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意渐浓,琅寰苑内的枫叶染上了一层绚烂的火红。起居室内,炭盆驱散了微寒,李靖风与四位夫人围坐品茗,气氛安宁祥和,与窗外世界的喧嚣仿佛隔着一层无形的屏障。
李靖风轻轻放下手中的天青釉茶杯,目光缓缓扫过苏清月、秦雪、叶诗涵和叶灵儿,声音平和地开口,仿佛在陈述一个再自然不过的事实:“书院运转,已入正轨。承乾、明宇、威廉、艾伦他们,如今皆能独当一面。前日收到明宇书信,言其正借鉴‘贞观朝会’仪轨,为东南亚某国设计新的议会协商流程,颇有心得。”
苏清月优雅地拈起一块桂花糕,接口道,语气带着一丝卸下重担的轻松:“基金会那边也是。几个主要项目都有成熟的团队在跟进,资金流健康,影响力持续扩大。我如今只需每季度审核一次战略报告,具体事务,下面的人处理得井井有条。”她看向李靖风,眼中是心有灵犀的淡然,“你是觉得,我们……可以再退一步了?”
秦雪正用小刀熟练地削着一个梨,闻言动作未停,头也不抬地说:“安保体系已完全制度化,王猛足以统领全局。信息渠道畅通,潜在风险可控。除非有重大突发情况,否则无需我日日坐镇。”她将削好的梨分成几瓣,递给众人,语气干脆利落,“我同意。”
叶诗涵接过梨,柔声道:“书院的美育课程和对外艺术交流,也已形成了稳定的模式。几位由我们培养起来的年轻艺术家和学者,完全能够传承那种精神内核。我近来……倒是更享受在自家这小院里,抚琴、作画,或是教安宁辨识花卉。”她说着,温柔地看了一眼正在不远处安静看书的女儿安宁。
叶灵儿正盘腿坐在软垫上,摆弄着一个复杂的九连环,听到这里,猛地抬起头,脸上带着点不可思议:“啊?再退一步?那我们做什么?天天就这么喝茶、下棋、看花?这也太……太无聊了吧!”她骨子里的活泼好动让她对完全的闲适感到一丝恐慌。
李靖风看着她那急切的样子,不由莞尔,温声问道:“那灵儿觉得,我们应当如何?”
叶灵儿放下九连环,爬到李靖风身边,扯着他的袖子:“至少……至少也得有点事做嘛!比如,我们可以云游四海?去瞧瞧那些弟子们把咱们的书院理念折腾成什么样了?或者,找个更清静的山头,再开个……开个‘进阶班’?”她眼珠转动,努力想着不那么“闲”的事情。
苏清月轻轻摇头,语气中带着看透世事的睿智:“灵儿,云游四海是折腾自己。再开分号,不过是重复过去的模式,徒增负累。我们退下来,并非无所事事,而是换一种方式存在。”
秦雪将最后一块梨肉送入口中,言简意赅地补充:“从台前到幕后。从执棋者,变为……观棋者。”
李靖风赞许地看了秦雪一眼,随即对叶灵儿,也是对所有人解释道:“清月、雪儿所言极是。吾等并非隐退,乃是‘藏器于身,待时而动’。书院之精神、之大道,已如种子播撒出去,自有后来者浇灌成长。吾等如今要做的,是把握那不可言传的‘神’,而非纠缠于具体事务的‘形’。”
他顿了顿,目光变得深邃:“譬如,若有弟子偏离正道,需吾等点拨纠正;若遇前所未有之巨变,需吾等提供更高层面的智慧参考;若这文明传承之路上出现新的岔路口,需吾等以其经验,助其看清方向。此乃‘定海神针’之责,看似无为,实则维系根本。”
叶诗涵若有所思,轻声道:“夫君的意思是,我们如同那定盘的星,不再事必躬亲,但确保大的航向不出偏差。将更多的时间,留给自己,留给……我们彼此,以及这方庭院?”她说着,脸颊微红,眼中却有着向往。
“正是此意。”李靖风微笑颔首,“昔日为立足,为御敌,为传道,不得不殚精竭虑,执掌全局。如今大势已成,根基深固,正是吾等享受这来之不易的宁静,于细微处品味人生,同时以更超然的视角,关注这世间潮起潮落之时。”
苏清月端起茶杯,轻轻吹开浮叶,语气带着一丝释然与期待:“如此甚好。这些年,弦绷得太紧,是该松一松了。往后,基金会只把握大原则,书院只定立总章程。具体如何执行,让年轻人去闯吧。我们……也该有自己的生活了。”
秦雪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院内正在练习基本拳脚的李破虏,以及旁边安静刺绣的安宁,背影依旧挺拔,但语气缓和了许多:“嗯。孩子们也需要更多的陪伴。有些道理,不是在课堂和训诫里,而是在日常相处的点滴中。”
叶灵儿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虽然觉得还是有点“不够刺激”,但也明白大家说得在理,她歪着头想了想,忽然又高兴起来:“那好吧!反正有靖风哥哥和姐姐们在,肯定不会真的无聊!那我们以后是不是可以经常一起去后山泡温泉?可以一起研究新的菜式?可以……可以教云舟那小子认更多的字?”她开始规划起“隐居”生活的乐趣。
看着她重新焕发活力的样子,众人都笑了起来。李靖风伸出手,轻轻握住了身旁苏清月和叶诗涵的手,目光也投向秦雪和叶灵儿,一种无需言语的深深默契在五人之间流淌。
“如此,”李靖风的声音沉静而满足,“便这般定下。”
“书院具体事务,逐步移交承乾、明宇等核心弟子及成熟的管理团队。”
“吾等五人,居于幕后,总览大纲,非重大变故,不再直接干预。”
“多出的时光……”
他环视着四位此生最重要的伴侣,眼中漾开温柔的笑意,
“便用于陪伴彼此,教导儿女,修身养性,以及……静观这由我们亲手参与塑造的时代,如何展开新的篇章。”
决定既下,仿佛卸下了最后一层无形的枷锁。五人相视而笑,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通透与释然。他们曾并肩作战,也曾理念碰撞,最终在这漫长的岁月里,磨合成一个心意相通、牢不可破的整体。从今往后,他们的舞台,将从万众瞩目的前台,转向更为深邃、也更为私密的幕后。但那蕴含了千年智慧与现世深情的目光,将依旧如同北极星,悄然指引着他们所关爱的一切,走向那未知而充满希望的未来。
窗外,秋阳正好,将五人的身影投在温暖的地板上,交织融合,不分彼此。真正的隐居,并非消失,而是以一种更永恒的方式,存在于他们所守护的世界的根基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