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的寂静在两人之间弥漫开来，只有街心花园的喷泉依旧在不知疲倦地汩汩作响，几只早起的麻雀在附近的枝头上跳来跳去，好奇地打量着下方这两个行为古怪的人类。
空气中还残留着些许豆浆的微香和刚才那电光火石间交锋的紧张余韵。
云澈的目光扫过草地上那几点深色的豆浆渍，以及被打翻在地，已然狼藉的早餐袋。
一种“歉意”的情绪，在他的心中悄然浮现。
他并非刻意为之，但客观结果确实是他的行动导致了对方的损失。
他抬起眼，看向神色已然恢复平静的星见雅，声音比平时略显低沉：
“对不起，”他顿了顿，似乎在确认这个词汇的准确性，“毁了你的早餐。”
星见雅的视线也随着他一起落在那片狼藉上，赤红的眼眸里没有任何不悦或惋惜，她摇了摇头，声音平稳：
“没事。”
对她而言，这似乎真的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远不如分析云澈刚才那失败的刺杀所暴露出的问题来得重要。
然而，云澈却将这份“损失”记在了心里。
他造成了她的损失，理应做出补偿。
更何况，对方是耗费了时间来陪他进行这场对他而言至关重要的修行。
“我请你吃吧，”
他开口提议，语气直接，“就当是……作为我的‘目标’的补偿。”
星见雅闻言，微微偏头，黑色的狐耳随之轻轻一动。她似乎思考了一下这个提议。
她点了点头，简洁地回应：“好。”
没有推辞，没有客套，如同接受一项安排好的日程。
于是，刚才还一个是猎手一个是猎物，差点在草地上上演全武行的两人，转眼间又变成了寻找早餐店的同行者。
他们离开了那片狼藉的“战场”，重新汇入清晨逐渐熙攘起来的街道。
这一次，云澈主动走在前面带路，他记得来时路上看到过另一家口碑不错的早点铺子。
星见雅则安静地跟在他身侧半步的位置，目光依旧平静地观察着苏醒的城市，仿佛刚才那场激烈的攻防只是晨间的一个小插曲。
来到早点铺，热腾腾的蒸汽和食物的香气扑面而来。
云澈让星见雅先找位置坐下，自己则走到柜台前点餐。
他回想了一下刚才看到的、星见雅打翻的早餐内容，依样画葫芦地点了一杯豆浆和两个素馅包子，想了想，又给自己点了一份分量十足的鲜肉大包和一碗小米粥。
他将食物端到桌上，在星见雅对面坐下。
过程依旧安静，但气氛却与之前任何一次共同用餐都有些微妙的不同。
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默契，多了一丝共同经历了小小混乱后的荒诞感。
云澈将自己那份肉包三下五除二地解决掉，喝粥的速度也很快。
而星见雅则依旧保持着她的斯文节奏，小口地喝着豆浆，细嚼慢咽着包子。
吃到一半，星见雅忽然抬起眼帘，看向云澈，说道：“你刚才的隐匿，进步了很多。”
正在喝粥的云澈动作微微一顿，抬眼对上她的目光。
“嗯。”他咽下口中的食物，简短地应了一声，算是接受了她的评价。
他并不擅长客套或谦虚，进步就是进步，这是事实。
“但是，‘意’的收敛，还需要修行。”
她紧接着补充道，一如既往地精准指出问题核心。
“明白。”云澈点头。
他当然明白，刚才那狼狈的一摔就是最好的证明。
对话到此为止。
两人继续安静地用餐。
阳光透过早餐店的玻璃窗，暖暖地照在桌子上，将食物的热气映照得更加清晰。
外面街道上的车流声、人声隐约传来，构成了充满生活气息的背景音。
这一次，云澈没有像之前那样迅速吃完就放下筷子。
他放缓了速度，直到星见雅也享用完最后一口豆浆。
吃完后，云澈主动起身结了账。两人走出早餐店，站在了熙攘起来的街头。
“那我先回去了。”云澈说道，他需要时间去消化刚才的失败和星见雅的点评，继续他的“空白训练”。
星见雅点了点头：“好。” 她似乎也有自己的安排。
没有多余的告别，两人在早餐店门口自然地向不同方向分开，汇入了各自的生活轨迹。阳光将他们的影子拉长，交错，然后又渐行渐远。
这一次短暂的早餐“补偿”，没有热烈的交流，没有情感的宣泄，甚至没有过多对话。
但在那平静的表象之下，某种联结似乎变得更加清晰和牢固了一些。
对云澈而言，这或许是他来到新艾利都后，所构建的最接近“羁绊”的东西。
而对星见雅来说，这可能只是无数“修行”中的一环，但云澈这个特别的“修行同伴”，显然已经在她的世界里，占据了一个明确且与众不同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