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在地球的另一端,京城正沐浴在秋日午后温暖的阳光中。
金黄的梧桐叶随风飘落,铺满了街道,踩在上面,发出 “沙沙” 的声响。
米雅的生活,在经历了一场巨大的风波后,似乎终于回归了平静的轨道。
她回到了熟悉的校园,穿着蓝白相间的校服,背着书包,穿行在爬满藤蔓的教学楼之间。
藤蔓的叶子呈现出深绿色,偶尔有几片泛黄的叶子飘落,落在她的肩膀上。
课堂上,她努力集中精神,跟着老师的讲解,在笔记本上写下密密麻麻的公式和笔记。
数学的函数图像、物理的受力分析、化学的反应方程式,每一个知识点都认真记录,生怕错过什么。
放学后,她会和几个关系要好的女生一起,说说笑笑地走过落叶铺满的林荫道。
她们讨论着新出的漫画,哪个角色最帅气,哪个情节最感人;也会聊起最近热门的明星,分享彼此收集的海报和明信片。
女生们的笑声清脆悦耳,像风铃一样,回荡在校园里。
但只有米雅自己最深处的内心知道,有些东西,已经永远地改变了。
那道无形的、连接两个世界的桥梁崩塌后,留下的是一个巨大的、难以填补的空洞。
每当夜深人静,她独自一人时,总会想起那个遥远的世界,想起易,想起灰岩镇的一切 ,工坊的打铁声、训练场的呐喊声、田野里的麦香,还有易那双坚定而温暖的眼睛。
每个夜晚,在她那间布置得温馨舒适的小书房里,她会雷打不动地进行至少一个小时的 “冥想”。
这是她从易那里学来的方法,也是她唯一能与那个世界产生联系的方式。
她关掉台灯,只留下窗外城市模糊的光晕,远处的霓虹灯闪烁,车流的灯光像一条长长的光带,在夜色中流动。
她盘腿坐在柔软的地毯上,闭上眼睛,努力排除脑海中的杂念。
明天的数学小测验、妈妈新买的那条粉色裙子、同学间无伤大雅的小摩擦…… 这些日常的琐事,此刻都成了她冥想的阻碍。
她回忆着易教导她的每一个细节:如何放缓呼吸,让气息变得悠长而平稳;如何让意念沉入丹田(虽然她不太确定丹田的具体位置,但她努力想象着一股温暖的能量在腹部聚集);如何在一片寂静中,去捕捉体内那丝若有若无的、仿佛萤火虫般的 “暖流”—— 那是易曾经说过的,存在于每个人体内的能量。
这个过程远比想象中困难千百倍。
大多数时候,她感受到的只有一片沉寂,以及因为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而带来的肢体酸麻 —— 双腿渐渐失去知觉,肩膀也变得僵硬。
偶尔,在意识即将模糊的边缘,她能捕捉到一丝极其微弱的、如同心跳般的悸动,那感觉温暖而熟悉,让她想起易手腕上的星穹之引。
但当她试图集中精神去引导它时,那感觉又瞬间消散无踪,只留下更深的疲惫和空荡。
挫败感像潮水一样时常涌上心头,让她想要放弃 —— 或许,那道连接真的已经彻底断裂,她再也无法感受到那个世界的存在了。
但每当这时,她总会想起易。
想起他可能正在另一个世界,面对着比她艰难万倍的困境 —— 王都的权力斗争、铁岩堡的威胁、兽人的侵袭;想起他跨越时空来拯救自己时,所付出的巨大代价。
这股思念和担忧,化作了支撑她坚持下去的最大动力。
她咬咬牙,重新调整呼吸,放松身体,再次尝试。
她告诉自己,只要不放弃,总有一天,她能再次与易建立联系,告诉他,她很好,也希望他一切平安。
这天放学,班主任李老师走进教室,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
“同学们,安静一下。” 她拍了拍手,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
“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林晓雯林老师,刚从英国留学回来,硕士学位。从今天起,将由她担任我们班的英语老师,同时也会负责指导学校新成立的‘英语兴趣小组’。大家欢迎!”
