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进入漫威副本的第11天。午后,北极冰洋下,某处巨大冰盖形成的天然穹顶之下。
巨大的冰盖如同教堂的穹顶,隔绝了上方肆虐的风雪与极夜的黑暗,只透下一种朦胧而神秘的幽蓝色调。冰冷的海水几乎凝滞,无数细小的冰晶如同星辰般悬浮其中,缓缓沉浮。这里寂静得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嗡鸣,以及水流划过身体的细微声响。
小陈率先发现了从不同方向接近的身影。她立刻指挥几只亡灵鼠影,无声地驱赶走了一群被下方动静吸引而来的好奇海豹,确保这片区域不会被打扰。“吱…都走开走开。”她小声嘀咕着,细长的尾巴因为紧张和寒冷而卷得更紧了些。
毒岛冴子的身影如同冰冷的紫色箭矢,率先穿透幽蓝的海水,悄无声息地落在了一块平坦的、被水流打磨得光滑如镜的黑色海岩上。
她身姿挺拔,紫发在海水中如同海藻般缓缓飘动,眼神平静却深邃,仿佛已将一周的奔波与杀戮渴望沉淀为最极致的专注。
她反手缓缓拔出紫苑,刀身出鞘的瞬间,周围的寒意似乎又凛冽了几分,水流绕过刃口时都变得小心翼翼。
几分钟后,另一侧的水流被猛烈搅动。艾莲带着傅坤泽如同一枚鱼雷般疾驰而至。艾莲红色的竖瞳兴奋的发亮,鲨鱼尾有力地摆动着。傅坤泽则松开抱着她尾巴的手,灵活地一个翻身,稳稳落在毒岛冴子对面不远处的一块冰礁上。
有艾莲在,本应更快的两人。却比毒岛冴子更晚到达目的地。
“冴子!小陈!我亲爱的厨师长与大副,想我了没?”傅坤泽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仿佛这不是冰天雪地的北极,而是某个度假海滩。
他甚至还炫耀似的挥了挥手手中那柄渔获,“我今天可是叉到条鲸鱼尸体,可惜太大了不好运又着急赶路,不然晚上让冴子你烤来吃?”
毒岛冴子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一秒,又扫过他全身。然后,她没有回应他的玩笑,只是手腕微微一转,紫苑的刀尖斜指向傅坤泽,动作清晰无比,无需多言。
傅坤泽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些,化作一种混合了兴奋和了然的战意:“好吧,好吧。一个多星期没见了,是该好好练练了。”他扭了扭脖子,发出咔哒的轻响,手中的柴郡猫手杖挽了个杖花。
艾莲和小陈都明白这意味着什么,立刻懂事地向后退开,留出巨大的空间。艾莲的尾巴有些不安地摆动着,既期待又有点担心。
小陈则指挥着更多的鼠影散布到四周,形成一道警戒圈,驱赶着任何可能靠近的海洋生物,同时,几只鼠影悄然潜到战场下方,准备收集可能被斩落的“零件”。
傅坤泽深吸一口冰冷的海水,眼神骤然变得锐利。他并没有立刻冲上,而是先发动了称号能力。
艺术无处不在——选定材料:自己的血肉。
他低声念道,同时用指甲在自己左臂上划开一道不深不浅的口子。流出的鲜血并未在海水中扩散,反而诡异地凝聚起来,变得暗沉而危险,仿佛被赋予了某种不稳定的爆裂特性。他将这些“血肉炸弹”小心地涂抹在柴郡猫手杖的猫头杖端和一些关节部位上。
现在有了共享的死亡重铸,以前傅坤泽不方便用的杀伤性过大的招式现在也能用了。
接着,他心念一动。 身旁的阴影一阵蠕动,幽灵分身无声无息地浮现。她一出现就感受到了现场紧绷的战意,立刻进入了状态,反手抽出傅坤泽递还的渔获,摆出了战斗姿态。
沙哑而亢奋的声音响起:“哦?一回来就这么刺激?船长,这次要拆了她哪部分?” “尽力而为,我的影子。”傅坤泽咧嘴一笑。 “哈哈!就等你这句话!”幽灵分身发出一声扭曲的战吼,率先发动了攻击。
她如同离弦之箭般冲向毒岛冴子,渔获带着撕裂水流的尖啸,直刺而去。 战斗瞬间爆发! 毒岛冴子的眼神冰冷如镜,映出狂袭而来的黑影。
她不闪不避,直到渔获枪尖几乎及体的瞬间,身体才如同没有重量般微微一晃。 紫苑后发先至,精准地斩在渔获的枪杆之上。
铛——!
