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步步惊心，引蛇出洞
接下来的日子，沈清辞的生活似乎恢复了表面的平静。每日按时去靖王府为太妃诊治，回府后便在院中“静养”，偶尔应酬一下不得不去的闺阁小聚，言行举止越发沉稳低调，让人挑不出错处。
暗地里，她与回春堂林老的联络却更加频繁紧密。林老利用几十年行医积累的人脉，如同蜘蛛结网般，悄然编织着一张信息网。虽然暂时还未触及到王诚贪腐的核心证据，但也收集到不少有价值的零碎信息：比如王诚府上一位管事的儿子在赌坊欠下巨债，近日却突然还清；王家在城南新置了一处别院，却从未见主人去住；工部某位与王诚不睦的小吏，前几日醉酒后曾大骂王诚中饱私囊，克扣工钱……
这些信息单独看或许说明不了什么，但组合起来，却能勾勒出一幅模糊的图景——王诚，很可能有问题，而且手笔不小。
沈清辞将这些信息仔细记录下来，反复琢磨。她知道，仅凭这些，还不足以扳倒一个正三品的工部侍郎，尤其是他背后可能还有承恩公府甚至三皇子的影子。她需要更直接的证据，比如账本、书信、或者关键证人的口供。
机会，在看似不经意间悄然来临。
这一日，沈清辞去靖王府为太妃施针。治疗结束后，太妃忽然道：“辞儿，你整日闷在府里也不好。过几日，城西的归元寺有场法会，主持是我旧识，佛法精深。我想去听听经，静静心，你可愿陪我同去？”
归元寺？沈清辞心中微动。归元寺是京城有名的大寺，香火鼎盛，来往的达官贵人众多。而且，她记得林老曾提过，王诚的那位外室，似乎就住在离归元寺不远的巷子里，且每月初一十五，都会去归元寺上香。
“能陪太妃娘娘听经，是清辞的福分。”沈清辞欣然应允。
三日后，靖王府的马车载着太妃和沈清辞，前往城西归元寺。同行的除了王府侍卫丫鬟，顾九渊竟然也骑马随行，说是今日无事，护送祖母。
沈清辞对此并不意外。太妃出行，靖王亲自护送，合情合理。只是，有他在，她行事需更加小心。
归元寺果然气派庄严，香客如织。太妃身份尊贵，自不必与寻常香客挤在一处，早有知客僧将她们引至后方一处清净的禅院歇息，主持方丈稍后会亲自过来讲经。
在禅院安顿好，太妃与主持在禅房内说话。沈清辞借口想看看寺中景致，征得太妃同意后，带着小莲在寺庙中随意走走。顾九渊派了两名侍卫远远跟着保护。
沈清辞看似漫无目的地走着，实则心中早有盘算。她记得林老说过，王诚那位外室姓柳，常去寺中供奉长明灯的偏殿祈福。她不动声色地朝着偏殿方向走去。
偏殿人不多，只有几个妇人在虔诚跪拜。沈清辞的目光快速扫过，很快锁定了一个穿着藕荷色衣裙、容貌姣好、气质温婉却眉宇间带着一丝愁绪的年轻妇人。她正跪在一盏长明灯前，低声祷告，身边只跟着一个十三四岁的小丫鬟。
沈清辞走到一旁，也佯装跪拜祈福，暗中观察。那妇人祷告完毕，起身时，袖中滑落一方素帕，她并未察觉，带着丫鬟匆匆离开了。
沈清辞示意小莲捡起那方帕子。帕子是上好的杭绸，一角绣着一个小小的“柳”字，针脚细密，带着淡淡的栀子花香。帕子里似乎还包着什么东西。
沈清辞借着整理衣袖，快速打开帕子一角，瞥见里面似乎是一张折叠起来的、写满字的纸，还有一小块质地特殊的碎布。她心中一动，没有细看，迅速将帕子收好。
“小姐，那位夫人好像是往那边去了。”小莲低声道，指了指那妇人离开的方向，是通往寺庙后门的一条小径。
沈清辞点点头，不紧不慢地跟了上去。她并不想直接与那柳氏接触，只想确认她的住处，或许能发现更多线索。
跟着柳氏主仆出了寺庙后门，拐进一条清净的巷子，走到巷子深处一户不起眼的黑漆小门前，柳氏敲了敲门，门开了，她闪身进去，门随即关上。
沈清辞记下了地址，正想离开，忽然听到旁边另一条更窄的巷子里传来压低的争执声。
“……银子就这么多！爱要不要！再啰嗦，小心吃不了兜着走！”一个粗嘎的男声道。
“王管事，这……这和说好的不一样啊！兄弟们冒着风险干活，就这点银子，打发叫花子呢？”另一个声音带着不满和惧意。
“风险？什么风险？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你再嚷嚷，信不信明天就让你去填河沟？”粗嘎男声威胁道。
沈清辞心中猛地一跳！王管事？填河沟？这对话……似乎与工部工程有关！她示意小莲噤声，悄悄靠近巷口，躲在墙后偷听。
“是是是，小人多嘴！王管事息怒！”那人显然被吓住了，“只是……只是最近风声有点紧，听说靖王府那边好像在查什么……小人心里不踏实。”
“靖王府？”粗嘎男声冷笑，“管好你自己的嘴！不该说的别说，不该问的别问！拿了银子赶紧滚！记住，要是敢泄露半个字，小心你全家老小的性命！”
接着是窸窸窣窣的声音，似乎是银子交接，然后脚步声响起，有人朝巷子另一头快步离去。
沈清辞心脏狂跳，她冒险探头看了一眼，只见一个穿着绸缎袍子、管家模样的矮胖男人正背对着她，朝柳氏进去的那个黑漆小门走去，敲了敲门，也进去了。
王管事！进了柳氏的门！这几乎证实了林老的猜测，柳氏确实是王诚的外室！而这个王管事，显然是王诚的心腹，刚才那番对话，极有可能涉及工部工程的肮脏交易！
沈清辞强压住心中的激动和紧张，迅速带着小莲离开，回到了归元寺的禅院。太妃与主持的谈话还未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