教室里立刻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林晓雯老师走上前来,她穿着一件米白色的针织衫和一条浅蓝色的及膝裙,打扮得体而不失青春活力。
她的头发是柔软的卷发,披在肩膀上,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容,一双眼睛明亮有神,像清澈的湖水,瞬间就吸引了全班同学的目光。
“hello everyone, Im Lin xiaowen. You can call me ms. Lin.” 她开口说道,声音清脆悦耳,流利的英式英语带着独特的韵律,更是引来一阵小小的惊叹。
她的课堂风格轻松有趣,不像其他老师那样枯燥地讲解语法和词汇,而是善于用游戏和互动的方式,让同学们参与其中。
比如,她会组织 “单词接龙” 游戏,让同学们分成小组,依次说出单词,接不上的小组就要表演节目。
她还会用英文小故事引出语法知识点,让同学们在听故事的过程中,自然而然地掌握知识。
一节课下来,连最讨厌英语的同学都听得津津有味,觉得时间过得飞快。
林老师似乎对每个学生都抱有极大的耐心和好奇心,无论同学们提出多么简单或奇怪的问题,她都会细心地回答,并且鼓励大家多思考、多提问。
一次课间,林老师抱着教案走下讲台,巡视着教室。
当她走到米雅的座位旁时,目光落在了米雅摊开在桌面上的一本草稿本上。
草稿本上画着一些奇怪的图案 —— 类似声波共振的曲线,线条高低起伏,像是音乐的旋律。
交织的磁场线,呈现出复杂的网状结构。
还有几个试图表现能量流动的抽象箭头,箭头旁边标注着一些模糊的数字和符号。
这些图案并非物理课本上的内容,是米雅昨晚尝试理解易曾经提到的 “频率” 和 “共振” 时,随手涂鸦的。
她希望通过这种方式,能更直观地感受能量的流动和变化。
“很有趣的图案。” 林晓雯停下脚步,微笑着说,语气中没有丝毫嘲笑,反而带着一种真诚的探究意味,“是对物理学特别感兴趣吗?这看起来像是在研究波或者场?”
米雅像是被窥见了什么秘密,脸颊微微一热,有些慌乱地把草稿本合起来,塞进抽屉里,眼神有些躲闪:“啊…… 没,没有,林老师,我就是随便画画,胡思乱想……”
她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这些图案的由来,总不能告诉老师,这是她在尝试理解另一个世界的魔法原理吧。
“没关系,随便画画往往才是最有创造力的表现。”
林晓雯的笑容愈发亲切,她靠在米雅的课桌旁,语气随意自然,像是在和朋友聊天,“科学探索最开始就需要这种天马行空的想象。
牛顿看到苹果落地,才想到了万有引力;爱因斯坦也是因为对光速的好奇,才提出了相对论。”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我们英语兴趣小组下周有个活动,准备讨论一些课本之外比较有趣的物理现象,甚至包括一些… 嗯… 听起来有点科幻色彩的猜想,比如能量与意识之间可能存在的关联之类。我觉得你可能会感兴趣,要不要来听听看?”
“能量与意识”?
这个词像一把钥匙,瞬间触动了米雅内心最深处、最隐秘的那个角落。
她的心跳不由自主地漏跳了一拍,脑海中立刻浮现出易手腕上的星穹之引,浮现出她与易之间跨越时空的意识连接。
她抬起头,看着林老师那双清澈而充满鼓励的眼睛。
那里面没有丝毫的试探或算计,只有对知识的热情和对学生的关爱。
她犹豫了一下 —— 一方面,她对这个话题充满了好奇,渴望了解更多关于能量与意识的知识,或许能从中找到与易重新建立联系的方法。
另一方面,她又有些担心,害怕自己的秘密会被发现。
但一种渴望被理解、渴望找到同类的微妙心理,最终战胜了担忧。
她轻轻点了点头,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好…… 好的,林老师,我想去。”
“太好了!” 林晓雯显得很高兴,轻轻拍了拍米雅的肩膀,动作温柔而亲切,“那就说定了,具体时间地点我到时候通知你。期待你的想法哦!” 说完,她便抱着教案,走向了其他同学,继续和他们交流。
米雅看着林老师的背影,心中充满了期待。
或许,这个英语兴趣小组的活动,会给她带来意想不到的收获。
而在城市的另一端,陈墨医生坐在自己整洁的办公室里,眉头微蹙。
办公室的窗明几净,阳光透过玻璃窗洒进来,落在桌面上的体检报告上。
他刚刚仔细审阅了米雅的最新一份全面体检报告,报告上的数据显示,米雅的所有生理指标依旧好得不可思议 —— 白细胞计数、免疫功能活性甚至远超健康同龄人标准,完全不像一个曾经患有白血病的患者。
这本该是值得庆祝的医学奇迹,毕竟米雅的病情曾经那么严重,所有人都以为她很难挺过来。