沉闷的金属交击声在水下传播开来,带起一圈清晰的波纹。幽灵分身被这巧妙的一斩带偏了重心,攻势一滞。
而傅坤泽已然趁势逼近,柴郡猫手杖如同毒蛇出洞,点向毒岛冴子的侧腰,杖端那涂抹了血肉炸弹的部位闪烁着不祥的光泽。
毒岛冴子仿佛背后长眼,紫苑回收格挡的动作行云流水,刀脊精准地磕开手杖。 但傅坤泽真正的杀招却是另一只手——他手指微弹,一小块凝聚的“血肉炸弹”如同水底暗礁般悄无声息地射向毒岛冴子的后背。
就在即将命中之时,毒岛冴子的杀戮直觉让她于千钧一发之际侧身旋拧。
轰!
小范围的爆炸在她身侧响起,虽然大部分威力被海水吸收抵消,但冲击波依旧震得她气血翻腾,动作微微一乱。 “得手了?”幽灵分身兴奋地再次扑上。
毒岛冴子眼中寒光一闪,硬扛着不适,紫苑划出一道冰冷的弧线。 “烈霜·破!” 刀光闪过,并非直接攻击,而是瞬间冻结了幽灵分身周围的大片海水。
极寒的冰晶如同枷锁,瞬间限制了幽灵分身的动作。 虽然幽灵分身立刻爆发阴影能量震碎冰封,但这一瞬的迟滞已经足够。 毒岛冴子的身影如同鬼魅般贴近傅坤泽,紫苑的刀尖如同死神的点名,瞬间刺穿了他的心脏。 傅坤泽身体一僵,眼神中的光彩迅速黯淡。
但下一秒,血肉蠕动,他在不远处瞬间重生,脸上甚至还带着一丝疯狂的笑意:“哈哈!够劲!” 战斗再次继续,并且迅速升级。
有了死亡重铸的托底,傅坤泽彻底放开了手脚。他开始使用各种以伤换伤、甚至同归于尽的疯狂打法。手杖、渔获、血肉炸弹,无所不用其极。
毒岛冴子也被彻底激发了凶性。一周的压抑和对杀戮的渴望完全释放出来。紫苑化作了死亡风暴,烈霜之力将周围的海水冻出片片冰凌区域,却又被她自己或对手瞬间击碎。她的剑术精妙绝伦,每一次斩击都带着绝对的冷静和致命的精准。
轰!
傅坤泽引爆了预先布置在一块冰礁后的血肉炸弹,飞溅的冰渣和冲击波干扰了毒岛冴子的视线。幽灵分身趁机从阴影中突刺,渔获划破了毒岛冴子的手臂,带出一溜血珠,但很快就被低温冻结。
嗤!
毒岛冴子反手一刀,凌厉的刀气掠过,虽然傅坤泽极力闪避,依旧被削断了三根手指。断指处迅速重生,而掉落的指头则被下方潜伏的鼠影迅速拖走收集。 战斗从午后一直持续到傍晚。
幽蓝的水域被搅得一片浑浊,充满了逸散的能量、破碎的冰晶和淡淡的血腥味。 傅坤泽已经记不清自己死了多少次,又被重铸了多少次。毒岛冴子也付出了代价,她的呼吸不再均匀,身上多了数道伤口,最严重的是左臂一道已被斩下,可见白骨,动作明显受到影响。
终于,毒岛冴子深吸一口气,周身的战意和凛冬领域能量攀升到了极致。她仅存的右臂高举紫苑,刀身凝聚起令人心悸的寒芒,显然是要动用无暇蓄力斩,为这场漫长的对练画上句号。 “来得好。”
刚刚重生的傅坤泽大笑一声,非但不退,反而主动迎上,同时通过戒指对艾莲下达了指令。 就在毒岛冴子即将挥出那冻结一切的斩击的瞬间—— 一直在外围紧张观战的艾莲,如同接到了绝对命令的深海霸主,眼中闪过一丝挣扎,但更多的是对船长命令的无条件服从。
她猛地摆动巨尾,爆发出全部的力量和速度,巨大的鲨鱼剪张开到极限,如同铡刀般从背后悍然剪向毒岛冴子的腰腹。
这一下偷袭来得太过突然,而且是在毒岛冴子全力爆发前奏、感知集中于前方傅坤泽的瞬间。 毒岛冴子的杀戮直觉疯狂预警,她强行中断蓄势,拧身回防。
铛——!!!
