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澜抱着灼璃,与胡月、清虚真人化作流光远去,消失在天际。而那片经历了最终洗礼的新生大地上,短暂的死寂之后,被压抑已久的情绪,终于如同积蓄了万载的火山,轰然爆发!
“胜了——!!!”
不知是谁,用尽了全身力气,嘶哑地喊出了第一声。
这一声,如同投入滚油的火星,瞬间点燃了所有幸存者的神经!
“魔神死了!我们赢了!!”
“苍天有眼!此界得救了!!”
“呜呜……师兄……师姐……你们看到了吗?我们赢了……”
……
震天的欢呼声、夹杂着狂喜的哭嚎声、语无伦次的呐喊声,如同汹涌的海啸,以战场核心为原点,向着四面八方疯狂扩散,冲上云霄,震散了流云,在这片重获新生的天地间反复回荡!
残存的联军修士与妖族战士们,无论人族妖族,无论之前属于哪个宗门、哪个部落,此刻都抛却了所有隔阂与矜持。他们丢掉了破损的兵刃,相互拥抱,捶打着彼此的胸膛,脸上混合着泪水、血污与泥土,却绽放着最纯粹、最劫后余生的狂喜笑容。
有人跪倒在地,亲吻着带着青草芬芳的土地,嚎啕大哭;有人仰天长啸,发泄着积压在心头的恐惧与压抑;更多的人,则是茫然四顾,看着身边熟悉的、或不熟悉的面孔,确认着这并非梦境,然后爆发出更加响亮的欢呼。
清虚真人留下的几名弟子强撑着疲惫的身躯,试图维持秩序,却发现根本无济于事。此刻,不需要秩序,只需要宣泄!
“快!清点伤亡!救治伤员!”一个还算冷静的妖族将领高声呼喊着,但他的声音很快就被更大的声浪淹没。
“还清点个屁!先让兄弟们喊个够!”旁边一个人族大汉红着眼睛吼道,一把搂住那妖族将领的肩膀,用力摇晃着,“老狼!咱们活下来了!他娘的活下来了!”
那被称为老狼的妖族将领先是一愣,随即也反手抱住对方,两个不同种族、往日或许还有龃龉的汉子,就这样在震耳欲聋的欢呼中又哭又笑。
胡月留下的几个狐族小辈更是机灵,不知从哪里翻出了一些保存完好的灵果、甚至还有几坛不知哪个倒霉魔将私藏的美酒,高高举起。
“庆祝!必须庆祝!”
“为了胜利!为了活着!”
“为了青澜尊者和灼璃尊者!”
灵果被抛向空中,酒坛被拍开,清冽的酒香混合着汗味、血味与泥土的气息,形成了一种独特而热烈的氛围。虽然物资匮乏,虽然伤痛依旧,但这一刻,没有任何东西能阻挡这发自灵魂的喜悦。
一个断了一条腿、靠坐在残破盾牌上的年轻修士,用满是血污的手抓起一个抛过来的灵果,狠狠咬了一口,汁水混着眼泪流下,他一边咀嚼,一边含糊不清地对着旁边同样重伤的同伴笑道:“值了……师兄,这波……值了!”
他的师兄,胸口缠着渗血的绷带,闻言也咧开嘴,露出沾着血丝的牙齿,重重地点了点头。
欢呼声如同浪潮,一波高过一波。有人开始敲击着破损的盾牌、甲胄,发出杂乱却充满力量的节奏;有人引吭高歌,唱起了家乡不成调的战歌;更多的,是毫无意义的、宣泄般的呐喊。
这声音汇聚在一起,穿透云霄,传遍了这片新生天地的每一个角落,仿佛在向整个世界宣告——
黑暗已逝,光明降临!
浩劫终结,生机重启!
远在千里之外,一些躲藏在深山秘境、侥幸逃过魔灾的零星生灵,似乎也隐隐听到了这来自远方的、充满希望与力量的喧嚣,纷纷探出头来,惊疑不定地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而在那欢呼声的最中央,人们呼喊最多的名字,除了彼此,便是那两道已然离去、却缔造了这最终胜利的身影。
“龙狐同心!佑我苍生!”
“谢青澜尊者!谢灼璃尊者!”
声浪如雷,真心如潮。
这来之不易的胜利,是用无数鲜血与生命铸就,亦是由那对历经磨难、最终超越一切的龙狐道侣,亲手斩开!
不知过了多久,欢呼声才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更加有序的忙碌。救治伤员,收敛逝者,清点损失,重建家园……百废待兴,但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与对未来充满希望的干劲。
一个狐族少女一边给一名人族修士包扎伤口,一边小声跟同伴嘀咕:“刚才真是吓死我了,青澜尊者那样子……还好灼璃尊者没事……他们去青丘,一定能治好诅咒的吧?”
她的同伴,一个年纪稍长的狐女,用力点了点头,眼神坚定:“一定能的!他们可是连魔神都能消灭的人!”
喧嚣渐远,希望滋长。
新生的阳光,毫无保留地洒落在这片饱经沧桑的土地上,也照进了每一个幸存者的心里。
胡月的声音仿佛还在某个角落回荡,带着她特有的腔调:“闹吧闹吧,可劲儿闹!闹完了,还得老老实实给老娘干活!重建家园,任重道远呐!”
胜利的凯歌已经奏响,而新的篇章,也在这片被泪水与欢笑洗礼过的土地上,悄然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