但陈墨心中的那根弦,却始终无法放松。
他总觉得,米雅的康复太过蹊跷,尤其是在经历了那次神秘的车祸事件之后,仿佛有某种未知的力量在影响着她的身体。
他关掉体检报告界面,手指在键盘上停顿了片刻,眼神变得坚定。
他打开了一个需要双重密码验证的加密数据库界面 —— 这是第四局内部数据库,专门用于调查和记录各种超自然事件和异常人物。
输入长长的密钥和动态口令后,屏幕跳出一个极其简洁、没有任何标识的搜索平台。他熟练地输入了几个关键词:「林晓雯」、「新入职」、「京都市第七中学」、「海外背景」。
他之所以调查林晓雯,是因为米雅提到过这位新来的英语老师,还提到她对 “能量与意识” 感兴趣。
在经历了米雅的事件后,陈墨对任何突然出现在米雅身边的人都保持着高度警惕,尤其是那些对 “异常现象” 表现出兴趣的人。
系统后台无声地运行着,交叉比对着人事档案、教育记录、出入境数据等多个数据库。几秒钟后,屏幕反馈回结果:「查询对象:林晓雯。档案信息完整,无异常记录。毕业于英国诺丁汉大学教育学院,硕士学历,主修英语教育,辅修心理学。曾在英国某语言学校任教两年,回国后通过正常招聘流程进入京都市第七中学,入职流程符合规范。」
一切看起来天衣无缝,林晓雯的档案就像一个普通的海归教师,没有任何值得怀疑的地方。
陈墨靠在椅背上,指尖无意识地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 “笃、笃” 的声响。他陷入了沉思:一个拥有海外名校背景的毕业生,选择回国发展并不稀奇,但如此干脆地进入一所普通的市重点中学任教,而不是选择薪资更高、发展更好的国际学校、培训机构或大学,这确实有些反常。
是自己多心了吗?还是林晓雯真的只是一个对物理现象感兴趣的普通老师?
多年的职业本能和经历过的风浪,让他对任何突然出现在关键目标周围的 “巧合” 都抱有天然的警惕。
尤其是米雅刚刚经历了一场针对性的绑架未遂事件之后,他不敢有丝毫的松懈。
他沉吟片刻,拿起内部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
电话接通后,他用低沉而简洁的语气说道:“是我,陈墨。帮我留意一下七中新来的一位叫林晓雯的英语老师,海外回来的。对,常规背景复查,细致一点,包括她在英国的生活轨迹、社交圈子,还有回国后的行踪。嗯,有消息直接告诉我,不要惊动其他人。”
放下电话,陈墨的目光再次落回电脑屏幕上那份 “无异常” 的查询结果上。
他的眉头依旧没有舒展,眼神中的疑虑并未散去。
“希望只是我多心了。” 他低声自语,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
他知道,在没有确凿证据之前,不能轻易下结论,但他会密切关注林晓雯的动向,确保米雅的安全。
无形的硝烟,似乎并未完全消散,只是换了一种更隐蔽、更难以察觉的方式,悄然弥漫开来,笼罩在米雅的周围。
王都,永恒之城。
这座承载了奥洛斯帝国数百年历史的城市,如同一头盘踞在帝国心脏的巨兽,由无数光滑的白色巨石、高耸入云的尖塔、以及流淌其间的权力与欲望构筑而成。
秋日的阳光洒在宽阔的皇家大道上,将路面的大理石映照得熠熠生辉,却难以驱散弥漫在空气深处的冰冷与算计。
街道两旁,华丽的马车来来往往,车身上印着各种贵族家族的纹章 —— 金色的雄鹰、银色的狮子、蓝色的盾牌,彰显着主人的身份与地位。
行人穿着精致的服饰,举止优雅,却彼此保持着距离,眼神中带着警惕与审视。
在这里,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都可能暗藏深意,稍有不慎,就可能卷入权力的旋涡,万劫不复。
皇宫议事大殿,帝国权力的最高殿堂,此刻正弥漫着剑拔弩张的气氛。
文武百官按品阶分列两侧,文官身着深蓝色朝服,手持象牙笏板,表情肃穆;武官穿着银色或金色的铠甲,腰佩长剑,身姿挺拔。
所有人都鸦雀无声,目光聚焦在殿中央,唯有争辩者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中回荡,碰撞出无形的火花。
军务大臣雷蒙德?铁壁侯爵立于御阶之下左侧首位。
他身形魁梧,即使年过半百,腰背依旧挺得笔直,没有丝毫佝偻。一身剪裁合体的深蓝色元帅礼服穿在他身上,显得格外威严,胸前挂满了象征战功的勋章 —— 有平定西境巨魔之乱的 “西境守护者” 勋章,有抵御兽人入侵的 “北境铁血” 勋章,每一枚都承载着一段浴血奋战的历史。
他的声音如同经过战鼓的锤炼,洪亮而极具穿透力,每一个字都砸在在场众人的心头上,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陛下!”