紫苑险之又险地架住了鲨鱼剪的致命一剪。但艾莲在水下的力量何其恐怖,又是全力爆发,加上毒岛冴子早已疲惫且断了一臂。
巨大的力量冲击之下,毒岛冴子格挡的动作完全变形,虎口崩裂,紫苑险些脱手,整个人不受控制地被这股巨力撞得向后倒飞而去——而那个方向,正是刚刚复活、脸上带着计谋得逞笑容的傅坤泽。
傅坤泽张开双臂,仿佛要拥抱飞来的毒岛冴子,但他周身却瞬间散发出极度不稳定的、令人心悸的能量波动。
自爆!
叠加艺术无处不在的血肉炸弹。
“一起吧,冴子!”他大笑着。 毒岛冴子倒飞在空中,看着傅坤泽那疯狂而灿烂的笑容,眼中闪过一丝极致的惊愕,随即化为了冰冷的了然和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她甚至没有试图再做任何防御或闪避。
轰隆——!!!!
比之前任何一次爆炸都要剧烈的轰鸣在冰盖下炸响, 恐怖的能量和冲击波瞬间吞噬了紧紧贴在一起的两人。炽热的光球膨胀开来,将周围的海水急剧汽化又瞬间冷却,形成一个短暂的真空泡,随后又被巨大的水压狠狠压垮。
无数的冰屑、碎石四散飞溅。 艾莲被自己引发的巨大后果吓得呆立原地,鲨鱼剪都忘了收回。小陈惊恐地捂住了嘴巴,鼠影们躁动不安。 几秒后,能量余波散去。
在下方一块被鼠影们小心收集、妥善安置的傅坤泽和毒岛冴子各自的断臂旁,血肉开始疯狂蠕动、重塑。 傅坤泽和毒岛冴子几乎同时从各自的断臂处重生完毕。
傅坤泽晃了晃新生的脑袋,脸上带着恶作剧得逞般的、又有点期待对方反应的笑容,看向毒岛冴子。 毒岛冴子缓缓站直身体,新生的手臂皮肤还带着粉嫩。
她默默感受了一下完好无损的身体,然后抬起眼,看向一旁显得手足无措、满脸歉意的艾莲。
艾莲连忙收起鲨鱼剪,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游近一些,低着头,声音带着委屈和急切:“对不起冴子姐姐。真的对不起,是、是船长命令我这么做的……我肯定要听船长的……”
她越说声音越小,尾巴都耷拉了下来,偷偷瞟着毒岛冴子的脸色。
毒岛冴子的目光从艾莲身上移开,落在了傅坤泽脸上。傅坤泽已经做好了被她用眼神杀死或者至少冷嘲热讽一顿的准备。
然而,毒岛冴子只是非常平静地、甚至可以说是淡漠地,说出了五个字: “是我技不如人。” 没有愤怒,没有不甘,没有抱怨,只有一种冷静到极致的自我剖析和承认。
仿佛刚才那场激烈缠绵的战斗、以及最后戏剧性的双杀,都只是一次纯粹的技术评估。 傅坤泽愣了一下,随即讪讪地摸了摸鼻子,准备好的调侃话语全都堵在了喉咙里。
这种反应,反而让他觉得有点……没趣,甚至隐隐有一丝自己是否过分了的念头。 毒岛冴子不再看他,只是默默地走到一旁,接过鼠影送来的紫苑,归刀入鞘。
动作流畅自然,仿佛刚才的一切从未发生。 幽蓝的冰盖之下,再次恢复了之前的寂静,只有尚未完全沉淀的冰尘和能量碎屑,无声地诉说着方才那场疯狂而亲密的对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