狭窄缝隙尽头刺来的那道寒光，快、准、狠！直取咽喉，带着毫不掩饰的致命杀意！
苏晚晴身体正因绊倒而前倾，重心已失，避无可避！
千钧一发之际，多年坚持锻炼和陆沉渊潜移默化教导形成的身体本能救了她的命！她硬生生将前扑的趋势向侧下方扭转，同时扬起刚刚稳住身形的手臂护在颈前！
“噗嗤！”
冰冷的锐器穿透了她小臂外侧的风衣和衣物，传来一阵刺骨的剧痛！但终究偏离了要害！
袭击者显然没料到她在如此不利情况下还能做出有效规避，动作出现了极其短暂的凝滞。
就是这瞬间！
苏晚晴强忍手臂剧痛，借着下坠的势头，被刺穿的手臂非但没有收回，反而猛地向前一送！锋利的刃口在她手臂上划过更深的伤口，鲜血瞬间涌出，但也让她瞬间拉近了与袭击者的距离！
她的另一只手，早已握住了风衣内袋里的电击器（非手表内置），用尽全力，狠狠顶在了袭击者暴露出来的腰腹侧方！
“滋啦——！！！”
蓝白色的电弧在狭窄黑暗的缝隙中爆闪！袭击者发出一声短促的、不似人声的抽搐闷哼，身体瞬间僵直，手中利刃脱手，整个人如同被抽掉了骨头般软倒下去，撞在旁边的杂物上，发出稀里哗啦的声响。
苏晚晴也踉跄后退，背靠着冰冷潮湿的墙壁，大口喘息。左臂传来的剧痛让她额头冷汗直冒，鲜血顺着指尖滴滴答答落在脚下的污水里。
但她没时间处理伤口。
缝隙外，追兵的脚步声和呼喝声正在迅速逼近！手电筒的光束已经能晃进缝隙入口！
她看了一眼地上那个被高压电击昏厥、还在微微抽搐的袭击者，是个面容普通但眼神凶戾的年轻男人。不是之前看到的那几个。
对方在这里埋伏了不止一重人手！对她的行动预判相当准确！
不能再走这条缝隙了！对方很可能在另一头也有布置！
她目光急速扫视。左侧是坚实的砖墙，右侧是咖啡馆的外墙，上方是狭窄的天空，下方……她的目光落在脚下污秽的地面，和旁边那个被袭击者撞倒的、散发着恶臭的大型垃圾桶。
垃圾桶后面，墙壁根部，似乎有一个……半掩着的、生锈的方形铁栅栏？像是老旧的下水道或通风口入口？
追兵的声音几乎就在耳边！
苏晚晴一咬牙，忍着剧痛，用没受伤的右手猛地掀开那个沉重的垃圾桶，露出了后面那个边长约四五十公分的铁栅栏入口。栅栏没有锁，只是虚掩着，后面黑洞洞的，一股更难闻的、混合着霉烂和淤泥的气味涌出。
她顾不上许多，矮身就钻了进去！
入口内是一个陡峭向下的水泥滑道，布满黏腻的污垢。她几乎是滚落下去的，重重摔在下方一个略微宽敞的、流淌着浅浅污水的通道里。污水冰冷刺骨，瞬间浸透了她的衣物。
头顶上方，追兵已经冲到了缝隙尽头，手电光胡乱晃动着。
“人呢？！”
“这里有血！”
“妈的，跑哪去了？！”
“找！肯定还在附近！封锁这片区域！”
苏晚晴屏住呼吸，蜷缩在通道的阴影里，一动不动。污水浸过她的伤口，带来一阵阵钻心的刺痛和冰冷，但也可能暂时减缓了流血。
她抬起右手，艰难地操作了一下手表上的隐蔽按钮。手表轻微的震动反馈，表示生命体征和定位信号仍在传输。阿杰他们应该能根据信号变化，判断出她的大致处境和转移方向。
通道里一片死寂，只有远处隐约传来的、城市地下管网特有的低沉轰鸣和滴水声。空气污浊，令人窒息。
她必须尽快离开这个明显不利于她的环境，找到一个相对安全、至少能处理伤口和观察情况的地方。
她辨认了一下方向，选择与咖啡馆位置相反的一侧，蹚着冰冷的污水，扶着湿滑的墙壁，艰难地向前挪动。每走一步，左臂都传来撕裂般的疼痛，失血和冰冷让她的意识开始有些模糊。
不能倒下……林薇还没救出来……沉渊还在危险中……
