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想通诸多事宜之后,怀惠王朱由模的面色渐趋和缓,缓缓将圣旨卷好,沉思片刻后发问:“吴少师为何要采取如此举措?”
“怀惠王爷,当下并非探究吴少师行事缘由的时机,怀惠王自身应当思索日后的应对之策。”
“此乃吴少师的意思?”
“他如此急切地盼着本王造反?即便他有神龙教弟子相助,依据神龙教教规,神龙教亦不会助他抵挡任何造反大军。”
尽管怀惠王朱由模尚不知晓这份敕令实则出自吴用的主意,但不论是谁为大明皇帝明熹宗朱由校出的此计,在看到敕令的瞬间,怀惠王朱由模便深知自己不得不反。显然,大明皇帝明熹宗朱由校企图用这道敕令将他囚禁终生。
若他真的接受这道敕令,又有何颜面宣称反对先皇朱常洛及其血脉。
为报复大明皇帝明熹宗朱由校,怀惠王朱由模已别无选择。
自然,吴用敢将这份圣旨先呈于他过目,毋庸置疑,如同当初逼迫郑关西造反一般,他同样想迫使怀惠王朱由模造反。
香扇坠李香君撇嘴说道:“学究大人表示,你若想造反,他不会干涉,但倘若你真要造反,需等福王朱由崧进京之后。唯有如此,我们彼此方能获取更大利益。”
“……等福王朱由崧进京再说?他莫非想将福王朱由崧也卷入其中?他究竟意欲何为?”
乍闻吴用给出的“主意”,怀惠王朱由模的神情瞬间凝滞。
对于怀惠王朱由模而言,他对先皇朱常洛的憎恨是全面且深刻的,甚至波及到朱常洛的所有血脉。故而,若能将福王朱由崧一同卷入其中,怀惠王朱由模必定欣喜不已。
然而,若此主意出自吴用之口,一想到福王朱由崧万一被自己困于京城会给东京带来的后果,怀惠王朱由模又有些心有不甘。
此事是否该告知怀惠王朱由模?
吴用让大明乐安长公主朱徽媞设法处理,显然认为此话不应由自己道出。
但吴用是吴用,香扇坠李香君是香扇坠李香君。吴用能够管束其他神龙教弟子,甚至能“管束”大明乐安长公主朱徽媞,却唯独管不住香扇坠李香君。
见怀惠王朱由模再度犹豫,香扇坠李香君说道:“怎么?学究大人的行事还用向你报备?又或者说,学究大人当初诬陷郑关西造反,当真为了朝廷?”
“啧……难道吴少师自己也有造反之心?”
他人或许会质疑年事已高的吴用是否有造反的可能,甚至吴用自身或许也因年迈而无造反的念头,但怀惠王朱由模却不这么认为。
怀惠王朱由模虽是先皇朱常洛一辈中最年幼的皇子,但其年龄比吴用还大将近十岁。
怀惠王朱由模能造反,吴用为何不能?
香扇坠李香君却不会承认:“这我并不知晓,至少学究大人目前尚无此能力。况且依照我们神龙教教规,神龙教不会助人造反。”
怀惠王朱由模毫不怀疑神龙教不会助人造反,却不知这一切皆是香扇坠李香君自作主张。因吴用让香扇坠李香君与自己说这番话,怀惠王朱由模面色骤变。香扇坠李香君虽未承认吴用会造反,但也暗示了吴用有造反的可能性。
怀惠王朱由模低头沉思片刻,说道:“本王如何能相信吴少师?”
“你无需相信学究大人,只需明确自己的意图,知晓学究大人为何提前将这份圣旨拿给你看即可。”
“本王明白了,本王会铭记吴少师今日的义举。”
义举?
谁在意这是否为义举,见怀惠王朱由模首次望向自己,蒙面宫女赶忙笑意盈盈地将早已备好的笔墨送进牢房。
随后,怀惠王朱由模顺利写完吴用要求的字条,蒙面宫女离开牢房。见香扇坠李香君收起圣旨,蒙面宫女拉下脸上的面纱,长舒一口气道:“终于解脱了。”
“解脱?师姐所言何意?”
蒙面宫女不仅声音略带中性,长相也颇为中性。
浓眉大眼,厚唇阔鼻,虽不至于被误认为男性,但给人一种异常豁达之感。
原本的蒙面宫女拍了拍高耸的胸脯,说道:“这还用说?自然是因为我终于从钟粹宫解脱出来了。大明乐安长公主朱徽媞已应允,看守怀惠王朱由模的任务结束后,让我投入学究大人门下。所以,香扇坠李香君,以后别再叫师姐了,叫瑛姑,明白吗?”
“瑛姑?师姐不怕这样显得老吗?”
“老?这比师姐听起来老吗?况且春三十娘都已称姐,我怎还能以姐自称。”
香扇坠李香君没想到瑛姑竟拿春三十娘自比,一时无言以对。想到瑛姑的脾气比春三十娘还暴躁,香扇坠李香君不禁担忧昌平州学究府日后会混乱不堪。
香扇坠李香君无言以对,瑛姑却兴奋地问道:“对了,香扇坠李香君,你先前跟怀惠王朱由模说吴少师想造反,所为何事?莫非是想夺取他的军权?”
“哼!即便他现在不甘心将军权交予大人,但倘若将来他走投无路,又误以为大人也有造反之心,你觉得他会如何抉择?”
“还能怎样?自然是将手中的所有秘密都交给学究大人,这次可赚大了。”
听到这句“实话”,瑛姑不知这是香扇坠李香君自作主张,顿时眉开眼笑。
怀惠王朱由模会相信吴用造反,而神龙教却不会有此想法。且不论吴用有无此想法和胆量,即便吴用在神龙教的等级制度中位居最高,神龙教也绝不允许他轻易破坏垂帘听政和女皇上的计划。
怀惠王朱由模从牢中出来后,立刻被早已在牢外等候的王府护卫护送回怀惠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