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宁街10号的书房里,雪茄烟雾在午后的阳光中织成一张朦胧的网。首相将一摞电报甩在桃花心木办公桌上,最上面那份来自英国驻华盛顿大使馆的密报,详细记录了《纽约时报》最新揭穿特纳神童骗局的报道。
看吧,温斯顿,这就是美国人的小把戏。首相的指尖敲打着报纸上爱德华·洛厄尔在数学竞赛中作弊被抓的照片,先制造神童恐慌,再揭穿骗局,好让那些焦虑的贵族父母们把钱砸进各种天才培训班。
窗边的丘吉尔没有立即回应。他肥硕的身影笼罩在窗帘的阴影里,手中威士忌酒杯的冰块发出轻微的碰撞声。墙上的大本钟指针指向三点整,伴随着机械的嗡鸣,他的声音突然刺破沉默:
你不觉得太完美了吗?丘吉尔踱步到办公桌前,雪茄烟灰簌簌落在电报上,大张旗鼓展示才能,然后又主动爆料是包装的...他忽然用酒杯底座压住一张爱德华七岁解读《资本论》的老照片,说出去谁信啊?
首相皱眉看着酒液在文件上晕开的痕迹。窗外传来白金汉宫卫兵换岗的鼓乐声,而丘吉尔的声音像低音提琴般在鼓点间振动:
命令军情六处盯死这两个孩子。真正的天才也好,精心培养的怪物也罢——他忽然指向文件角落里模糊的侧影,那是一个在特纳庄园外徘徊的修女,我们的情报人员已经发现苏联和德国的同行也在做同样的事。
莫斯科卢比扬卡大楼的地下会议室里,斯大林用烟斗敲打着最新收到的监视报告。投影仪将一组照片投在斑驳的墙面上:理查德?史密斯在中央公园地喂鸽子,爱德华在图书馆不小心打翻墨水,两个少年每个动作都被不同角度的镜头捕捉。
美国资本家在玩什么把戏?斯大林的声音让室内温度骤降。他指向一张理查德弯腰瞬间的照片放大图——男孩衬衫后腰隐约露出手枪轮廓,哪个十二岁孩子需要随身携带柯尔特m1911?
契卡特工列昂尼德立正报告:根据内线消息,那其实是特制的计算尺。但...他犹豫片刻,上周爱德华在剧院包厢用德语背诵了《我的奋斗》全文,准确率98%。
斯大林烟斗里的火光突然明亮起来:希特勒那个小丑的书?有意思。他转向角落里沉默的贝利亚,燕子接近他们。如果真是天才,就弄到苏联来;如果是骗局...烟斗在喉咙处做了个横切动作。
柏林总理府的落地窗前,希特勒的手指神经质地敲打着玻璃。窗外正在进行青年团阅兵,而他的注意力全在桌上那份盖世太保的加密档案上。档案首页是理查德·特纳在纽约证券交易所的剪报,边角处用红笔标注着异常:
注意他中打翻的咖啡杯——液体洒落轨迹符合流体力学计算,绝非偶然。
宣传部戈培尔轻声补充:我们的物理学家分析,这相当于心算解决了一个二阶微分方程。
小胡子突然转身,眼中闪烁着病态的光芒:犹太人的阴谋!先制造虚假天才,再摧毁雅利安人对自身血统的信心!他的指甲在爱德华照片上刮出刺耳声响,查清楚他们背后是罗斯柴尔德还是摩根!
窗外,青年团的火炬游行开始了,火光透过玻璃在档案上投下跳动的阴影,恰好覆盖了两个少年微笑的面容。
纽约第五大道的公寓里,英国军情六处特工卡特伪装成钢琴调音师,通过窗户监视着对面特纳家族的私人图书馆。他的调音锤轻轻敲击着窃听装置,耳机里传来爱德华朗读《小熊维尼》的童声——但每隔七个单词就出现一个摩尔斯电码的滴答声。
三个街区外,苏联玛琳娜以芭蕾教师的身份,正在纠正理查德的舞姿。她胸前的蓝宝石胸针里,微型相机持续运转,记录着男孩每次时肌肉的精确控制——那根本不是初学者会有的神经反应。
而在中央公园的长椅上,盖世太保特工伪装成的街头画家,正将素描本对准在草地上打滚的爱德华。画纸上看似潦草的线条,实际记录了少年每个动作间的数学规律——就像在解构一段精心编排的密码。
当暮色降临纽约,三个国家的特工各自发出加密电报。他们不知道的是,特纳庄园阁楼里,两个少年正通过自制的无线电装置监听这些频道。爱德华的铅笔在速记本上飞舞,而理查德正将各国密码的破译结果输入一个复杂的机械装置。
装置吐出纸带的瞬间,兄弟俩相视一笑——那上面精确预测了明天《华尔街日报》的股市行情,以及三国情报部门下一步的监视计划。阁楼地板上散落着几十个类似的纸团,每个都标记着不同的日期,最早的可以追溯到神童骗局曝光前三个月。
窗外,一轮满月悬在纽约上空,像一只巨大的监视之眼。而在这银色月光照不到的角落,一场由三个大国情报机构与两个美国少年之间的隐秘战争,才刚刚拉开序幕。
伊丽莎白·洛厄尔·史密斯的珍珠项链在晨光中泛着冷冽的光泽,此刻正随着她急促的呼吸起伏不定。她将一叠报纸摔在早餐桌上,最新出版的《时代》周刊在银质咖啡壶旁摊开——封面是理查德在数学竞赛中抓耳挠腮的特写,标题赫然写着《人造天才泡沫破灭》。
都怪你!伊丽莎白的手指几乎戳穿报纸上儿子故作困惑的脸,先把他们捧上神坛,又亲手推下来!她的声音在温室花园里回荡,惊飞了几只蓝冠鹦鹉,现在全美国都以为我们特纳家的神童不过是包装出来的赝品!