她用力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尖，剧烈的疼痛让精神为之一振。
大约走了几十米，通道出现了一个岔口。一条继续向前，更深更黑；另一条向左侧倾斜向上，尽头似乎有微弱的、不同于惨绿应急灯的自然光线透入，还有隐约的风声。
向上的路！可能是通往其他地面出口！
苏晚晴精神一振，选择了向上的岔道。坡度很陡，脚下湿滑，她几乎是用右手扒着墙壁凸起和锈蚀的管道，一点点向上攀爬。
左臂已经完全使不上力，鲜血仍在渗出，顺着她的动作在身后的通道里留下断断续续的血迹。
爬了大概十几米，前方出现了一个被破损铁丝网封住的圆形出口。铁丝网早已锈蚀，被她用力扯开了一个缺口。外面是一个堆满建筑垃圾的荒僻后院，远处能看到更高的楼房轮廓和城市的夜空。
她艰难地从出口钻出，瘫倒在冰冷的瓦砾堆上，大口呼吸着相对新鲜的空气，尽管其中仍夹杂着垃圾的腐臭。
暂时……安全了？
她挣扎着坐起身，背靠着一截断裂的水泥柱，快速检查了一下左臂的伤口。风衣和里面的衣物被刺穿了一个洞，伤口不浅，血流不止。她咬牙用右手和牙齿配合，从风衣内衬撕下一条相对干净的布条，紧紧捆扎在伤口上方，进行紧急止血。
疼痛让她眼前阵阵发黑。
她必须联系阿杰，重新定位，制定新的计划。绑架者约定的11点早已过去，对方肯定知道计划有变，林薇的处境可能更加危险。
她抬起右手，准备操作手表上的通讯功能。
就在这时——
“咻！”
一声极其轻微的、仿佛毒蛇吐信般的破空声，从她侧后方响起！
苏晚晴寒毛倒竖，求生的本能让她不顾一切地向旁边扑倒！
“叮！”
一支细长的、闪烁着幽蓝寒光的吹箭，擦着她的耳际飞过，深深钉在了她刚才依靠的水泥柱上，箭尾犹自微微颤动！
还有埋伏！对方竟然预判了她可能逃脱的路径，在这里也安排了人！
苏晚晴心脏几乎停跳，就势滚到一堆废弃的木板后面，蜷缩身体，尽量减少暴露。
周围一片死寂。敌人隐藏得很好，没有暴露位置。
她现在的状态，左臂重伤，失血导致体力下降，正面冲突毫无胜算。
怎么办？
她的目光落在了手腕的表上，一个近乎疯狂的计划瞬间划过脑海。
**\\* \\* \\***
地底深处，螺旋楼梯的尽头。
陆沉渊背靠着冰冷刺骨的岩壁，胸膛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热的痛感。鲜血从他的额角、手臂、肋侧多处伤口渗出，与灰尘和汗水混合在一起，在惨绿幽光下显得格外狼狈。
他的面前，楼梯尽头连接着的，是一个巨大得超乎想象的天然石窟改造空间。石窟高达数十米，穹顶上垂落着无数钟乳石，一些钟乳石的尖端被雕刻成扭曲的人脸或怪兽形状，内部似乎镶嵌着发出幽光的矿物，让整个空间弥漫在一片不祥的、绿莹莹的光晕中。
石窟中央，是一个巨大的、由无数苍白骨骸堆砌而成的、金字塔状的“王座”。那些骨骸大小不一，形态各异，有人类的，也有许多根本无法辨认的怪异骨骼，它们被以一种亵渎的方式粘合、垒砌，构成了这令人毛骨悚然的基座。
王座之上，端坐着一个身影。
他（或者说，它）穿着一袭仿佛与黑暗融为一体的深灰色长袍，布料粗糙，带着岁月沉淀的痕迹。长袍的兜帽深深垂下，遮住了面容，只能看到一个线条僵硬消瘦的下巴。他的双手交叠放在膝上，那双手苍白得近乎透明，指节修长，但皮肤下隐隐有暗色的、如同血管又如同裂纹的纹路蔓延。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怀中，捧着一个东西。
