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玉宫殿的大门,如同水波般荡漾开来。
林逸四人仿佛一步踏入了一片混沌未开的“原初”。
上下四方谓之宇,古往今来谓之宙。而此地,似乎连“宇”和“宙”的概念都尚未分明。目之所及,是缓缓流转、相互湮灭又不断新生的混沌气流,这些气流中包含着最基础、最原始的阴阳二气,以及一丝丝永恒不灭的……雷霆真意。
那并非金、木、水、火、土、风任何一种已知的雷霆,而是它们共同的源头,是一切雷霆现象背后,驱动阴阳交泰、造化生灭的“第一推动力”。
“这里是……雷源?”叶凡感受着体内六系雷意不受控制地自行运转、共鸣,仿佛游子归乡,喃喃自语。
“准确说,是雷帝留下的‘道境显化’。”林逸的声音在这片混沌中显得格外清晰,“雷帝将他毕生对雷霆大道的理解,化作了这片混沌初开的意境。传承不在外物,而在这片‘意境’本身。能领悟多少,能带走多少,全看个人造化。”
他话音刚落,混沌气流忽然加速流转,在众人面前汇聚,勾勒出一个模糊的伟岸虚影。虚影看不清面目,只能感受到一股威严无上的意志。
“后来者……”
一个仿佛直接在灵魂深处响起的声音传来,是纯粹意念的传递。
“六峰已过,雷意初成。然,雷之道,仅此乎?”
随着这意念,周围的混沌景象开始剧烈变幻!
时而化作开天辟地时撕裂鸿蒙的第一道混沌神雷,毁灭中蕴含着无尽的生机;时而化作滋润万物、催发生机的春雷细雨,生机中潜藏着轮回的必然;时而化作撕裂苍穹、惩戒邪祟的九天诛魔神雷,肃杀中彰显着天地的秩序;时而又化作修士体内搬运周天、脱胎换骨的丹劫心雷,细微处见大道真章……
无数雷霆的形态、真谛,如同走马灯般在众人意识中飞快闪现、演绎。信息量庞大到足以让普通金丹修士瞬间神魂崩溃!
叶凡闷哼一声,盘膝坐下,六色雷光自主护体,全力消化吸收着这些雷霆真谛。他的气息在飞速攀升,变得更加深邃、更加宏大。
苏沐清也闭目凝神,她虽非雷修,但这混沌意境中蕴含的天地至理、规则生灭,对她的阵道修行有着难以估量的启示。她身周浮现出淡淡的阵纹虚影,与混沌气流隐隐呼应。
韩立则彻底傻眼了。他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眼前闪过无数看不懂的雷霆符文和毁天灭地的景象,体内的灵力乱窜,差点走火入魔。
“我……我看不懂啊!长老救命!”韩立抱着头哀嚎。
林逸早有预料,快速道:“别硬扛!你又不是雷修!把这些景象当成‘素材’!想想怎么用到你的傀儡和机关设计里去!比如那开天神雷的‘爆发结构’,春雷细雨的‘渗透原理’,甚至心雷的‘精细操控’!用你的工匠思维去‘翻译’它!”
韩立一愣,旋即恍然大悟。对啊,我是工匠啊!传承不一定要“修炼”,可以“借鉴”啊!他立刻掏出周天万象盘和记录玉简,强忍不适,开始疯狂记录那些雷霆现象的“能量流动轨迹”、“爆发峰值数据”、“作用模式分析”……虽然理解不了深层道韵,但仅仅记录这些表层“现象数据”,对他而言已经是无价之宝了!他眼睛越来越亮,嘴里念念有词:“原来雷霆可以这样拐弯……这个叠加爆发模式可以用在新型灵力炮上……这个细微控制适合微型傀儡核心……”
看着迅速进入“科研状态”的韩立,林逸松了口气。这才看向叶凡。
此刻的叶凡,状态极为玄妙。他身周的六色雷光渐渐融合,化作一种混沌未明的灰蒙光泽。这光泽不断吸收着周围混沌气流中显现的雷霆真谛,每吸收一分,就更凝实一分,叶凡的气息也更浩瀚一分。
但林逸敏锐地察觉到,叶凡的眉头微微蹙起,似乎遇到了某种“瓶颈”或“困惑”。
“系统,分析叶凡当前状态及传承瓶颈。”
【分析中……目标:叶凡。状态:六系雷意融合中,正在吸收高维雷霆大道信息。】【检测到信息过载及认知冲突。目标现有认知框架无法完全容纳、统合所有雷霆真谛,融合进程效率降至43%,且有崩溃风险。】【根本原因:缺乏一个能将所有雷霆现象统一起来的、更高层级的“核心道则”或“认知基点”。】
核心道则?认知基点?
林逸心念电转。雷帝传承的核心是什么?仅仅是驾驭各种雷霆的力量吗?不,应该更深。雷霆,在道家是“阴阳之枢机”,在天地是“生杀之权柄”。它的本质,或许是“变化”,是“动能”,是推动事物从一种状态转向另一种状态的“根本力”?
他回想起前世所学的物理学、系统论,一个念头逐渐清晰。
“叶凡!”林逸用上了神魂传音,直接点向叶凡意识深处,“别再想着去‘学会’每一种雷霆!想想雷霆的‘共性’!是什么让‘春雷’催生草木?是‘生机’与‘信息’的传递!是什么让‘诛魔雷’毁灭邪祟?是‘秩序’对‘混乱’的矫正!是什么让你体内的‘心雷’淬炼自身?是‘意志’对‘能量’的掌控!”
