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篓里那瓶静心露裂开的瞬间，凌颜手指一紧，低头看去。透明液体正顺着青石板缝隙往下渗，她立刻掐了个诀，将残液收回空间灵泉中净化。灵泉泛起一圈微光，浊气被迅速分解。
她闭眼调息半息，混沌灵根仍在轻微跳动，像是被什么牵引着。这不是错觉。从宗门出发一路向北，越靠近这片区域，体内的感应就越明显。
风挽月站在她左侧，指尖还残留着符纸的焦痕。刚才那一道自爆阵眼测试完，她就察觉到空气里有股怪味——淡淡的，像腐烂的花瓣混着铁锈。
“这地方不对。”她说。
玉珩没说话，手已按在玄月剑柄上。三人刚落地不久，眼前是个不起眼的小镇，木屋低矮，石板路坑洼，镇口立着一块歪斜的石碑，上面刻着“归林镇”三个字，笔画磨损严重。
他们没急着进镇。
凌颜从药篓取出一枚预警阵盘，指尖灵力轻点，阵盘化作一道流光没入石碑底部。这是她闭关时改良的新版，能模拟金丹修士的气息波动，一旦周围有异常反应，就会自动触发警报。
风挽月活动了下手腕，从符袋里摸出一张荧光符。她蹲下身，冲不远处一个蹲在门口玩石子的小孩笑了笑：“小家伙，要不要这个？会发光哦。”
小孩抬起头，眼神空洞。他接过符纸，却没有笑，也没有动。下一秒，瞳孔骤然变灰，整个人僵住，连呼吸都停了。
凌颜眼神一冷。
“不是普通村民。”她低声说，“有人在用活人做媒介。”
玉珩扫视四周，镇子里太安静了。没有鸡鸣狗叫，没人走动，连风吹过树叶的声音都显得刺耳。他抬手示意两人后退一步，自己挡在前方。
几息之后，石碑下的阵盘突然亮起一道青光。
全镇灯火在同一刻熄灭。
脚步声响起。
十几个村民从各家屋里走出来，动作整齐划一，像是被人牵着线的木偶。他们面无表情，双眼灰白，齐刷刷转向三人所在的位置。
凌颜立刻结印，口中默念《混元归真诀》中的破妄法门。一道清心阵法瞬间展开，青光冲天而起，在空中形成一个半圆形光罩。
数名村民当场软倒，眼中的灰白褪去，恢复了神志。但更多的人还在逼近，脚步没有丝毫停顿。
“是傀儡阵。”凌颜沉声道，“他们在替邪修监视外来者。”
话音未落，屋檐上方黑影一闪。
一道血刃破空而来，直取凌颜咽喉！另外两道分别袭向风挽月和玉珩。
玉珩早有防备，剑未出鞘，剑气已横扫而出。血刃在空中崩碎，化作腥臭的黑雾。他冷声喝道：“出来！”
风挽月掌心雷光炸开，金光照亮那人身影。是个中年男子，脸色枯黄，眼窝深陷，右手完全异化成骨爪，指甲漆黑如铁。
“果然是邪修。”她咬牙，又甩出两张雷符，逼得对方后退。
凌颜趁机出手，手中飞出一道银灰色锁链——那是她用奇兽幼崽掉落的骨节和灵泉淬炼而成的缚魂索残片所制。锁链精准缠住邪修左腿，猛然收紧。
邪修闷哼一声，身形踉跄。
“幕后是谁？”凌颜逼近一步，“你们在这儿做什么？”
那人咧嘴一笑，嘴角裂到耳根，露出满口黑牙。他忽然咬破舌尖，喷出一口黑血。血液落地即燃，化作一团浓烟，迅速融入地面。
锁链猛地一震，竟被某种力量反向拉扯，差点脱手。
“不好！”风挽月喊。
等烟散开，那人已经不见踪影，只留下半截焦黑的布条挂在锁链末端。
凌颜收回锁链，捏起那块布条仔细查看。布料粗糙，边缘烧毁严重，但能闻到一丝残留的腐香——和刚才空气中的一模一样。
“他故意留下的。”风挽月皱眉，“跑得太干脆了，一点都不像被打退的样子。”
玉珩收剑入鞘，目光落在北方山林方向：“他在引我们过去。”
“我知道。”凌颜点头，“但这镇子不能放着不管。这些人被当成了阵眼，长期下去会变成行尸。”
她取出几张净心符，快速贴在几名昏倒的村民额头上。符纸吸收了些许黑气后泛黄卷边。
“暂时稳住了。”她说，“但我们得先找到源头，否则治标不治本。”
风挽月环顾四周：“要不要通知执法堂？”
“来不及。”凌颜摇头，“任务限时十日，而且……”她顿了顿，“我总觉得这邪修是在等我们。”
玉珩看了她一眼：“所以你是想追？”
“不是想。”她把布条收进袖中，“是必须追。他用了魂控类邪阵，这种手法极耗精血，不会无缘无故出现在这里。一定有什么东西藏在山里。”
三人不再多言。
他们离开小镇，在镇外荒坡停下。凌颜闭眼感受混沌灵根的震动频率，片刻后睁开眼，指向北面山林深处。
“那边。”
夜色渐浓，山路崎岖。脚下是松软的落叶层，每走一步都会陷进去一点。雾气开始升腾，带着湿冷的气息贴着皮肤爬行。
风挽月打开符袋检查存量，低声说：“我还有七张高爆雷符，两张封脉符，一张瞬移符备用。”
玉珩检查剑柄上的护环是否牢固：“剑已淬炼完毕，铭文稳定。”
凌颜则从药篓取出两个小瓶，一瓶装着回元草熬制的药膏，另一瓶是静心露原液。她把瓶子重新固定好，确保不会晃动。
他们走得不快，但很稳。
途中凌颜多次停下，用阵盘探测地面灵流。每一次结果都显示，前方三十里内存在断续的能量波动，规律性极强，像是某种阵法正在周期运转。
“不是自然形成的。”她判断，“是人为布置的摄魂阵，规模不小。”
“难怪那些村民会被控制。”风挽月明白过来，“他们是活体阵基。”
“目的呢？”玉珩问。
“要么在养邪物，要么在召唤什么东西。”凌颜语气凝重，“不管是哪种，都不能让它继续下去。”
又走了约半个时辰，雾越来越厚，能见度不足五丈。前方出现一条岔路，左边通往密林，右边通向断崖。
凌颜刚要拿出阵盘重新定位，忽然停下。
她低头看向自己的鞋尖。
一滴黑色的液体正从上方树叶缓缓凝聚，然后落下，砸在她的鞋面上，发出轻微的“嗒”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