那是一个约有足球大小、外形不规则、仿佛由暗红色水晶或某种生物角质构成的球体。球体表面布满了脉动般的、明暗交替的幽光，内部似乎有粘稠的液体在缓缓流转。一股庞大、古老、充满了死亡、疯狂与某种冰冷秩序的精神力量，正以那个球体为中心，如同心跳般，一波波地辐射开来，充斥着整个石窟！
而在王座的下方，石窟空旷的地面上，静静站立着八个身影。
它们与陆沉渊之前遭遇的“屠夫”形态类似，但更加高大、强壮，身体表面的暗金色角质层覆盖范围更广，形态也略有不同，有的背上隆起骨刺，有的手臂异化成巨大的刀刃或骨锤。它们 silent 矗立，如同最忠诚的雕塑，只有偶尔转动一下的头颅，表明它们“活着”。
这就是“寂灭”？这就是他麾下最强的“屠灭者”？
陆沉渊感觉自己的大脑在这恐怖的精神威压下阵阵刺痛，那些蝌蚪文符号仿佛活了过来，在他视野边缘蠕动。怀中的球体散发出的精神波动，与他之前强行反向冲击时感受到的一模一样，甚至更加强烈、更加凝练！
“你……来了。”
一个声音直接在陆沉渊的脑海中响起。那不是通过空气传播的声音，而是直接的精神共鸣！声音非男非女，苍老、沙哑、冰冷，如同两块磨砂玻璃在摩擦，带着一种俯瞰蝼蚁般的漠然。
“我等你……很久了。合格的……祭品。承载深渊回响的……最佳容器。”
祭品？容器？
陆沉渊强迫自己站直身体，抹去嘴角的血沫，眼神如同淬火的寒铁，直视着王座上的身影：“你就是‘寂灭’？装神弄鬼的东西！苏晚晴在哪里？林薇在哪里？！”
“她们？微不足道的……引线。用于点燃你心中……最后的火焰。愤怒、恐惧、担忧……完美的催化剂。”‘寂灭’的精神波动没有丝毫起伏，仿佛在陈述一个事实，“你的挣扎，很有趣。比之前的……那些玩具，坚韧得多。但终究……只是挣扎。”
随着他的话语，王座下方，那八个 silent 矗立的“屠灭者”，齐刷刷地抬起了头，空洞（或根本没有）的眼眶，“看”向了陆沉渊。一股凝如实质的杀意和毁灭气息，如同八座大山，轰然压向陆沉渊！
“成为仪式的一部分吧。你的血肉，你的灵魂，你的‘深渊’，将铸就……通往永恒静寂的……最后一块基石。”
八个“屠灭者”，迈开了沉重而统一的步伐，从八个方向，朝着孤立无援的陆沉渊，缓缓逼近。它们每一步踏在地面，都让整个石窟微微震颤，骨骸王座上的灰尘簌簌落下。
绝境！
真正的、十死无生的绝境！
陆沉渊背靠着岩壁，已无退路。他握着那柄已经有些变形的合金短梭，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浑身伤口火辣辣地疼，脑海中的刺痛和精神污染的低语如同附骨之疽。
但他眼中，却没有绝望。
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燃烧的冰冷。
他缓缓抬起短梭，横在胸前，目光扫过那八个逼近的怪物，最后定格在王座上那个捧着暗红球体的身影。
嘴角，竟然扯起一抹近乎疯狂、却又冰冷到极致的弧度。
“想要我的命？”
“那就来拿。”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非但没有防守，反而如同扑火的飞蛾，向着正前方那个背上隆起骨刺的“屠灭者”，主动发起了冲锋！
速度，快如闪电！
决绝，一往无前！
（第282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