雷蒙德侯爵向上方的御座微微躬身,动作标准而恭敬,随即目光如电般扫过全场,最终落在对面那群以阿尔伯特公爵为首的贵族身上,眼神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北境兽患,肆虐数十载,兽人部落如同附骨之疽,年年南下劫掠,烧杀抢掠,北境百姓苦不堪言!此患绝非一朝一夕可除,需稳扎稳打,步步为营,方能彻底根除!”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更加恳切,开始历数菲利克斯?斯通男爵的功绩:“菲利克斯?斯通男爵,十七岁时便随臣出征黑山峡谷。彼时,兽人先锋大队突袭我军侧翼,形势危急,斯通男爵自请率领百人队阻击,在黑山峡谷坚守一日夜,身被三创,血染征袍,却始终死战不退,为大军合围赢得了宝贵时间!”
“二十五岁,斯通男爵独领一军,深入西境荒原。那里巨魔巢穴遍布,凶残暴虐,过往军队皆不敢轻易涉足。但斯通男爵制定周密计划,昼伏夜出,逐个清剿,共捣毁巨魔巢穴七处,斩首级数百,使西境商路得以重新畅通,为帝国挽回了巨大的经济损失!”
“其后十五年,斯通男爵常年戍守北境边陲,十余年间,他走遍了北境的每一寸土地,对兽人各部的习性、战术、乃至内部酋长间的纷争龃龉,皆了然于胸。他所驻守的要塞,从未被兽人攻破过一次,北境百姓皆称其为‘北境磐石’!”
雷蒙德侯爵踏前一步,气势逼人,声音也提高了几分:“陛下,诸位同僚!斯通男爵或非锐意进取、贪功冒进之帅,然其为将沉稳,谋而后动,体恤士卒,深知北境一草一木!任其为北境主帅,或不能在短时间内立下赫赫战功,然必能如磐石般稳步推进,以最小的损耗换取最大的胜算!此乃老成持国之道,亦是帝国之福!”
他的话音刚落,身后十余名身着军装的将领纷纷躬身附和,声音整齐而响亮:“臣等附议!斯通男爵确是北境主帅最佳人选!” 声浪阵阵,在大殿中回荡,显露出军务处在朝堂上的深厚根基 —— 这些将领大多是雷蒙德侯爵的旧部,或是与斯通男爵并肩作战过的战友,对斯通男爵的能力和人品深信不疑。
然而,另一股力量立刻做出了反应,毫不示弱地发起了反击。
阿尔伯特?德文希尔公爵轻笑一声,那笑声不大,却带着一种莫名的穿透力,压过了将领们的附和声。
他从容不迫地从右侧班列中缓步走出,身姿优雅,步伐缓慢,却每一步都仿佛踏在众人的心弦上。
他穿着一身极其考究的紫金色公爵常服,面料是来自东方丝绸之路的暗纹锦缎,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上面绣着精致的德文希尔家族纹章 —— 一只展翅的雄鹰,爪握宝石。手指上佩戴的翡翠戒指温润欲滴,在光线下折射出绿色的光芒,彰显着他的财富与地位。
与雷蒙德侯爵的刚猛相比,阿尔伯特公爵显得优雅而慵懒,嘴角始终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但那双看似漫不经心的灰色眼眸深处,却闪烁着毒蛇般的冷光,让人不寒而栗。
“侯爵大人所言,听来真是令人感动啊。”
阿尔伯特公爵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磁性,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仿佛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嘲讽,“斯通男爵的勇武与忠诚,自是无人怀疑。毕竟,能在侯爵大人的羽翼下安稳待这么多年,没有一点过人之处,也是不可能的。”
他刻意加重了 “羽翼下” 三个字,暗示斯通男爵是依靠雷蒙德侯爵才得以步步高升,并非真的有独当一面的能力。
雷蒙德侯爵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握着剑柄的手微微用力,指节发白,但他并没有立刻发作,只是冷冷地看着阿尔伯特公爵,等待着他的下文。
阿尔伯特公爵话锋一转,如同毒蛇吐信,语气变得尖锐起来:“只是…… 侯爵大人是否过于强调‘守成’二字了?北境困局,绵延数十年,帝国每年拨付巨额军费,派遣大量士兵驻守,却为何至今仍是帝国痼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