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猫的事闹得县学人心惶惶，周教授特意把苏安然叫去书房，沉着脸问了半天。末了他把茶杯往桌上一墩：“这夏叶琪真是无法无天！你放心，联考那天我让两个教谕跟着你，看谁敢动你一根手指头！”
苏安然心里暖了暖，又想起袖袋里那绣着蛇纹的黑布包——昨晚她没敢打开，偷偷埋在了住处后院的桃树下，现在想来，说不定是夏叶琪故意放的幌子，就是为了让她心神不宁。
“谢谢周先生！”她躬身行礼，“我会专心备考，不让先生失望。”
出了书房，刚拐进走廊，就被顾清川堵了个正着。他手里攥着个布偶，布偶身上歪歪扭扭缝着个“安”字，见了苏安然就往她手里塞：“我让我娘做的护身符，说是用朱砂泡过的，能驱邪！你带着，联考那天肯定顺顺利利！”
苏安然捏着那糙乎乎的布偶，嘴角忍不住抽了抽——这布偶的眼睛一个大一个小，鼻子歪到了耳朵边，说是驱邪，看着倒有点吓人。可看着顾清川期待的眼神，她还是把布偶塞进了书箱：“谢了，挺好看的。”
顾清川立刻笑开了花，凑过来小声说：“我昨晚把联考的算术题猜了十道，你要不要看看？都是按历年真题的规律猜的，准能中几道！”
“行啊”苏安然点头，“不过你得先把昨天那道‘均输术’的题改对，不然猜再多也没用。”
听到这话，顾清川脸一垮，蔫蔫地跟在她身后：“知道了知道了，改还不行嘛。”
两人往明伦堂走，一路上不少学子偷偷看过来，眼神里有好奇，有同情，还有些看热闹的。苏安然假装没看见，顾清川却忍不住瞪回去：“看什么看？没见过学霸复习啊？”
这话逗得旁边几个学子笑出了声，原本紧绷的气氛倒是松快了些。
到了学堂，刚坐下，就见杂役张叔拎着个食盒过来，悄悄放在苏安然桌角：“二小姐，这是厨房刘婶给你做的鸡蛋羹，说补脑子。还有，昨晚我看见个穿灰衣的人在你住处附近转悠，你晚上别出门，有事儿喊我。”
苏安然心里一紧，连忙道谢。等张叔走了，顾清川凑过来：“灰衣人？是不是夏叶琪派来的？不行，今晚我搬去你隔壁住，跟你做伴！”
“别瞎闹，”苏安然把食盒推给他一半，“县学有规矩，男女不能同住一个院子。你要是真担心，就多做两道题，别总想着这些有的没的。”
顾清川撇撇嘴，拿起勺子挖了一大口鸡蛋羹：“知道了，做题做题。”
接下来的几天，两人几乎泡在了题海里。顾清川猜的十道算术题，苏安然帮他一道一道分析，标出可能的陷阱；苏安然整理的经义答题模板，顾清川也拿着反复背，连吃饭的时候都在念叨“民为贵，社稷次之”。
联考那天，天还没亮，顾清川就带着四个护院守在了苏安然住处门口。他穿着一身墨色锦袍，腰里别着把短剑，见了苏安然就伸手：“走，我送你去考场。我爹说了，这几个护院都是练过的，一拳能打死一头牛！”
苏安然看着那几个膀大腰圆的护院，无奈地摇摇头：“不用这么夸张，周先生还在前面等我们呢。”
到了考场门口，周教授果然带着另外两个先生在等。他看了眼顾清川身后的护院，点点头：“考虑得周到，进去吧，别紧张，正常发挥就行。”
进了考场，苏安然按号找到座位。刚坐下，就看见旁边座位的学子正偷偷往袖子里塞小抄，她皱了皱眉，没吭声——联考规矩严，有巡考老师盯着，迟早会被发现。
第一场考经义，题目是“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苏安然提笔就写，把之前整理的答题模板用上，结合去年的水灾案例，从“民心向背”“吏治清明”“赈灾措施”三个方面展开，写得又快又顺。
交卷的时候，巡考老师接过她的卷子，看了几眼就忍不住点头，还特意问了句：“你是苏安然？入学时县学那个榜首？”
苏安然点点头，躬身退了出去。刚到考场外，就看见顾清川在树下等她，手里拿着个肉包子：“快吃，刚买的，还热乎着呢。我跟你说，刚才我看见有人作弊传小抄，胆子够大的，被巡考老师当场抓了，卷子都给撕了，真是活该！”
苏安然接过包子，咬了一口：“你没犯什么错吧？别又跟上次似的，算错个位数。”
“放心！”顾清川拍着胸脯，“这次我算一道题检查了三遍，肯定没错！”
第二场考算术，题目比苏安然预想的简单，有三道是顾清川猜中的题，还有两道是她在错题本上重点复习过的。她写得飞快，不到半个时辰就做完了，又检查了两遍，才起身交卷。
刚走出考场，就看见周教授就立马迎了上来：“考得怎么样？题难不难？”
“不难，”苏安然点头，“大部分都是之前练过的。”
周教授松了口气，笑着说：“那就好，我估摸着，这次你肯定能拿第一。”
顾清川也凑过来，得意地说：“我也考得不错！这次说不定能跟安然并列第一！”
周教授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有志气，等放榜了看看。”
放榜那天，县学门口挤满了人。苏安然挤进去一看，红榜最上面赫然写着两个名字：苏安然、顾清川，并列第一！
周围一片哗然，之前说苏安然攀附顾清川的人，现在都闭了嘴，还有不少学子围过来，想跟他们请教学习方法。
顾清川乐得合不拢嘴，拉着苏安然的胳膊：“我说吧！我能跟你并列第一！走，我请你去张记吃酱肘子！”
苏安然笑着点头，正想跟他走，突然看见人群外站着个穿灰衣的人，正是张叔说的那个在她住处附近转悠的人。那人盯着她，眼神阴狠，手里还攥着个东西，像是之前那个绣着蛇纹的黑布包。
苏安然心里一紧，拉了拉顾清川的袖子：“别去吃酱肘子了，我们先回县学。”
顾清川愣了一下，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也看见了那个灰衣人，脸色立刻沉了下来：“怎么又是他？没完没了了，真是的，走，我们回去，我让护院盯着他！”
两人刚转身，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声惨叫。苏安然回头一看，那个灰衣人倒在地上，手里的黑布包掉在一边，一个护院正按着他的胳膊。
周教授也赶了过来，蹲下身捡起那个黑布包，打开一看，里面竟是一把淬了毒的短刀，刀刃上还闪着蓝光。
“好险！”周教授脸色铁青，“这肯定是夏叶琪派来的！我现在就报官，把她抓起来！”
苏安然看着那把毒刀，心里一阵后怕。要是刚才没注意到那个灰衣人，后果不堪设想。
顾清川紧紧攥着她的手，声音都有点发抖：“安然，你没事吧？吓死我了！以后我天天跟着你，再也不让你一个人走！”
苏安然摇摇头，心里却在想：夏叶琪这次失手了，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接下来，她要面对的，恐怕会更危险。
就在这时，一个学子跑过来，手里拿着张纸条，递给周教谕：“先生，有人让我把这个给你。”
周教授打开一看，脸色瞬间变了。他抬头看向苏安然，声音凝重：“苏安然同学，你爹病重，让你立刻回苏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