“雷霆,或许从来不是一种‘固定的力量’,而是一种‘动态的过程’!是能量与信息,在某种‘规则’或‘意志’驱动下,发生的‘剧烈状态转换’!”
“想想你的本心!你为何执雷?不是为了毁灭,不是为了炫耀,是为了‘守护’,为了‘改变’,为了让你所在的世界,朝着你心中的‘秩序’与‘美好’转变!这,才是你的‘核心道则’!用这个,去统御万雷!”
林逸这番话,如同黑夜中的一道闪电,瞬间劈开了叶凡意识中的迷雾!
守护宗门,需要金雷的锋锐破敌,也需要土雷的厚重承载;引导同门,需要木雷的生发滋养,也需要水雷的润下包容;涤荡邪祟,需要火雷的爆烈焚尽,也需要风雷的无相洞察!
而驱动这一切的,是他那颗“守护与进取”的道心!是他对“秩序”与“美好”的追求!
这才是他雷霆之道的“魂”!
刹那间,叶凡意识深处,一点无比纯净的意念之光豁然亮起!那是对“守护”与“秩序”最坚定不移的信念与渴望!
以此为基,之前吸收的海量雷霆真谛信息,如同找到了主心骨,开始疯狂涌入、整合!
他周身的混沌灰光骤然内敛,然后猛然爆发!不再是六色,而是一种仿佛包含着一切可能性的“无色”之光!这光芒带着一种令万物臣服、令规则轻颤的煌煌天威!
一股难以言喻的、仿佛与天地本源相连的浩瀚气息,从叶凡身上缓缓升起。
元婴期的屏障,在这股气息面前,无声消融。
水到渠成,一念元婴!是融合了雷帝真传、以自身守护道心为根基铸就的“混沌雷婴”!
“成了。”那混沌中的伟岸虚影,似乎传来一声满意的叹息。
旋即,虚影抬手一点。
三点光芒从虚影中飞出,分别射向林逸、苏沐清和韩立。
射向林逸的,是一枚表面流淌着混沌雷纹的令牌虚影,直接没入他识海。【获得“雷帝客卿令”虚影,可于雷帝遗迹及相关区域获得部分权限与便利。权限等级:临时。】
射向苏沐清的,是一篇玄奥无比的阵法总纲,直接印入她的神魂。【获得《混沌雷衍阵道篇》残卷,蕴含以雷霆衍化万阵的至高理念。】
射向韩立的,则是一本由无数微缩雷霆符文构成的设计图谱。【获得“万象枢机”基础构造原理,蕴含以雷霆驱动万般机关的奥秘。】
这竟是雷帝根据三人特性,给予的额外馈赠!显然,叶凡能成功接受核心传承,他们三人的辅助功不可没。
“传承已续,吾道不孤……”
伟岸虚影的声音渐渐飘远,周围的混沌景象也开始缓缓消散。
青玉宫殿的景象重新浮现,在一座简朴的玉石高台之上。高台中央,悬浮着一枚拳头大小、不断吞吐着混沌雷光的晶石——那便是雷帝传承的实体核心,也是这片“道境”的枢纽。
叶凡缓缓睁开眼,眸中混沌雷光一闪而逝,复归清明。他气息渊深如海,已然是实打实的元婴初期修士!而且根基之浑厚,远超同阶。
他对着虚影消散的方向,郑重躬身三拜。
然后,他看向林逸三人,目光复杂,充满了感激:“林长老,苏师妹,韩师弟,此番若无你们……”
“打住!”林逸赶紧摆手,“煽情的话回去再说,先把正事办了。”他指了指高台中央那枚混沌雷晶,“那玩意儿,应该就是控制整个雷帝府邸的核心了。怎么处理?炼化?带走?还是留在这儿?”
叶凡走上前,伸手虚按向混沌雷晶。雷晶微微震动,传来一道模糊的意念。
片刻后,他收回手,沉吟道:“雷晶是此处‘道境’与万雷山脉地脉相连的枢纽,无法带走。但炼化后,可成为此地‘临时主宰’,获得部分控制权,包括安全离开的通道,以及雷帝留下的,关于‘轮回殿’与‘大劫’的部分警示。”
“轮回殿?大劫?”林逸眼神一凝,“果然有内幕。那就赶紧炼化,时间不多了。”
叶凡点头,盘坐于雷晶前,开始以刚刚成就的混沌雷霆之力,沟通炼化。
韩立则捧着“万象枢机”图谱,如痴如醉,不时发出傻笑:“哈哈哈……这东西要是吃透了,我的机关术能直接起飞!以后我的傀儡就不是烧灵石,而是自产灵石了!哈哈哈……”
苏沐清也在默默消化着阵道篇的奥妙,气息越发空灵。
林逸则摩挲着下巴,看着正在炼化雷晶的叶凡,又感受着识海中那枚“雷帝客卿令”虚影传来的微弱权限感应,心中盘算:
“轮回殿的警示……看来这雷帝传承,不只是份遗产,还是个烫手山芋啊。不过,债多了不愁,先把眼前的‘项目’验收完成再说。”
他看了一眼系统时间,距离六合轮转周期结束,还有一个多时辰。
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