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如墨,泼洒在济南城的青砖黛瓦之上。城外,北伐大军的营垒连绵数十里,篝火如同坠落的星辰,在黑暗中勾勒出雄浑的军阵轮廓,唯有中军帐内灯火通明,映照着一张张凝重而锐利的脸庞。
“将军,苏姑娘密信!”帐外传来亲卫的低语,话音未落,一袭黑色劲装的苏凝香已掀帘而入,眉宇间带着夜行后的轻尘,却难掩眼底的亮色。她将一封火漆封口的密信递到吴三桂手中,声音急促却清晰:“城内清军守将哈赤尔克扣军饷三月有余,麾下士兵怨声载道,甚至有小队士兵暗中联络义士,只求破城后能有条活路。城中反清义士已集结五百余人,暗藏兵器,约定今夜三更,以西门城头三炷狼烟为号,打开城门接应大军!”
吴三桂展开密信,泛黄的信笺上字迹潦草却工整,详细标注了清军布防的薄弱点,以及西门内侧的守卫换班时间。他目光扫过信笺,转手递给身旁的沈落雁,沉声道:“落雁,你怎么看?”
沈落雁接过密信,指尖划过纸面,眸中闪过一丝了然:“哈赤尔此人,在清军将领中以贪婪残暴闻名,克扣军饷是常事,如今军心涣散,正是我军破城的绝佳时机。只是清军虽乱,西门作为偏门,守卫也必有防备,若我军直接强攻西门,恐会打草惊蛇,反而让哈赤尔警觉,紧闭城门殊死抵抗。”
她走到悬挂的济南城防图前,玉指轻点东门方向:“东门是济南正门,城墙高大,防御最为坚固,哈赤尔必然将主力集中在东门,以为我军会从正门强攻。不如就顺他之意,行‘声东击西’之计——命穆青岚率五千步兵,连夜在东门搭建云梯,擂鼓呐喊,摆出强攻姿态,将清军主力牢牢牵制在东门;再命慕容雪率三千精锐骑兵,隐蔽在西门外的芦苇荡中,待内应打开城门,便立刻率军冲入,控制城楼,随后主力跟进,一举拿下济南!”
“好计策!”吴三桂眼中精光一闪,当即拍案定夺,“就依落雁之计!穆青岚、慕容雪听令!”
帐外两名身影应声而入,穆青岚一身银甲,手持长枪,英气逼人;慕容雪则一身黑衣劲装,腰间挎着弯刀,眼神锐利如鹰。两人单膝跪地,齐声领命:“末将在!”
“穆青岚,你率五千步兵,即刻赶赴东门,多备旌旗锣鼓,连夜搭建云梯,务必做出强攻之势,吸引清军主力,若清军出城迎战,只许佯败,不许恋战,死死拖住他们!”吴三桂沉声道。
“末将领命!”穆青岚轰然应诺,转身大步离去,帐外很快传来集合部队的号角声。
“慕容雪,你率三千精锐骑兵,绕道西门外芦苇荡隐蔽,待西门城头升起狼烟,便立刻率军冲入城中,控制西门城楼,接应主力入城,切记动作要快,不可延误!”
“末将明白!”慕容雪眼中闪过一抹兴奋,躬身领命,转身消失在夜色之中,只留下一阵轻微的马蹄声,很快便被夜风吹散。
吴三桂看向苏凝香,语气缓和了几分:“凝香,你立刻传信给城中内应,告知他们计划有变,三更时分,除了升起狼烟,还要在东门方向制造混乱,配合穆青岚的佯攻,让哈赤尔误以为我军主力真的在东门。”
“是,将军。”苏凝香点头,转身快步离去,身影如同鬼魅般融入夜色。
沈落雁看着吴三桂,轻声道:“将军,剩下的事情,便是等待时机,率军入城了。楚嫣然姑娘已带着安抚百姓的队伍在营外待命,一旦入城,便会立刻安抚民心,恢复秩序。”
吴三桂点头,目光投向帐外漆黑的夜空,声音低沉而坚定:“今夜,必取济南!”