特纳慢条斯理地切开盘中的水煮蛋,蛋黄流淌成完美的金色太阳。他注视着妻子因愤怒而泛红的脸颊——那张继承了七代洛厄尔家族政治智慧的脸,此刻写满了母亲特有的保护欲。
亲爱的,这是个复杂的社会问题。特纳的餐刀轻轻敲击瓷盘,发出清脆的声响,展示才能时我被冲昏了头脑...他的目光越过妻子肩膀,落在花园里两个正在玩跳房子游戏的儿子身上。八岁的爱德华每跳一格就背诵一个总统任期,而理查德则在方格间用粉笔写下不断变化的股票代码。
伊丽莎白顺着丈夫的视线转身,珍珠项链突然断裂,珠子滚落在大理石地面上如同散落的棋子。她看到理查德不小心摔倒在玫瑰丛边,却借着遮挡迅速调整了藏在泥土里的微型天线——那是接收华尔街实时行情用的。
但当越来越多的目光聚集时...特纳起身拾起一颗珍珠,指腹摩挲着温润的表面,我突然清醒了。他将珍珠放在妻子颤抖的掌心,在台前会被所有人关注,一举一动都被监视;但在幕后...他的声音突然降低,变成只有洛厄尔家族成员才懂的波士顿精英腔调,可以安心学习如何真正操纵那些监视者。
温室玻璃映出伊丽莎白逐渐变化的表情。她想起自己十二岁那年,父亲也是这样突然叫停了她轰动剑桥的少女诗人生涯。当时老洛厄尔说的话与丈夫此刻如出一辙:闪光灯下的天才永远只是别人的提线木偶。
花园里传来孩子们夸张的笑声。爱德华正用幼稚的腔调朗读《猫鼠游戏》,但伊丽莎白敏锐地注意到,他每翻一页就用指甲在书页边缘刻下微小的凹痕——那是洛厄尔家族世代相传的密码标记法。
父亲昨天来过电话。伊丽莎白突然说,手指无意识地缠绕着断裂的项链,他说唐宁街和克里姆林宫都在调查两个孩子。她望向丈夫的眼睛,你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特纳的微笑让晨光都为之黯淡。他走向维多利亚风格的留声机,放入一张儿童歌谣唱片。欢快的旋律响起时,他低声说道:你父亲当年也是这样培养你的——八岁就能用拉丁语写三行诗,却在毕业舞会上假装不认识伏尔泰。
玻璃门外,理查德突然抬头,精准地看向父母的方向。阳光在他的蓝眼睛里折射出不属于孩童的锐利光芒,转瞬即逝。下一秒,他又变回那个笨拙地数着格子的小男孩,故意把念成。
伊丽莎白的怒气像退潮般消散。她走向法式落地窗,看着两个儿子在晨光中的剪影。爱德华正把跳房子的石子摆成国会山形状,而理查德用树枝在沙地上画出的曲线,赫然是洛厄尔家族秘密掌控的铁路股票三年来的走势。
他们才八岁...伊丽莎白的声音轻得像一声叹息。
特纳从背后环住妻子,将下巴搁在她散发着玫瑰香气的金发上:你父亲八岁时已经在为家族撰写州议员演讲稿了。他指向花园角落——爱德华正不小心踢翻一个蚂蚁窝,实际上是用树枝在地面刻出微型的西点军校防御工事图。
唱片跳到了《玛丽有只小羊羔》,欢快的旋律掩盖了特纳接下来的话:当全世界都在嘲笑特纳家的神童不过如此时...我们的理查德和爱德华已经在学习如何成为真正的商界王者和总统了。
伊丽莎白突然转身,珍珠从她指缝间滑落。她凝视着丈夫灰绿色的眼睛——那里面闪烁着她熟悉的、洛厄尔家族代代相传的算计光芒。这就是你向我父亲提亲时说的血脉融合她的声音带着恍然大悟的颤抖,不是政治联姻,而是...
而是创造一个真正的统治血脉。特纳接住最后一颗下落的珍珠,将它轻轻塞进妻子胸前的口袋里,现在你明白为什么我选择在《华尔街日报》记者面前,让理查德把微积分说成小公鸡的魔法
花园里,两个孩子突然同时抬头看向父母,露出天真无邪的笑容。阳光穿透他们的金发,在温室地面投下交错的阴影,那轮廓隐约像两顶王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