控你的思想,让你成为对方的簇拥。
说白了,那女人压根就不屑有人簇拥她。
她恣意地站在山顶享受金光璀璨,山下的一切包括叫嚣,对方甚至都听不到声音。
华独一打小也是被人环绕的对象,现在要他彻底转换身份去保持一份社交关系,他此刻竟然生出了一点荒唐之感。
脑海中混沌的刹那,他不明白这股荒唐是针对扈府的现状,还是扈三娘的性别。
这念头出来后,华独一开始对自我思想进行了一番审视。
最后得出结论——他好像是个狭隘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