济南城内,哈赤尔正坐在府衙内饮酒,身边簇拥着几名亲信将领,桌上摆满了酒菜,却无人有心思享用。城外北伐大军的营垒如同巨兽般蛰伏,压得所有人喘不过气来。
“将军,城外逆贼只是围城,并未攻城,会不会有什么阴谋?”一名副将小心翼翼地问道,脸上满是不安。
哈赤尔放下酒杯,冷哼一声:“能有什么阴谋?不过是畏惧我济南城防坚固,不敢强攻罢了!明日一早,我便率军出城,给他们点颜色看看!”话虽如此,他眼底却闪过一丝心虚。军中士兵因克扣军饷之事早已怨声载道,若真的开战,能否拼死抵抗,他心中也没底。
就在这时,一名士兵慌张闯入:“将军!不好了!东门方向,逆贼正在搭建云梯,擂鼓呐喊,看样子要连夜攻城了!”
“什么?”哈赤尔猛地站起身,酒意瞬间醒了大半,“立刻传令,全军赶赴东门防守!谁敢后退一步,军法处置!”
他深知东门是济南门户,一旦被破,城池便岌岌可危。当下也顾不上多想,率领亲信将领匆匆赶往东门。
东门城头,顿时一片混乱。北伐大军的士兵在穆青岚的指挥下,扛着云梯,推着攻城车,在城下呐喊助威,旌旗招展,锣鼓喧天,火光将半边天空都染成了红色。穆青岚站在阵前,手持长枪,大声喝道:“将士们,随我攻城!拿下济南,建功立业就在今夜!”
城上清军见状,顿时慌了神,纷纷拉弓搭箭,向下射击。箭矢如雨点般落下,北伐大军士兵纷纷倒地,却依旧悍不畏死地向前冲锋。穆青岚故意让士兵们放慢推进速度,一边佯攻,一边密切关注城头动静,心中默默计算着时间。
哈赤尔登上东门城楼,看到城下北伐大军的攻势如此猛烈,顿时松了口气,暗道还好自己反应及时。他拔出腰间佩刀,大声喝道:“给我射!不准放一个逆贼靠近城墙!”
就在东门激战正酣之时,西门方向却一片寂静。城头只有寥寥几名士兵值守,昏昏欲睡。他们都以为主力在东门抵御进攻,西门绝不会有危险,放松了警惕。
三更时分,夜色最浓之际,西门城内突然亮起三炷狼烟,直冲云霄。紧接着,东门方向传来几声巨响,火光冲天,显然是内应按照苏凝香的指令,在东门附近点燃了民房,制造混乱。
哈赤尔在东门城头看到火光,心中一惊,正欲派人前去查看,却听到城下北伐大军的呐喊声更加猛烈,攻城的士兵也像是疯了一般向前冲。他咬牙暗骂一声,只能下令继续死守东门,心想等击退了东门的进攻,再去处理其他事情。
而西门外的芦苇荡中,慕容雪早已率领骑兵做好了准备。看到城头升起的狼烟,她眼中闪过一抹厉色,低喝一声:“兄弟们,随我杀!”
三千骑兵如同离弦之箭,猛地冲出芦苇荡,马蹄声如同惊雷般响彻夜空,直奔西门而去。
城头上的清军士兵此时才反应过来,惊恐地大喊:“不好!有敌袭!快关城门!”
然而,已经太晚了。城门内侧,五百余名反清义士手持兵器,突然从暗处冲出,朝着守门的清军杀去。这些义士大多是当地百姓,因不堪清军压迫,早已对清军恨之入骨,此刻个个奋勇争先,以一当十。
“杀!为了汉家江山!”
“打倒清军!”
呐喊声此起彼伏,守门的清军本就军心涣散,哪里抵挡得住义士们的猛攻?不过片刻功夫,便被斩杀殆尽。一名义士首领快步冲到城门旁,用力拉开城门闩。
“吱呀——”沉重的城门缓缓打开,门外,慕容雪率领的骑兵已经杀到。
“冲!”慕容雪弯刀一挥,率先冲入城中,骑兵如同潮水般涌入,马蹄踏过青石板路,发出沉闷的响声。
义士首领上前抱拳道:“将军,我等已控制西门内侧,城中清军主力都在东门,快率军进城!”
“好!”慕容雪点头,大声下令,“一部分人留守城门,其余人随我直奔东门,支援穆将军!”
骑兵分成两队,一队留守西门,巩固阵地,另一队则在慕容雪的率领下,朝着东门方向疾驰而去。沿途遇到的少量清军守军,根本来不及反应,便被骑兵斩杀殆尽,一时间,西门到东门的街道上,到处都是清军的尸体。
东门城头,哈赤尔正指挥士兵抵御北伐大军的佯攻,突然听到身后传来马蹄声和呐喊声,心中咯噔一下,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他猛地回头,只见远处街道上,一队黑衣骑兵正疾驰而来,所到之处,清军士兵纷纷倒地,火光中,一面“吴”字大旗格外醒目。
“不好!是逆贼的骑兵!他们怎么进城的?”哈赤尔惊恐地大喊,声音都变了调。
身边的副将脸色惨白:“将军,恐怕……恐怕西门已经失守了!”
“不可能!西门防守严密,怎么会失守?”哈赤尔不愿相信,却看到越来越多的北伐大军士兵从西门方向涌入,城中四处燃起大火,喊杀声震天动地。
城下的穆青岚看到城中火光四起,知道慕容雪已经得手,当即大喝一声:“将士们,城门已破,随我入城!”
五千步兵如同猛虎下山,推着攻城车,撞向东门城门。本就人心惶惶的清军士兵,此刻看到城内的局势,再也无心抵抗,纷纷扔下兵器,四散奔逃。
“轰隆!”东门城门被攻城车撞开,穆青岚率领步兵冲入城中,与慕容雪的骑兵汇合,两路大军如同两把利刃,朝着府衙方向杀去。
哈赤尔看着溃散的士兵,听着越来越近的喊杀声,知道大势已去。他拔出佩刀,看着城下涌入的北伐大军,眼中闪过一丝绝望和不甘。他身为清军将领,若被生擒,必然会受尽屈辱,不如自行了断。
“苍天无眼,竟让我哈赤尔败于此地!”哈赤尔仰天长啸一声,横刀自刎,鲜血喷洒在城头,染红了脚下的青砖。
随着哈赤尔的身死,济南城内的清军彻底失去了抵抗意志,纷纷放下兵器投降。北伐大军一路势如破竹,很快便控制了整个济南城。
吴三桂率领主力入城时,天色已微微泛起鱼肚白。城中街道上,北伐大军士兵正有序地维持秩序,楚嫣然带着安抚队伍,挨家挨户敲门,告知百姓大军入城,不会惊扰民生,同时发放粮食,安抚民心。百姓们起初还心存畏惧,看到士兵们秋毫无犯,又得到了粮食,渐渐放下心来,纷纷打开房门,站在街边看着这支纪律严明的大军。
叶轻眉带着后勤人员直奔济南府库,打开府库大门,里面囤积的粮草、军械堆积如山。她脸上露出笑容,立刻让人清点登记,补充大军军需。白芷薇的移动医疗营也迅速在城中设立起来,开始救治受伤的士兵和百姓。
苏凝香走到吴三桂身边,轻声道:“将军,城中清军已全部投降,反清义士也已集结待命,听候将军调遣。”
吴三桂点头,目光扫过城中景象,心中感慨万千。从山海关起兵至今,历经无数血战,如今终于一步步逼近北京,恢复汉家江山的目标,越来越近了。
沈落雁走到他身边,看着天边渐渐升起的朝阳,轻声道:“将军,济南已破,华北通道被打通,接下来,我们便可挥师北上,直指天津,离一统天下,又近了一步。”
吴三桂望着朝阳,眼中闪过坚定的光芒。阳光洒在他身上,映照出他挺拔的身影,也映照出这支北伐大军的勃勃生机。济南城的攻克,不仅是军事上的胜利,更是民心的胜利,它像一盏明灯,照亮了北伐的道路,也点燃了天下百姓恢复汉家江山的希望。
而此刻的北京城内,多尔衮收到济南失守的消息,脸色铁青,猛地将手中的茶杯摔在地上,怒吼道:“废物!一群废物!哈赤尔那厮,连一座济南城都守不住!”
殿内文武百官噤若寒蝉,无人敢出声。他们都知道,济南失守,意味着北伐大军打开了通往北京的门户,接下来,一场更大的风暴,即将来临。
济南城内,北伐大军在短暂的休整后,又将踏上新的征程,向着下一个目标——天津,发起冲击。而这场席卷天下的战争,也将在一步步的推进中,走向最终的决战。